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中华传奇》2011年第06期
栏目:传奇时代
红灯,前面十字路口亮起了红灯!
刘凯军驾驶着面包车从家里出来,连续在两个十字路口都碰到了红灯。明明看着第三个路口是盏绿灯,谁知眼看快到跟前了,只见那盏绿灯闪了两闪,随后变成红灯。他只好刹车停在那里,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待着红灯变成绿灯。
每天到书店上班或送儿子去上学,刘凯军都必须经过三四个这样的十字路口。要是走得不顺利,可能会连续遭遇到红灯,在每个十字路口都得等上那么几秒或者几十秒。其实,不仅开车赶路常会碰到红灯,在现实生活中也会经常遭遇红灯。
当然,在任何的人生十字路口上,碰到的肯定不都是红灯,也曾有过一路绿灯的时候,刘凯军就是这样。参加工作后,他在一家大型国有企业上班。两年后便当上了小组长,接着是车间主任,后来又当上大车间主任,真可谓是顺风顺水,一路的绿灯。可是后来,他所在的那家国有企业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不仅裁减了很多员工,他这个任职十几年的大车间主任也被这场来势凶猛的改革大潮冲刷下来了,成了一名普通工人。一气之下,他炒了企业老总的鱿鱼,离开了曾工作二十多年的那家国有企业,成了一名下岗工人。
下岗以后,先在家里呆了两天,接着求爷爷告奶奶地四处借钱,好不容易才筹措到了一笔资金,在离家四五里远的街口兑下一家书店,自己当上了小老板。
转眼间,刘凯军经营书店已经半年多了。效益还不错,已经见回头钱了。他除了还上兑店时欠下的一部分外债,还买了一辆用来接货、送货兼代步的面包车。刘凯军心里暗暗地盘算:照这样经营下去,再有半年多的时间,顶多再有一年,他便可以把兑书店欠下的所有外债全部还清。到了那时候,店里所挣到的每一分钱都可以揣进自己的腰包里了。当然,他曾当过大车间的主任,眼光不可能那么短浅,只守着这样一家小书店混饭吃。他打算资金积累到一定的程度,在市里找个地方再开两家连锁店。等到在本市立稳脚跟后,还可以把自己的图书生意逐步做到外市县去。
经营这家小书店,不仅让刘凯军鼓足了信心,更让他看到了希望。而他的最大希望,并不是他自己今后能挣到多少钱,事业会发展到哪一步,而是他那聪明而又淘气的儿子——只有儿子才是他真正的未来和全部希望。
儿子学习特别好,在市里一所知名小学读书。如今,他已经是个五年级的小学生了,每次考试都在年级的前几名。学校老师曾对刘凯军说过,照这种势头发展下去,明年儿子肯定能考上市重点中学。如今是个竞争年代,别说成年人之间竞争得很激烈,连那些本应天真顽皮、无忧无虑的孩子也开始了“竞争”——学习上争先,老师面前争宠,女生面前争风。
如果在小学阶段打不下坚实的基础,肯定考不上市重点初中;上不了市重点初中,也就很难考上省重点高中;不在省重点高中读上三年书,自然也很难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一个孩子的整个求学阶段,只要一步落下了,可能会步步都赶不上——这个过程就如同一根链条,中间只要少了一个环节,整个链条就断了,想再接上就难了。在学习上争先,确实无可非议。可后两条,他则实在难以苟同,一个小屁孩,在老师面前争的哪家宠,在女生面前又争的哪家风呢?
儿子曾多次向他讲起班级里发生的一些事,如用自己的压岁钱贿赂别的同学,争当班长或班委;再比如逢年过节,家长给老师送礼,好让老师多照顾一下自己的孩子;当然,也有些小男生送花或巧克力给那些长得好看的女生。对这些,他能说什么呢?只能告诉儿子,咱不跟那些男生学。只有从小学习好了,将来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
儿子的理想,是长大后当名医生。说来好笑,儿子的理想竟是去看病时偶然产生的。那次,他和妻子领着儿子去医院瞧病。从医院里面出来,儿子刚抹掉眼泪便说:“嘿,穿着白大褂,脖子上再戴上听诊器,简直太神气啦!将来我一定考医学院,毕业后也当大夫,以后再娶个护士小姐当老婆!”
