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最推理》2016年第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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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什么是飞缘魔,是飞头蛮吗?
飞头蛮和飞缘魔,名字虽然很像,但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妖怪哦,前者是能头身分离的怪物,后者可是美人,绝世美人!
金六郎睁开了眼睛,然而眼前还是一片漆黑,耳内的嗡嗡声越发聒噪,急速升高,如鹞子似的掠过脑海。
是毒!毒的效力还在。
胸口、腰上的伤火辣辣得疼,让他的眼角也一阵阵的抽动。
他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被拘束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他盘坐着,无法站立,摸索一会儿,他发现这好像是一只桶,间隙中透出浓郁的土腥味……
不,不要。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自己在噩梦中,他在桶棺里,有人将他活埋了。他不敢喊叫,他们将自己下葬,想必是以为自己死了,倘若引起他们的注意,金六郎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知道自己被埋得有多深,金六郎缩着身体,用力推了推盖子,盖子纹丝不动。他咂了一下嘴,只觉得嘴里干得要命。
他再一次惊惶了,光靠自己,他能不能从这可怕的桶棺里出去。
棺内空气滞闷,金六郎强打起精神,摸出自己身上所有的东西,一包梅子、手帕,仅有这些而已。金六郎把一颗梅子放入口中,在梅子的刺激下,分泌出的唾液缓解了干渴。
他想如果他腰间的刀或者怀里的匕首还在的话,他或许还能挖掘出一条出路,而现在……
我不能死在这里,他想道,我一定出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记忆飘回到了过去。
他原是藩内的一名武士,因替上峰办差,走入山内。
山间多歧路,草木如鬼魅一般盯着金六郎,头顶不时飞过乌鸦,据说乌鸦是山魔的眼睛,替她出来寻找食物……
临近黄昏,他还没走出这片山。
忽然,他发现前面有光亮闪烁,是一条山涧在夕照下绚烂。小涧旁的山岩上,有人正在淘洗东西,大致是野菜、白米之类的吧,金六郎一愣,发觉那人美得很不真实。
风髻露鬓,皮肤润如温玉。金六郎情不自禁地走近了她,越近看越美,樱桃嘴不点而赤,杏腮,柔光若腻,美得如此无瑕。
“哗啦”一声。
“是什么人?”她的声音似水。
金六郎一低头,发现自己已经站到了水中。
“我、我是路过的旅人而已。”他忙解释道,“我绝不是什么恶人,因公办差顺着山路误入此地,姑娘能否给我指一条明路。”
对方抬头仔细打量着金六郎。
所幸作为武士外出公办,金六郎的装扮并不随意,虽在山中,却不失风采。
“现在吗?大人,您离开正路太远了,恐怕很难到歇脚点了。”
“是这样吗?”金六郎看着她,露出苦恼的神情。他想,我倒不是非要在今晚赶过去,况且山路崎岖,不如请求她收留我一晚吧。
“那么能否让我借住一晚,就算没有房间也没关系,我只需要在檐下休息一晚。”
金六郎不是真的想要在屋檐下休息,他这么说只是怕对方会拒接他的请求。
一蹙眉,她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恼:“这、这……”
“仅仅一晚,天一亮,我就走,绝不停留。”
“不是我不肯,只是我家真的不方便。”
金六郎看出了她的犹豫,又加了一股劲:“姑娘放心,我不会惹麻烦,又有谁会甘愿寄人篱下,只是夜行实在危险,听说这里还有山贼出没。我若待在外面不知会遭遇些什么。”
对方终于松口了:“那您过来吧,只是我没办法好好招待您,我家屋后有一草房,平时用来存放些杂物,您可以在那里将就一夜。我会给您送一条毯子和一些饭团,但您千万不要出来,晚上也不可掌灯,不要叫人发现了。”
“还有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您都不要发出声音。”她补充道。
金六郎连连点头,在后续的交谈中,她告诉金六郎,自己叫做辉子。
辉子清洗完菜蔬,起身领路,带着金六郎回家。
辉子家距离山涧不远,只是岔道颇多,加上层层灌木的遮挡,辉子的住所极其隐蔽,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
到辉子家后,金六郎发现家中暂时只有辉子一人,他原以为会有个难缠的老婆婆或者老头子。
饶是如此,辉子也没有将金六郎请入屋内,而是领着他去了草房。金六郎心中有些不满,但未表露出来,毕竟一个男人很难生一个美女的气。辉子抱来茅草,仔细地铺在地上,又取来了茶水和毯子才关上草房的门离去。
金六郎斜靠在草堆上,喝了点茶,揉搓起发酸的腿肚子。在山上转悠一天,他早就累了,不知不觉间,眼皮又重了几分,阖上就没睁开。
等他醒来已是夜里了,借着月光,他发现自己手边摆着两个饭团,用绿叶垫着,显得十分可爱。想着这饭团是由那双玉手捏出来的,他不由得有些高兴。
金六郎才吃掉一个饭团就听到了一串粗鲁的笑声,这是男人的声音。
辉子有男人,这件事,稍一推理便能得出来。她一个女子住在深山,从穿戴和淘洗的食材上看,必定有人资助,山里人哪能吃得上白米饭?
