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屈不挠,永不叛党”的入党誓言,好像几分钟前留在耳边回荡。
一九二五年七月,黄标、余清等四名红军战士在党旗下宣誓,他们一双双明亮的眼睛深情地望着那块红布上用黄线绣成的镰刀、斧头,细细品尝着誓词中每个字的含义,战火、硝烟也一起涌上心头……
也是一九二五年的热季,黄标、余清所在连奉命夜袭小煞口的一个白狗子民团,这个民团有三百多人,各类枪支二百余条,分驻东西南北四个街口。团长是个老烟鬼,带个卫班住在街北头的一座四合院里。怎么打?不少战友认为:“乌合之众的双枪将(一支鸦片烟枪,一支步枪),哪堪一击。”有的说:“又吃鸦片又赌博,根本没有战斗力,枪声一响,丧魂落魄,叫爷喊娘,各自顾各。”黄标和余清等少数人不同意这种观点,他们的观点是:“敌人终是敌人。中国有句古语,叫回光返照,垂死挣扎。我们以百把人去打这三百多人,这是以少击多,以寡击众,因此,精神上应有打硬仗的准备;打法上,宜于智取,不应强攻。”接着,黄标、余清等又提出了袭击民团的具体方案。
五月的原野,一片碧绿,由副连长率领的黄标、余清等精悍战士,趁着黑夜摸进了小煞口集镇,闯入敌团部,两只手枪卡着大门,副连长和黄标等占领了吸烟室,黄标的枪口对着敌团长的狗头。敌团长两眼哀视,浑身哆嗦地说:“……兄弟,莫……动火,有话好说……”敌妖婆也随声哀叫:“老总饶命,莫动扳机,有话好说!”
“好!”副连长声色俱厉地命令:“立即通知全团武装到南街小学操场上集合!”
“好!好!”敌妖婆忙递电话给敌团长。
副连长和敌团长肩并肩来到操场,敌妖婆和黄标也紧紧地跟随在他俩的身后。
敌军在我军的包围圈内,敌团长下令架枪席地坐下听训。就这样,未响一枪,未打收条,缴获二百多支长短枪,副连长作了一番政治讲话,在敌团长夫妇的“欢送”下,离开了小煞口集镇。
时钟敲响了十二下,把黄标从回忆中拉了过来,黄标望着桌上的手枪,余清的形象又使他神往……
工农红军北上了。由于斗争的需要,党把黄标、余清等党员骨干留在湖区坚持游击战,黄标、余清分别为队长、政委。他们的游击队,出没于芦苇之中,活动在城区水乡。
记得一次,他们闯进彭家墩陈霸天家里,黄标的枪口对准了陈霸天,可陈霸天的枪口也对准了黄标。这时,黄标冷冷地说:“我死人一个,你死一家人,姓陈的,让你先开枪!”
陈霸天屈服了,外强中干地说:“好吧!说说条例!”说着,枪也收了回去。
“你为虎作伥,欺压百姓,死有余辜,警告你,再有所闻,血洗你全家!”
“说具体点!”
“好,爽快。大米二十石,枪十支,子弹五百发!”
“这……”
“这什么?”余清亮起匕首,对准陈霸天的脖子。
“好,兄弟照办!”
就这样,黄标和陈霸天“亲密无间”地站在湖畔,悠然地叙着他们的“友情”,直到余清查点完毕,黄标他们才扬帆而去。
“团座,已经转钟了,这样……”副官夏正卿一旁提醒,“得想办法!”
黄标一惊地望着夏正卿:“来他一个张冠李戴。”
“团座的意思是……”
“通知副团长,拟出枪杀这个新四军的布告,要四乡张贴,分发甲保,上面写明:他行我的刺,我要他的命,明白吗?”
“是!团座放心,我会去办的。”
次日午后,自警团官兵荷枪实弹,布满街头。市民们愤愤地站在街边屋檐下。从团部押来的那个新四军,一脸血污,口中用铁丝反刺着,嘴巴张得大大的,血,不停地从口里往外流,被执刑的伪兵推得踉踉跄跄向刑场奔去,一到刑场,枪声一响,揭去了这个新四军的天灵盖和半边嘴脸。枪杀新四军的布告张满了城镇乡村,新四军行刺黄标的消息,也像长了翅膀一样,遍及村镇农庄;自警团枪杀新四军的消息也像山鹰一样飞向鱼米水乡。
一处处枪杀新四军的布告,被一处一处的不明真相的人群围观着,议论着,有的摇头,有的叹息,有的吐口水,有的横眉,有的冷笑,有的指责,有的骂娘……人心难平,民愤难消。
金崛对黄标仇杀“新四军”的壮举大加赞赏,他洋洋自得地说:“黄标,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