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槐神情黯淡:“你蛮夸曾是古族第一勇士,也是兀岩大长老最器重敬佩的人。他是在跟兀鹰一同抓捕潜逃异徒的途中不慎坠崖摔死。”
“不慎坠崖,胡说!我蛮夸可是第一勇士,怎么会失足摔死?!在得知噩耗后我跑到蛮夸坠落的断崖,在一处隐蔽青石上发现了两种兵刃相击的痕迹。护堂也清楚异徒不用兵器吧,那么跟蛮夸交手的就一定是兀鹰,这个十方山最卑劣的畜生害死了我蛮夸!”米塔言容悲恸,胸口剧烈起伏,“他为了斩草除根也一直想杀掉我,多亏大长老明决,委派我出山寻找圣少女,这才免于被那畜生害死。”
“这般心机歹毒的人如何配当古窅教大长老,他迟早会为了巩固地位对护堂下手,而且我甚至怀疑大长老的死跟兀鹰也有关。护堂,你可千万要考虑明白,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一切可都晚了。”米塔句句如锤夯砸在游槐心田。
游槐闭目不语,狱头手里的宽刀都被握出了汗水,他忍不住小声询问:“护堂,到底要不要杀?”
游槐缓缓睁眼,颓然地望向米塔:“你说的有道理,但都是无证空谈。兀鹰却已是名正言顺的第七任大长老,于理于族我不得不听从他的话。所以只能杀了!”
狱头双眼闪过血腥之色,宽刀“唿”一声砍下。突然一道灰光击中宽刀,宽刀一偏蹭着公羊雁头皮砍下,只斩落一缕头发。公羊雁凸眼圆瞪,不敢相信小命在鬼门关前晃晃悠悠又回来了。公羊雁歪起脑袋望着救下自己的人。
出手相救的并非别人,正是脑袋光溜溜留着大胡子,身穿破旧道袍的胖道士。
胖道士笑呵呵地说:“杀不得,杀不得。”
狱头抡刀削向胖道士,胖道士左扭右转轻巧避开刀尖,没多久狱头就累得大汗淋漓抡不起宽刀了。游槐紧锁双眉,手指抚摸刀鞘:“你也来了,如果你想救他们,我只能说你太自不量力了。”
胖道士瞅着游槐刀要出鞘,忙摇手说:“等等,我可没说要靠三脚猫的功夫救人。我救人啊靠它!”胖道士从破道袍里摸出了一块似木非木似铁非铁的深灰色方牌,方牌正反面用古老虬文刻着两个字——神迹。
“这是古窅教圣牌!你怎么会有?”游槐难掩震惊。
“哈哈,这玩意是朋友送我的。”胖道士故作神秘道,“我这朋友就叫兀岩。”
“兀岩大长老?”游槐、米塔同时惊讶地出声。
“就是他。”胖道士悠然自得地说。游槐目不转睛地瞅着胖道士:“古窅教圣牌只有一枚,教内先规明确指示——‘凡持有圣牌者可免古窅教大罪刑罚,拥有在刑天城自由出入的权力,古窅教众当以大长老之格相尊。’虽然你手里有圣牌,但兀岩大长老已毙,若你说不出得来圣牌的前因后果恐怕难以令人信服。”
狱头傻乎乎地在旁边插嘴道:“我看圣牌是这臭道士偷来的。”
“放你的臭狗屁!错了错了,修道人应戒嗔戒躁。”胖道士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道经,而后说,“既然兀岩大长老已仙去,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你们跟我来。”
黎斯已经苏醒,听见了游槐和胖道士的对话。黎斯吐了口血水说:“我猜跟你的神秘买卖有关。”
胖道士意味深长地笑笑,他要求游槐先放开黎斯三人,游槐答应了。于是胖道士带着游槐、黎斯、公羊雁、米塔和狱头出了第五城,进入第六城。胖道士兜兜转转来到一间毫不起眼的石屋前,门口挂着把看似一脚就能踹烂的锁。胖道士磨磨唧唧从道袍里摸出钥匙,打开门道:“进来吧。”
石舍里空空无物,只有一张粗糙的石板床。胖道士伸手掀开石板床,在床下摸索了一阵,只听得“咔嚓咔嚓”床底裂开一道暗门,胖道士跳入暗门,游槐等人也跟了进去。
暗门通着一条黝黑甬道,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呈椭圆形,当中有一块半人高中央凹洼的灰石,凹洼处积满了银白色的水,黎斯倏然想起刑天城外混入杂质的河水。黎斯谛视灰石又吃一惊,原来在水中还蹲着一只外皮棕红的蟾蜍,因皮色跟灰石相仿一时没能瞧出来。这蟾蜍个头足有公鸡大小,闷声闷气蹲在水里不动弹,令黎斯印象深刻的是蟾蜍的两只突眼竟是一只碧绿一只深红。
胖道士站在灰石一侧开口:“游槐护堂应该认得出,这银水就是刑天城外银河之水。”
游槐打眼望了望,缓缓颔首。
“好了,接下来入正题。首先我得跟你们承认,我不是真正的道士。”胖道士说完,其他人并没觉得意外。胖道士摸摸光头苦笑说,“我叫都满,其实是一个游手好闲、浪迹天涯的走脚郎中,酷爱钻研天底下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毒药,也救过一些可怜人,所以江湖人送了我一个不雅的雅号,叫‘毒手圣医’。”
“你就是毒手圣医?”黎斯万万没想到苦苦寻找的毒手圣医竟是胖道士,胖道士满脸愧疚:“抱歉,事有无奈,我不便过早以真面目同你相认。”
黎斯释然地点点头,一个人若要改头换面把自己隐藏起来那必然有莫大的苦衷,这一点黎斯完全理解。
胖道士继续讲下去:“七年前我为了猴头珍进入十方山,不慎被毒瘴迷倒险些丧命时被兀岩大长老所救。他获悉我的身份后提出了一个请求,就是让我帮他解一种奇毒,作为回报他愿意送我十方山任意药草。兀岩对我有救命之恩,即便是无偿我也愿意帮他,之后他秘密带我进入刑天城,我便住在上面的这间石屋里。很快,他送来这块灰石以及银水,兀岩说奇毒就在水中。”
“水中?”黎斯和游槐等人俱惊。游槐定定道:“你是说银河水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