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好几天,花花看起来都很疲惫,这天晚自习,她显得格外憔悴,表情也很沉重。
“同学们,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了,”花花的声音哑哑的,“因为我的女儿,她……得了一种病,小儿类风湿……可能……一辈子都很难治好了……”花花说不下去了,她走到教室外面站了一回儿,把眼泪擦干了才又重回教室。“我要带她到武汉复查,然后治疗。我可能要离开大家一段时间,我不在,你们可要认真学习,不要让我两边都担心!”
花花没有再说话,教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沉默着。
花花走了,由教英语的王老师暂代班主任。王老师已经四十多岁了,身体不好,对班级管得很松,基本上不来查班,班上一下子就乱套了。
金秋讨厌数学老师,讨厌他讲话时上下翻动的嘴,讨厌他看人的眼神,讨厌他非常有乡音的不标准的普通话。她决定逃掉数学课。
金秋跑去问李青。李青高兴坏了。于是,两人约在中山公园门口见面。
第一次逃课,既紧张又兴奋。平时不知看过多少遍的街景,这时看起来分外新奇。两人边走边聊,走到一家写着“无痛穿耳”的门面前,李青站住了。
“喂——”李青拍了一下金秋,指着那个门面说,“我们去打耳洞吧,算是第一次逃课的收获和纪念好不好?”
“好啊,我们一人打一个,你打左耳,我打右耳,怎么样?”
两人会心地一笑,走进了那家店里。
教室里,第一节课下了,于冰捷过来指了指李青和金秋的座位,问申晓:“她们俩怎么都没来?不会是一起生病了吧?早上都还好好的呀!”
申晓耸耸肩,做了个怪相。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帮我盯着老师啊。”莫唯说。
“啊!她们逃课了!两人正在街上逛,说准备去上网,还一人打了一个耳洞。”莫唯打完电话后,激动地埋怨道,“真是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啊!”
“就是,还害我们担心。”于冰捷说,“那我回座位啦。嗳,忘了告诉你们,今天我妈给我送饭,等下晚上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
到吃晚饭时,于冰捷先走了。申晓嫌学校附近的地方不好吃,便想到“聚珍园”去。“聚珍园”离学校至少有两站路。没想到莫唯一听,连声说好。“管他呢,大不了咱们也逃课。”说着吐了吐舌头。
于是两人悠哉游哉地走到那里,又细嚼慢咽地吃了一大碗面条。一看时间,早就过了上课时间了。
“注定要我们逃课了,哈哈!”莫唯有些兴奋地说道,嘴里不由哼起了苏打绿,一下就沉浸到逃课的惬意里去了。
“捷捷,我们来一次集体大逃亡吧!”
又一次晚餐时,李青坏坏地笑着说,还撩了撩鬓角,让那个打了耳洞的耳垂露了出来。
“不行呢,我妈说,从明天起开始每天给我送饭的。只怕以后,咱们在一起吃饭的机会都会很少呢。”于冰捷说这话的时候,跟她的名字差不多,毫无表情,冷!
大家也不在意,第二天,真的集体逃了一下午课。
过两天,花花回来了,各科任老师都向她告状,说班上每天上课总有好多位置是空的,座位想换就换,上课讲话就跟在菜场差不多,还在学习的少之又少。
这时,期末考试到了,班上考得一塌糊涂,跟另一个实验班完全没了可比性。几个人的成绩已经跌到了倒数之列;只有于冰捷还是保持原来的中等水平,甚至还略有上升。
晚饭,四个人聚到一起,都没说考试的事,话题全聚到于冰捷身上。
“奇怪了,于冰捷不和我们吃饭,都快有两个星期了吧?”莫唯问。
“是啊,她可是我们老大,感觉真不习惯。”申晓也附和着说。
“喂,你们记不记得,上次她说不跟我们一起吃饭,是因为她妈妈给她送饭;我告诉你们,我好几次看见她一个人从食堂里走出来的!”李青向大家报告道。
“啊?”金秋有点不相信。“那她骗我们有什么作用?”
“我感觉她是在刻意地疏远我们。她都好几天没来找我玩了!”申晓显得有些闷。
“那我们有时间就去找她吧!”金秋提议道。
这个话题把大家的心情弄得再也轻松不起来。
连着几天,花花天天都蹲在教室里,没个笑脸,跟个看守差不多,根本看不出是要放暑假的样子。大家都认为她是为自己女儿的病忧的,心里倒生出不好意思起来,都自觉地不讲话,下课除了上厕所,也不再三五成群扎堆叽叽喳喳了。
到了放假那天,于冰捷的妈妈还真的来了。金秋四个人都赶上去喊“阿姨”,于冰捷的妈妈也只是象征性地应答了一声,拖着于冰捷就进了的士。
看着的士一溜烟地开跑了,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说话,原计划趁这机会疯半天的,这时也没了兴趣,蔫蔫地道了声再见,就各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