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军看高毅毫不让步,只好说:“好吧,我就给你讲一讲吧。1992年,景城警方在白象公园发现这只耳朵后的第二天上午,在一座江边大桥下发现了一具尸体,男性。那只被割下来的耳朵,就是那名受害人的。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在城里的公共场所,就会出现一只做成花的耳朵。紧接着在次日,尸体就会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受害人有男有女。当时景城一片人心惶惶。警局调用所有警力进行调查,但是在调查开始后不久,主要负责调查的警员先后被杀。凶手的目标从大众转到了警察身上。凶手不但残忍,而且也是一个智商极高的人。警方一直和他周旋,都未能将其抓捕归案。”
刘明军说到这里,长叹一声,身体似乎因为悲伤和愤怒,一下子矮下去很多。他无力地扶住桌边,支撑住,继续说到:“当时,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核心小组一共有九个人。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疯了,另一个就是我。”刘明军摸一把眼角的泪,“说起来惭愧啊。在我得知同事疯了的那个晚上,我收到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你放弃吧。我不想玩杀人游戏了,只想收获你的自尊。我前思后想整整三天三夜,终于选择了离开。在我离开之后,凶手兑现了他的承诺,一切回归风平浪静,直到,今天。”
“当时,你们查出凶手的行凶动机了吗?”高毅问。
刘明军惭愧地摇了摇头,痛心疾首,“没有。受害人没有相似之处,生活工作都没有交叉点。我们当时觉得,凶手就是一个心理变态的疯子。”
“难道不是为了复仇?”
“不像。”
“刘总,你当时发现那个瓶子的时候,除了耳朵做成的花,还有没有发现其他东西?”高毅问。
刘明军一听这话,猛地抬起头,“除了浓烈的香水味,没了。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一张字条。”高毅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一个证据袋,里面是那张被展开的字条,“凶手给你写过纸条,你看看笔迹。”
刘明军接过来一看,双眼大睁,连声音也高了起来:“是他!是他写的!”
“1992年4月17日,祭。”高毅问,“凶手这么写,难道不是为了复仇?!”
“1992年4月17日,正是我们景城警方在白象公园发现瓶子的日子。这一天,是一切噩梦的开始,我记得清清楚楚。”
“凶手这样写,难道是为了纪念那段谋杀?!”
“有这种可能。我们从那一天一直查到当年9月。难道,凶手结束了他的冬眠期,又要开始他的第二轮谋杀?”刘明军说到这里,站在高毅和玻璃瓶之间,似乎只要这样做,就能为高毅挡住一切危险,“高毅,这个案子你不能办。我就是例子!另外九名警察就是例子!”
“刘总,我不能不办。”高毅刚说完,鉴证科的门开了,进来的是孙立。他急急地告诉高毅,那名被害的西格玛女尸案,有了一条线索。
刘明军见状,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最后一次转身,一字一句地说:“高毅,我要你活着。”
站在门边的孙立,不清楚缘由,懵懵懂懂地为刘明军让开了道。
高毅没法去追刘明军。他看着刘明军苍老疲惫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立刻跟着孙立返回办公室。自从发现西格玛女尸后,他们向四处公布了女子的画像,希望能有人认出受害人来。但是,两天过去了,没有消息。而且,也没有任何人来向警方报告家中有人失踪。受害人的身份,和她手臂上的西格玛符号一样,始终是个谜。
孙立来到自己的电脑前,指着屏幕说:“女子是酒吧后门被害的。我查看了附近所有监控摄像头拍摄的录像,发现了这个。”
孙立说着,点动播放键。屏幕上出现了一条光线昏暗的巷道。巷道左侧是砖墙,间歇着有几扇酒吧后门,门前都放着垃圾桶。这条巷道在尽头处往左拐了个弯。高毅看出,女子就是在那个拐弯后面的小道上遇害的。那里没有摄像头。
屏幕闪过一两秒后,一个男人搂着一个女人的肩膀,走进了画面。女人走得很不自然。从衣着上判断,女子就是受害人。
男子紧紧地搂着女孩,拐进了那个弯。五分钟后,男子返回。一个人。
“你看他手里。”孙立将画面定格,放大。男子身穿长袖体恤、牛仔裤、旅游鞋,看上去体格健壮。他返回的时候,双手垂在身边。从他的右手里露出一个刀尖。男子一直低着头,离开了画面。
“凶手离开这条巷道去了哪里?你有没有检查附近的监控录像?”高毅问。
“检查过了。但是男子似乎对这一带监控摄像头的设置十分清楚。他选择的谋杀地点,就是小巷拐弯后面,没有摄像头,也是个死胡同,周围也没有任何门和窗户,不会被人看到。而且,他选择的逃跑路线,只有两个摄像头。”孙立说着,调动画面。
屏幕上同时出现了两个画面,分别是不同的街道。画面中同时出现了同一个男子,低头走路。
孙立说:“他在经过这两个摄像头后,拐进了另一条路。从那里开始,就没有摄像头了。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一样东西。”
“什么?”
孙立返回到酒吧后门巷道的监控录像,放大男子脸部。高毅看到男子虽然一直是低着头的,但是摄像头还是模模糊糊拍到了他的一个侧面。那里有个东西一闪一闪。
孙立说:“我请技术科将画面做了清晰分析,得到这张。”
孙立说完,按下另一个按键,屏幕画面开始一层层变得清晰,最后,画面上出现了一张轻度模糊的脸,在耳朵上,有一个很小的亮斑。
“耳坠?”高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