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虎赶到火车站时,运输车队也刚进火车站不久,十辆卡车直接开到站台上,一字排开,四周站满荷枪实弹的解放军战士。屋顶上、窗户边、僻静处都安排了狙击手。毕虎前后左右仔细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破绽。然而,他走回站台准备检查装运的火车时,却不见火车的踪影,“怎么回事?”
朱铁民从调度室跑过来,解释道:“处长,是这样,在局里我已经给机修厂打了电话,他们说凌晨三点钟准时到,到这里又给他们打了几次电话,每次都说正在检修,会准时到,刚才我看马上就到点了,又去催了一次,他们却说从机修厂到车站的铁道出了问题,正组织力量抢修,估计推迟半个小时可到。”
听朱铁民这么一说,毕虎懊恼得要死,还真是百密一疏,他想到了各种变故和意外,想到了种种防范措施,就是没有想到这运送的火车会出问题。不过,这真的是火车本身的问题吗?其中有没有别的缘由呢?毕虎脊背透过一股凉气,情况紧急,刻不容缓,他立即率自己带来的那班战士火速乘车前往机修厂。
车沿着机修厂旁边的煤渣路飞奔而去,很快就在半途发现了抛锚的火车,车前的一段铁轨果然已被破坏,而车内外无一个人影,到处静悄悄的。毕虎命令战士下车搜查火车,自己飞快跑到车头驾驶室一看,开车的三人全被割了喉咙,接着在车厢发现了几个同样被割了喉咙的押运战士。毕虎正查看中,突然听到隐约响起滴答的钟摆声,掀开一块挡板,里面藏有一块黑乎乎的包裹,钟摆声就来自那里,他大叫一声,命令全体撤退。他们刚撤到旁边的一处坡下,轰然一声巨响,惊天动地。
回到车站,毕虎进了站长室,看到站长正躺在沙发上蒙头大睡,一把掀开被子扔出门外,一脚踢到站长屁股上。这站长也是个留用人员,还沿袭着旧社会的懒散习气。此刻,他吓出一身冷汗,全身乱抖。
毕虎摆摆手,“你坐下,我跟你商量个事。”
站长慌忙点头称是。
半个小时后,一辆客车被临时征用调来,紧接着进行装车、验货以及安排护卫等一系列手续,早上六点十分,一切准备就绪,只等一声令下即可启动北运。毕虎走到朱铁民面前,说:“你负责押运到彭城。”
朱铁民哑言失色,吃惊不小,但他很快镇静下来,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是!”转身上了火车。
运输队队长朴华见状,有些纳闷,“为什么?他可是你手下干将。”
毕虎面无表情地说:“我们赶快回城,要快!”
两辆车到福来饭店门口急停,十多人迅速包围了福来饭店。此时福来饭店大门紧闭,悄无声息,与平日并无异样。毕虎掏枪在握,侧身站到门边,手指轻叩,“福来,开门!”
毫无动静,重复二次,仍然没有反应,毕虎指示班长道:“弄开它!”
“小菜一碟,看我的。”班长身高体壮,是个典型的山东大汉,他飞起一脚,厚实的樟木门板一下就被踢开。
众人一拥而入,迅速展开搜索。毕虎直奔杂物间。与上次不同,杂物间的门上挂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毕虎伸手轻轻一扭,锁便开了,原来是用作伪装的“聋子锁”。
进了门,毕虎拉亮灯,狭长的甬道里,一切基本保持原状,特别是那几具棺材还在,这是毕虎最想看到的。他叫来几个战士,合力打开有标记的那两具棺材。棺材里赫然摆着一些机枪和手枪,虽有心理准备,大家还是吃惊不小,没有想到敌特在距离公安局咫尺之遥的地方竟敢藏匿这么多的精良武器。
“这些家伙胆子够大的。”朴华摇头感叹,“好在埋在我们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终于排除了。”
“不,险情远未排除。”
“怎么?里面还有情况?”朴华问。
“跟着我。”毕虎摸索一阵,打开了地下暗门,两人沿着阶梯走了下去,洞里奇特的一切让两人都大开眼界:大米、面粉、美式罐头,以及各种生活物资,储备之丰富,犹如百货仓库。
“看样子你也没来过,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地下山洞的?”朴华一边赞叹一边好奇地问。
“我早就怀疑存在这个秘密了。”
回到侦查处楼层,毕虎看到三科办公室门关着,灯却亮着,感到有些奇怪,轻轻一推门开了,林心语伏在桌子上睡着了。他刚走进去,哪知林心语腾地站起侧身,手里握着的一支手枪对准来人,见是毕虎,不好意思地说:“处长啊,对不起,我睡着了。”
“有什么消息吗?”毕虎坐在靠桌子的另一张两人凳上,打了一个哈欠,揉着眼眶问道。
林心语拿起记录本,“正有两件事要向你报告。这样吧,我念给你听,省得你看了。”
毕虎点头同意。
“第一件事,接到局办公室电话通知,赵局长要去北京开会,姚华政副局长回来暂时主持工作,请你回到局里后立即去见他,他在办公室等你。”
毕虎沉默片刻,“好,说下去。”
“第二件事,电讯科有了新发现。”林心语放下记录本,脱口而出,“那个沉默很久的地下电台这两天又复活了,据技术人员侦测,那个电台应该在青河边,很可能就在你住的那一带。”
“哦,好啊。”毕虎眼睛一亮,来了精神,“能破译吗?”
“暂时不能。”林心语无奈地摇头道。
毕虎起身交代道:“继续侦测,争取尽快锁定目标,既然敌特重新启用电台,说明他们需要和台湾加强联系,很可能有大动作。”
“是。”林心语利索地答道,然后悄悄换了一个有些妩媚的表情,从抽屉拿起一个纸包,塞到毕虎手里,“处长,是些煮鸡蛋,还有些温热,赶紧吃了。”
毕虎笑了,“这煮鸡蛋我吃了,人是铁,饭是钢嘛。”
毕虎一边走,一边剥蛋吃,林心语看着他的背影,眼里全是柔情蜜意。
吃过煮鸡蛋,毕虎擦了把脸,换了套衣服,稍作整理,便上楼去见姚华政。
推门进去一看,姚华政的办公室仍然亮着灯,他本人却不在。正纳闷着,姚华政却从门口进来了,原来他也是一夜没睡,刚去洗把脸清醒清醒。见了毕虎,把毛巾搭在肩上,腾出双手,紧紧握住毕虎的双手,“辛苦了!”
毕虎慌忙抽出手,拿掉他肩上的湿毛巾,“天冷,容易感冒。”然后把毛巾晾到门背的脸盆架上。
“坐。”姚华政倒了一杯热开水,放到毕虎面前,顺便坐到了毕虎旁边,“说说吧,我走了这么些日子,出了这么多大事,而我却置身于外,连情况都不太了解,心里不好受啊。”
“我就这段时间的情况给你做个汇报吧。”
姚华政听完毕虎的汇报,略作思考后,提了几点要求:一是抓紧审讯俘虏,争取早点抓获福来,摸清夜隼团在青城的网络,确保在庆典日前收网。二是近期将从湖南抽调野战部队进剿龙头山土匪,我们须做好密切配合,肃清残匪。三是加强安保措施,特别要加强各重点地区的保护,密切注意敌特动向,防止敌特破坏活动。四是要积极主动,不能等、靠、要,应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机智处理。
毕虎用随身带的笔记本一一记下后,合上本子,回到办公室,刚坐到凳子上,一阵巨大的倦意袭来,他终于挺不住了,伏在桌上沉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