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华传奇》2010年第04期
栏目：传奇时代
1
霍焱现在的目标是老疤。
这些年来，他一直做着这刀头舐血的买卖。这次，买主林峰出的价码是五十万。
霍焱已经踩好了点儿，他知道，老疤就藏身在公园附近的一个小别墅里。最近这几天晚上，老疤都会到这里来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富姐约会。
霍焱顺着公园的拐角转了个弯。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接着是几声女人的惨叫。霍焱知道，这种事是不能插手的。这么想着，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时，一个黑影从公园的铁栅栏里蹿了出来。霍焱看清楚了，正是一个女人。
“救命！”霍焱还来不及闪开，女人已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子，昏暗的路灯下，一张铁青的脸上满是恐惧。霍焱不知如何是好，就见两个男人向着他们扑了过来。这两个男人都很年轻，两张娃娃脸上这时却写满了邪恶。
“快点滚开，别在这儿找麻烦！”一个瘦高个儿看着霍焱，首先出言不逊。
霍焱没有开口。他不会当地话，要想完成任务，就必须尽可能少地暴露自己，他可不想让人听出自己的辽北口音。
“混蛋！我说话你没听见？”瘦高个吼道。
“快把这女人放了，别讨打，自找没趣。”另一个矮胖子掏出了闪亮的弹簧刀。
“救救我，求求你！”女人哀求着将他抓得更紧了。
不知为什么，霍焱觉得这女人的身影非常熟悉，一时竟不知所措。
瘦高个儿向矮子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向霍焱扑来。霍焱甩开女子的手，将她使劲往边上一推，那女子一愣，随即拔腿就跑。换了平时，这两个毛头小子三脚两拳，就得让他们趴在地下，可是今天，他有活儿要做，而这个活儿要求他不能露出丝毫的马脚，稍有不慎，就会丢下性命。所以，他不得不装成是一个在夜间行走的平常市民。
可那两个家伙不依，手上的弹簧刀在他身子四周乱捅。
躲闪之际，瘦高个儿的弹簧刀在霍焱的胳膊上划了一条口子，血刷地一下流了下来。这一下，霍焱不干了，他一把将高个儿抓住，当胸就是一掌，瘦高个儿只觉胸口发咸，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矮子一见挥刀就刺。霍焱不慌不忙，身子往边上一闪，矮子手里的刀就到了霍焱手里。矮子痛得大叫起来。原来，霍焱在夺刀之时，已将他的腕子扭断了。两人面面相觑，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时，从公园拐角处传来了汽车的喇叭声，霍焱迅速窜进密林。前方驶过来的是一辆“奔驰”，车慢慢地停在了刚刚搏斗的地方。车门打开后，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大汉，紧接着，一个秃头从后座车窗里伸了出来。
是他！
圆鼻头、厚嘴唇，正是今晚要下手的目标——老疤。
霍焱右手的食指靠在了手枪的扳机上。这时，又有两个汉子从车上钻了出来，一下挡住了老疤。多年的经验告诉霍焱，做这种事必须万无一失，来不得半点侥幸。霍焱不由懊恼地吐了一口气，枪口垂了下来。与此同时，秃头也缩了回去。不一会儿，“奔驰”开走了。
十分钟后，霍焱回到宾馆，他一边走一边想，刚才那个女人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呢？
2
进了宾馆房间，霍焱琢磨了好一会儿，给林峰打了一个电话。
“完了吗？”对方问，声音很低。
“没干。”
“为什么？”
“放心吧老大，我知道限定的时间。刚才有人打乱了我的计划。我的装束被几个小子看得一清二楚，计划推迟到明天吧。”
“好，不过一定要抓紧。”对方的声音透着寒霜。
霍焱放下话筒，捂了一下胳膊上的伤口。还好，只是划破了表皮，伤势不算严重。他抹了点随身的刀伤药，却没有丝毫的睡意。他抓起钥匙，出了房间。虽然时间已过午夜，但宾馆酒吧还开着，人不多。霍焱要了杯加冰的啤酒，闭着眼睛喝了起来。
这时，一股浓郁的香水味窜进了他的鼻孔，他慢慢地睁开眼睛，侧目一望，自己的肩头附着一张熟悉的女人的脸蛋。让霍焱惊异不己的是，这女子长得和自己大学时初恋情人陶晓蔓一般无二！
那眉眼，那鼻子，那身段，那走路的姿态，活脱脱就是一个陶晓蔓。霍焱不由暗吃一惊，这世界上竟有长相如此酷似的人么？霍焱想起，她就是刚才被自己救的那个女子，怪不得当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霍焱的思绪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是大三的时候，他和陶晓蔓相恋了，就在他们刚刚品尝到爱情的甜美时，陶晓蔓却离奇般地失踪了。虽然过去了十多年，可在霍焱心中，陶晓蔓仍然占据着别的女人不能占据的位置。这也是霍焱至今没有结婚的原因。所以，一见和陶晓蔓长得如此酷似的女子，霍焱惊讶的同时，眼里不由泛起了一丝温柔。
“在公园救我的是你吧？”女子问道。
天啦，怎么连声音也和陶晓蔓如此的相同！？
这女子既然深夜遭人追杀，绝非一般女子，霍焱可不想卷入别的什么事情里。他看了她一眼，说：“你认错人了。”
女子说：“请相信我的嗅觉和视觉，你进门的一刹那，我就认出你来了。”
当霍焱再次否认时，女子说：“可你的发味，同我在公园遇难时闻到的完全一样。”霍焱只得承认。女子这才笑了：“你刚才穿着黑衣服的样子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我观察你很久了，我想，你就是救我的那个人。”
