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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五月的天,正值春末夏初,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潮湿与闷热。五月的云海市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它温和而不寡淡,热烈但不张扬,天空沉静,草木欣然。田野间到处是满眼的绿色,仿佛翠色盈盈的地毯无边地展开,让人忍不住蹲下身去抚摸一番。

走了不知多长时间,韩武终于打破沉默说:“安雪,我知道现在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流氓,我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我平静地看着前方说:“那就不要辩解了......”

韩武打断我的话说:“哪怕今天说完,从今往后你再也不搭理我,我也认了!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说话的机会,我就是想和你聊聊我自己,我还从来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想法呢,请你不要打断我,可以吗?”

看我不说话,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道:“我设想了无数种向你表白的方式,以及你答应或者回绝我时的话,我甚至把你可能要说的话写在纸上,然后,像考试回答问答题一样较劲脑汁地在下面写上我认为正确的答案,想了又想,改了又改,我不知道怎样才能既不啰嗦又能突出重点地表达出我的意思,然后,在听到你的回答之后,我应该再怎么做才能不失体面地继续和你交谈......”

“我一直都挺喜欢你的,很难说清楚具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从上小学的时候,也许是从高三的时候......孟海涛和罗亚西都知道,可是我不敢告诉你,你是那么相信我,班里有什么事都第一时间跑到我这里来,我是班里唯一和你走得最近的男同学,我不敢说是怕你觉得我思想不好,心思不用在学习上,怕以后再也不愿搭理我,更不想因此干扰了你的学习......如果这样,我情愿与你保持同学间的友谊也不愿你不理我。每天看到你开开心心的,我就开心;看到你不高兴,我的心情也十分低落,我盼望你有什么事,不管是班里的还是你个人的都能来找我商量,这样我们就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了......我努力学习,就是不想让你小瞧我,我希望我们一起考进大学后,在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我的想法。”

韩武做了个深呼吸继续说道:“上了大学,我一直不敢迟迟表白的原因:是实在拿不准你的态度,有时觉得把握十足,有时却一点儿信心都没有。所有人都能看出来我对你有意,可你就是装糊涂,我想你这也许就是变相的拒绝吧!”

他苦笑了一下说:“说了怕碰钉子,怕以后连做好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不说吧,又不甘心,想:万一是我误解了你的意思了呢?每周我去你们学校看你,回来就揣测你每个细微表情的含义,无论我和哪个女同学开玩笑你都毫不介意,我是多么希望你能吃醋生气不理我呀,这起码能显示出你在乎我,可是你没有,你一直就是这么文文静静的样子,我看不穿你的心思......我搞不清楚你是真的糊涂还是一直在装糊涂......我也不想通过同学转话给你,怕他们表达不清楚让你曲解了我的意思。”

“过年回家,我想了又想,决定豁出去了,你同意不同意的我只有说了才知道答案。初六那天,我本来想在聚会的时候当面告诉你,没想到初三的晚上施向华来找我......”韩武大颗的泪珠“吧嗒吧嗒”地掉下来,我第一次发现,男孩儿的眼泪不是顺着脸颊淌下来的,而是从眼睛里直接落在地上的。

他忍住哽咽说:“我知道我很差劲儿,做的非常不好,我没有把控好自己,让一切朝着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不仅伤害了施向华也伤害了你......我设想了一百种向你表白的方式,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是在那么一种情形下告诉你‘我喜欢你的’。”

说着韩武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知道我对不起施向华,我想我这一辈子就这样了,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我认了!在和她相处的这四个月里,我努力试着和她好,忘记你,可是越想忘记就越想你......我常常愣神儿,恍惚中她好像变成了你......她要真的是你该多好呀!”

“我知道施向华也在努力,我们谁都不敢提你的名字,可是不提不代表你从来不存在......前几天,我叫错了名字,她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站在街上放声大哭......我真的很对不住她......”

“她骂了我一通,我没有回一句话,我想她发泄出来也许能好过一点儿......”

我能想象出来,在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施向华的叫喊声和着人群中的喧闹声和过往汽车的鸣叫声,她不管不顾地站在马路上“宣布”:除了安雪,你他妈的爱找谁找谁,别以为她能看上你,你也是个二手货!

哦,五月江南的乡下透着不平凡,雨洗后的天空显得更加的明净,五月的风不大,极尽温柔。我默默地走着,风静静地吹,有淡雅清新的花香迎面飘来,这是多么难得的自在与闲散。我想:无论我的心情怎样,在这样的一个五月一切都应该灰飞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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