听了儿子的话,他和妻子笑得腰几乎都直不起来了。才不穿开裆裤几天呀,就知道娶老婆了!也难怪如今的孩子这么早熟,不仅电影和电视剧里少不了这样的镜头,即使插播的那些广告,也少不了那些丰乳霜,或者什么“难言之隐,一洗了之”之类的东西。而在现实生活中,一些洗浴中心、足疗房、发廊等色情场所更是几乎无所不在,有些甚至开设在了学校附近。即使闭上眼睛,不想看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灌进耳朵里的也是什么“爱”呀、“情”啊之类的软绵绵轻佻的歌曲,真是让人不想看也得看,不想听也得听。
这年冬天的第一场大雪,终于纷纷扬扬地不期而至了。
这次期中考试,儿子的成绩进入年级前三甲,是班级的第一名。为了奖励儿子,刘凯军答应儿子,带他到动物园去玩。在一个雪后初晴的周末,他领着儿子来到动物园大门前。买好了门票,正准备领儿子朝园里走,一抬头看见水泥门柱上赫然贴着一张悬赏告示,随意扫了一眼,大概意思是:市公安局家属楼发生一起盗窃案,在被盗的物品中,包括一支“七九”式警用手枪,还有七发子弹,公安机关公开悬赏征集破案线索。有能提供破案线索,或找回枪支、协助破获案件者,公安机关将奖励其人民币十万元。
奖赏十万元人民币,数目确实不小。可悬赏的钱再多,和他刘凯军有啥关系呢?
他站在那里随意浏览了两眼,便领着儿子走进了公园。不知为何,那支警用手枪的枪号2202220却老在眼前晃。可能这个数字太巧了,有五个“2”,两个“0”吧。
进到园里,儿子在白雪覆盖的小径上高兴地奔跑着,从一个兽笼转到另外一个兽笼前。他一边喊儿子跑慢点,一边在后面紧着追赶前面的儿子。父子俩只顾疯乐了,冷不防,一个雪团从旁边飞过来,正打在儿子戴着棉帽的头上。雪团炸得粉碎,变成了四处纷飞的雪粉。
谁这么没礼貌!他随眼看去,原来那雪团是个淘气的小女孩投过来的。小女孩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见有人用雪团攻击自己,儿子赶紧从路边抓起一团雪,开始朝小女孩反击了。而那个小女孩更不是吃亏的主儿,见儿子朝她还击,不停地从地上抓起雪团,发动一番接着一番的进攻。两个孩子打得十分激烈,哪个也不肯退让半步。
“别再打了,停止进攻,停止进攻!”见两个孩子越打越凶,俩人间的距离也越逼越近,怕他们闹急眼了打起来,刘凯军赶紧插在孩子中间,首先吆喝住了儿子,可年轻的女人却怎么也拉不住自己的女儿。那个顽皮的小女孩,到底还是把最后一团雪塞进了儿子的脖子里,才罢兵休战。
两个大人各自牵住自己的孩子,互相笑了笑,正准备分手。想不到小女孩却抹起了眼泪,年轻的母亲说:“你都占便宜了,把雪塞进小哥哥的脖子里,还委屈个啥呀?”
小女孩把手套举起来给她母亲看——原来她那薄手套被雪打湿了。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嚷着要儿子赔她的手套。刘凯军哑然失笑:看来女生不是大了后才会在男人的面前不讲理的;她们从小就不讲理!明明是自己把手套弄湿了,怎么能怨儿子呢?也不知道儿子怎么变得那样大方,真的把自己的棉手套摘下来,递给了那个小女孩。临分手时,他还对那个小女孩说:“别忘了,明天把手套还给我。”
小姑娘朝儿子扮了个鬼脸,气哼哼地说:“哼,小气鬼,不就是一副破棉手套嘛!”
离开了那母女俩,刘凯军问儿子:“你认识她吗?要是不认识,也没说好在哪儿还你的手套,她能把手套还给你吗?”
谁知儿子却说:“她叫小倩,和我在一个学校里念书,比我低一年级。”
刘凯军这才明白,原来儿子和那个小女孩早就认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