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一个晚上的休整,刘清源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此时,他手里拿着两枚空弹壳,陷入了沉思。秘密运送国宝进京,这本是绝密,而且护卫严谨,谁会事先得到消息并且能组织如此的力量来劫持国宝?除非是官匪勾结。想到此,刘清源不由冷笑了两声,正这时,忽听门外刘诚禀报,本城乡绅李三省求见。刘清源一面吩咐“快请”,一面暗自思忖,李三省乃是本城首富,以前曾和其有过短暂的共事,可在昨天,自己却亲自惩办了他的外甥,他此番前来……
当两个人相谦着步入大厅,分宾主落座后。李三省才定睛细细打量起刘清源来。李三省发现刘清源比几年前更加精干了,他不由暗自点了点头。
“老朽听说特派员昨日险遭歹徒毒手,今日特代表全城乡绅来给您请安。”
“老先生客气了。”刘清源说着,微微一笑,“老先生久居江淮,我奉命查案,自然有许多不解之处还要向老先生请教。”说着,似乎是无意间地望了李三省一眼,李三省随即欠了欠身子。
“那好,敢问老先生,国宝解运进京,应该走水路更加保险,可这次为何偏偏走了旱路?”刘清源开门见山,抛出了存于自己心中很久的一个问题。
“这……老朽身在乡野,具体情形也不甚了了,但此事是原省文物局局长马忠一意促成,据说是怕淮河发大水而临时改道的。”李三省不紧不慢地说。
“可是据我了解,去年十月十五日,马忠一家惨遭盗贼洗劫,马忠死于非命了。”
“难道这会与国宝失窃案有关?马忠曾力主国宝解运走旱路,之后国宝偏偏失窃了,莫非是马忠先和盗匪勾结,其得手后他们之间又起了内讧,所以匪中的绿林高手才……”
“虽不敢下此定论,但其中必有蹊跷。马忠一死,许多与此案有关的线索就此中断了,所幸那日马忠的公子马书林外出,方才幸免于难。可奇怪的是,马书林此后也神秘失踪了,这真是一个无头悬案。”
李三省的脸有些苍白,他不明白刘清源跟他说这些,到底是什么用意,但他清楚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有些后悔此番前来了。
“这些情况,我也有所耳闻,但据何县长讲,县警察局苦苦查找数月,竟是一点线索也没有。现在好了,由特派员您出面,相信不久疑案便会水落石出了。不提何县长,我倒还忘了,昨日薛学儒那小畜生,对您多有得罪,我已差人告知何县长,要依国家法度处置,绝不姑息。”
“这件事纯属误会。我这就派人去知会何县长一声,让警察局放人,薛公子即日就可回家。”
“特派员这么做就错了,王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何况学儒不懂规矩,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听说那女子已被您收留,可否请出来让我当面谢罪?”
“这……既然老先生有这份心意,那就让芸娘出来见见您。”
随着一声银铃般的回应,芸娘从外而入,一身得体装束,如风拂杨柳,款款而来。行至李三省面前,道了句:“老大人好。”
李三省目光呆滞,面色灰黄,他手指芸娘:“你……你……”
芸娘一时不明所以,诧异地望着刘清源。刘清源也心知有异,他上前扶了一下李三省:“老先生,老先生。”
“噢,噢。”李三省刹时清醒过来。“特派员,我偶感身体不适,这就告辞。”
“老先生,要不要先找大夫看看?”
“不用,不用,我这是老毛病了。”说着话,李三省站起身,仓皇而去。望着李三省匆匆忙忙的背影,刘清源不禁有些愕然。
李三省之所以失态,是因为这个芸娘,让他想起一个人来——他的结发妻子王素兰。当年,他新婚之后就去了沈阳,等到他一切安排妥当后,派人迎接妻子时,家乡靠山屯却惨遭日寇洗劫,全村被夷为平地。一时间,时局也变化莫测,他自己也随着东北军撤入关内了。
想想这一切,就有如一场梦一样……
回到家里,他左思右想,就是想不明白,那芸娘分明就是自己当年的娇妻王素兰……可时间已过去了这么多年,素兰怎么可能还是那么年轻?他不由苦笑着摇了摇头,瞬间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子里酝酿而成,他要派凌云飞打入到刘清源身边,去接近芸娘,彻底撩开蒙在其间的神秘面纱。他已经对不起素兰了,不应再对不起他们的……女儿,他费了好大劲,才在心里说出了这两个字,可是这个丫头真的会是自己的女儿吗?
“李富,快,快去叫飞儿来。”见李富转身离去,李三省又挥手斥退了屋里的丫鬟,他不禁又陷入到深深的回忆之中……
“老爷,凌公子来了。”管家李富的一句话,将李三省从遥远的思绪里拉回到现实中来。此时见凌云飞已步入屋中,李三省忙收了收神。
“飞儿来了,坐吧,现在有一件事情,我思虑再三,唯有你是最佳人选。”
“什么事,义父尽管吩咐,云飞虽死不辞。”
“老夫近日听说特派员府上正在征召一名下厨,为父打算让你潜入刘府,留心查知刘清源的一言一行,另外……”李三省说着,望了李富一眼,李富识趣地退出屋外。“另外,刘府有名丫鬟名叫芸娘,你要想法打听出她的背景,父母何人,家住何地?”
“是。”凌云飞愣了一下,面露诧异,见李三省没有解释的意思,自己也不便探问,便说,“全听义父安排。”
出乎李三省的意料,凌云飞打入刘府,却是异常的顺利,这使他滋生出一种获胜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