“双手刀剑!”赵东来的一声疑惑打断了杨运之的缅怀。
回过神来的杨运之想了想,好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开口道:“对,就是双手刀剑,双手刀剑一改固有的理念,自成一系。”
“你父亲自创的双手刀,路数一改以往刀法的凶猛霸道,转而刀走精准,舍弃长刀本身的力量优势,不以刀锋夺势,出手间多以刀尖伤敌。
粗看,力量虽然下降,但其中的刀光凶险却是更胜一筹。”
讲到兴头上的杨运之口感舌燥,又灌了几大口冷水,就像是大口喝酒的西北豪客一样,居然透出几许豪气。
“这种刀法一经出现,那奇诡的套路与招式,瞬间败尽了大江南北的各路好汉。
但是由于此刀法过于凶险,出则难收,中则难活,在比试中很难做到点道为止。
久而久之,就被人们称为邪刀,你父亲也就是那时候得了个刀邪的名号。”
赵东来傻愣愣的有些发呆,他从来都不知道哪个每天只会喝酒滥赌的人居然会有这般精彩的过往,他忍不住的开口问了出来。
“这...杨大叔,我怎么从未听过这些事啊!”
“哈哈...,在这听说?在这个小小的清源府有几个人能知道刀邪的事情,那都是很久以前在外边的事情了。”
“既然我父亲这么厉害,又怎么会变成那副模样,又为什么会来到这偏僻的清源府?”
谁知这一句问话,却令杨运之神情突然变得悲哀无比,既而神情恍惚的喃喃自语: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夜来更漏残。”①
“杨大叔,杨大叔........!”
“啊!怎么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沉凝。
“唉...!没想到兄长狠心如此,居然什么都没告诉这孩子,就连刀法都没有传给他。
那我就更不该告诉他那件事了,但是他已经学了那套功法,日后总会碰见的,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杨运之神情悲肃,明显是回想着什么让人痛苦不堪的往事。
就在杨运之心绪纠结,赵东来心情坎坷,互相对视的时候,一道温和的声音终于把这一老一少从尴尬的气氛中给解脱了出来。
“都累了吧,快,今天你们可有口福了,现烤的糖面饼,香着那,快趁热吃吧。”
话声落,一个身穿粗布,手中提着一个饭篮的中年妇女走了进来,正是杨运之的妻子玉心兰。
“哎呀,都这个时候了,赶紧吃饭吃饭,都快饿死了,嘿嘿嘿,心兰,今天的面饼真香啊!”
看见救星来到的杨运之忙急步走了过去,接过了妻子手中的饭篮,拿出大饼就吃了起来,气的女人是白眼狂翻,嘴中更是没好气的说道: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点长辈的样子啊!东来都还没吃那,你就抢着吃,吃死你得了。”
骂完杨运之的玉心兰回过身来,拿过一个面饼递给赵东来,语气十分温和的说道:“东来,饿了吧,快尝尝姨娘的手艺,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饿了肚子。”
赵东来接过了面饼,也是大口大口的吞嚼了起来,玉心兰看着他们两人美美的吃着面饼,脸上笑意盈盈。
一直等到他们二人吃完后,才对赵东来说道:“东来,你有时间要多去陪一陪冬儿,毕竟你们以后是要长久生活在一起的,现在还是多互相熟悉一些的好,知道吗?”
吃完饭的赵东来本来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但是看着站在杨运之身边不走的玉心兰,再看了看一脸苦色的杨运之,眼珠转了转,似明白了什么,诺诺的说道:“那...,我现在去找冬儿姐姐去?”
“恩,快去吧。”王心兰笑咪咪的说道。
房内安静了下来,脚步声渐渐远去。
“走远了吗?”玉心兰有些警惕的问道。
“远了,远了,你就是喊破嗓门,他都听不到了。”杨运之似乎知道自己接下来要面对的悲惨命运,破罐子破摔的喊道。
“你还吼...!你还有理了是吗?你知道你刚才在干什么,赵大哥既然没有把刀法传给东来,肯定是不希望东来再与过去有任何关联,你不知道吗?”
看到杨运之破罐破摔的架势,玉玉兰有些气急败坏的大喊道。
“我知道,我知道啊,可是,我...我这不是看见东来,想起大哥了嘛,有些激动,才没控制住。
再说了,大哥不是把那部功法都传给东来了嘛,以后的事谁能知道呢,提前做一下预防。”
唉!妇人沉默后,低叹一声。
“当年的那件事让赵大哥的心彻底死了,英雄虎胆,豪杰气概全都没了,如果不是还有东来在,赵大哥怕是早就去陪水姐姐了。”
说着说着玉心兰的神色越发低落了下来。
“是啊,没想到赵大哥最后还是走了,只是可怜了东来这孩子,大哥和水姑娘对我们恩重如山,不管如何,我们一定要照顾好东来。”
低沉的对谈中,遮掩着一段不堪回首,也不愿回首的过往。
虽是不愿回首,但他们二人的心间却不知为何,仍是对那往事历历在目。
那孤傲天下的气魄,那风华绝代的姿容,此时都不复存在了,再也看不到了。
“现在麻烦的是冬儿对那甘泽似乎已经心有所属,这却是有些麻烦了。”沉默良久后妇人再次对那习惯性摸着左手三根独指的杨运之说道。
杨运之闻言也是皱起了眉头:“丫头与甘小子的事情我知道,当年大哥将我们送到这个孤僻小村定居后让我们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之后便再未联系过我们。
眼看丫头的年纪也是不小了,以前的生活也是让我的眼光有点高了,只怕委屈了丫头,那么多说媒的一直都给推了。
这个甘泽虽然底子有些不干净,但人却是不错,背后更是有吴元恺这颗大树,我也是心中一动,就默许了,谁知道...!”
“唉...,如今也只有委屈丫头和那小子了。”
杨运之一想到这事就是顿感头痛,将前因后果对王心兰说过一遍后,有些犹豫的对她说道:“你看,这事还是你们娘俩比较好说,我一个大男人就不参与了,啊!哈哈...不参与了。”
哪知玉心兰一听,眉头就是一拧,恨声说道:“自己整的破事,想让我给你擦屁股,没门,这事你自己去和丫头说,一天到晚的,你什么时候能干点正经事!”
说完起身就向外走去,显然是不想沾上这个要命的麻烦,只留下杨铁匠在那苦哈哈的手足无措。
夜间,风冷,月寒。
杨铁匠家。
杨冬儿的房间。
“丫头,爹知道你喜欢的是甘泽,但是你的大伯,东来的父亲,他当年救过爹的命,我们一家受他们家的恩德无数,现今他的父亲去世了,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在世,我....我.......!”
“阿爹,您不要说了,女儿心里都明白的,你放心,我不会再去找甘大哥的!”
少女神色十分平静,但是声音却是颤颤的。
但那又如何。
自古以来,父母之命,怎可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