霍焱立刻警觉起来，这女人能这么准确地认出自己，她会不会是来摸底细的呢？霍焱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女人。看样子她不过二十七八岁，柔软的波浪式发型恰到好处地包着细嫩的脸蛋，细长的丹凤眼配着一个窄窄的小鼻子，似乎显得有些冷漠，丰满的小嘴唇却给人留下几分幼稚的感觉。
女子告诉霍焱，她叫乔娜。乔娜说：“刚才的几个歹徒是我在酒吧碰上的，我并没有招惹是非。我一出门他们就跟上了，将我劫持到车上。我将全部钞票交给了他们，可他们还是硬把我带到公园，准备强奸我。我拼命挣扎，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正好碰到你……”
霍焱说：“没什么。”两人喝了一会酒，最后，乔娜低声问：“我能到你的房间去吗？”霍焱点头笑了：“我可不是绅士！”乔娜也笑了：“我也一样，不是个淑女。”
霍焱为这段奇遇高兴，有一个和陶晓蔓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向他投怀送抱，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只要自己多加小心，管她什么来路，霍焱暗想。
3
两人来到霍焱的房间，霍焱仍在直勾勾地打量乔娜。乔娜问霍焱为什么这样看她，霍焱叹息道：“有句话说来你可能不信，你长得和我的女友陶晓蔓一模一样。”
乔娜惊得睁大了双眼：“真的呀，这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儿？她现在在哪儿，我真想见到她。”
当霍焱痛苦地说，陶晓蔓在上大学时失踪了。他说：“如果陶晓蔓还活在人世，她应当也和你年纪差不多了。”因为陶晓蔓，两人的距离在一瞬间就拉近了。
霍焱下意识地把手放在对方的手背上。一时间，乔娜犹豫起来，她勉强动了动手指，但马上反过来握住了对方的手。
“我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个下贱女人。你受伤了？”乔娜忽地看到了霍焱胳膊上的伤，惊叫起来。
霍焱微笑说：“一点皮肉伤，没什么。”
乔娜心疼地抚摸着霍焱的伤口，霍焱禁不住一把搂住她的肩头。乔娜顺势就靠在霍焱的肩上，她用手轻轻抚着霍焱的脸庞说：“你在公园门口手上拿的毛巾包着的是一把刀吧？告诉我，你是做什么的？”
霍焱淡淡地说：“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越好。”
“不管你是做什么的，你救了我，我相信你。”这口气居然和陶晓蔓一模一样。“你救了我，真的，救了我的身子和心。”
“身子，心？！”
“你看，我现在的旅行不是挺愉快吗？”乔娜说着给霍焱斟满了酒。“我是因心情不舒畅才从辽北出来旅行的，如果出来又遇上了坏人的侮辱，那我就没有活路了。我可以借你的浴室吗？”
“请。”
望着她的背影，霍焱想，眼前的这个女人不像个有正经职业的女人，不过她身上也没有妓女的味道。同样，这个女人也肯定看出了自己也没有正经的职业。今晚的经历又一幕幕浮现在他的眼前。事情将怎样发展。目前还一无所知，一切听天由命吧。
乔娜从浴室里出来，身上裹着毛巾，背向霍焱脱下了浴巾。两人狂吻在了一起。忽然，霍焱发现乔娜的腿上刺着一朵染成青色的小龙，他好奇地抚摸了一下。乔娜的身子紧张地一哆嗦，全身僵住了。
“关于这条龙我并不想作任何隐瞒。不是我想要这条龙，可它把我弄得不正经了。”她感到难过，把额头轻轻靠在霍焱的背上。
霍焱抱起乔娜，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小龙在乔娜的两腿间闪着淡淡的光彩。霍焱并不想追问到底，他心里早就料到几分。此时的霍焱竟有一种因祸得福的感觉，因为，他遇到了和陶晓蔓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能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哪怕是一个晚上，也足够他回味的了。
4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霍焱化了装，穿上防弹背心，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却想起了早上的情景。
“我要回辽北去！”乔娜说着望着霍焱，霍焱却无法回答她。他将她送到宾馆大门，面对她渴望的目光，他将头偏到了别处。就这样，两人连再见都没有说，便分手了。
事实上，他们彼此仅仅是一个短暂夜晚里的路人，他们互不了解。他们的结合仅限于肉体，但这种结合却比语言或其他方式更能抓住对方的心，想到这里，霍焱慢慢镇静下来。他跳上别墅的石墙。
“奔驰”开进来了，老疤一个人下了车，朝大门走去。机会到了。霍焱憋住气从石墙跳下来，与此同时，裹着毛巾的刀刃深深刺进了老疤的心窝，渗出来的血全部吸在毛巾上了。黑暗中传来老疤的保镖大头的叫声，他拔出手枪，想冲进大门。霍焱一脚踢倒了半扇门扉，大头不由自主地扑倒在门扉上。霍焱迅速地将刀插入了他的胸腔。随着大头的呻吟声，枪响了。枪声引来了另一个保镖，一声尖利的枪声，使霍焱感到背部受到强烈的冲击，防弹背心发出了沉闷的响声。霍焱开始飞跑，越过花木丛，向假山奔去。“啪，”身后又传来一声枪响，然后是一阵脚步声。
十五分钟后，霍焱回到了宾馆。望着空荡荡的床铺，霍焱不由想起了乔娜。不知她现在哪里，霍焱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如释重负地躺在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