听到笑声,金六郎难以抑制地升腾起一团妒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得到辉子这样的美女,他忘却了辉子的告诫,偷偷溜出了草房,透过窗缝窥视着里面。
原来辉子正在陪一个男人喝酒,那是个极其丑陋的男人,如熊一般的身材,皮肤黝黑,脸上嵌着一对小眼睛,下面配着一个朝天鼻,与辉子一比,宛如月下的一只癞蛤蟆。可正是这只癞蛤蟆控制着辉子,他张开腿,让辉子坐在自己的腿上,时而喝酒吃菜,时而亲吻辉子。金六郎能够看出辉子对他的嫌恶,但她表面上还挤出了几分笑意。
金六郎不禁替辉子感到惋惜,这样的一只天鹅怎么就被癞蛤蟆抓住了。他又扫向其他地方,在角落看到了一个包裹。看样子,包裹中装的应该是财物,包袱皮上还有点点血迹。
金六郎心里咯噔一下,这人莫不是传言中的山贼?他再一回想到辉子先前的表现,便认定辉子绝对是被这个山贼给胁迫了。
他再将目光移回到辉子上,山贼紧贴着辉子的脸,拨弄着辉子额上的头发,使灯光照着她的脸庞。
山贼粗糙、黑丑的大手掌包着辉子美艳的面,他摩拳辉子的脸颊,而辉子也老老实实地闭上眼睛任由山贼抚弄。
她闭上眼不是因为享受,而是在忍受。
山贼将酒气吐在辉子脸上,他伸出同他的脸一样丑陋的舌头,上面附着白色的舌苔和暗红的肿粒,舔舐她的眼睑……
看到这一幕,金六郎顿时怒不可遏。任何人都有爱美之心,不允许绝美之物被亵渎。赏花之时,看到樱花树下的癞蛤蟆,人往往会不知觉的拾起石子赶走蛤蟆。向美之心,是人的本性之一。
金六郎握紧拳头,指节发白,指甲像是要嵌进肉里了。盛怒之中,他碰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了声响。
山贼在刀尖上讨生活,警觉性异于常人。他顺着声音,猛抬头,看到了那只偷窥的眼睛。
山贼甩开辉子提刀蹿出屋子,他明白那是一只男人的眼睛,眼里还带着情欲。在他的地方,他的女人藏了一个男人!他已经动了杀心。
金六郎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快出来,但也及时拔出了刀,两人对峙着。
辉子也追了出来:“不要……”
山贼将其一脚踢开:“你的事待会再说。”
辉子衣衫凌乱地倒在地上,露出锁骨和半抹酥胸。金六郎见此低吼一声扑向山贼,辉子的身上有一处骇人的伤痕,脖颈到锁骨,如吸饱了血的大水蛭趴在辉子雪白的肌肤上,怪不得她的领子会这么高。
这更让金六郎相信辉子是被胁迫的,而他有必要救辉子出苦海。
山贼露出冷笑,迎了上去,他体格远比金六郎壮实,又以杀人为业,攻势异常凶猛。金六郎自小在道场接受剑术训练,虽然一时落了下风,但也没让对方占去什么便宜。金六郎灵活地躲避山贼的刀锋,不时从刁钻的角度发动攻击。
“哼,躲躲闪闪,算什么武士?”山贼嘲讽道。
金六郎的战法开始让他感到了疲惫,情势正在悄然逆转。
金六郎瞅准一个机会,假扮不敌,退了四五步。山贼欺身上前,但见金六郎止住了后退的脚步,左腿一登地,斜着身子攻向山贼,山贼忙收刀格挡,他的刀势颇大,护住要害不困难。
谁料,金六郎竟临时变招,身子重心压低,速度加快。他本来就没想着能将山贼一刀毙命,只要继续消耗山贼的体力,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他。
这一刀划伤了山贼的腰部,严重影响了他的行动,接下来,山贼节节败退,浑身是血,被金六郎打倒在地。
“辉子快过来,帮我杀了他。”山贼惊慌地喊道,“只有我是爱你的,永远的爱你,快帮我杀了他。”他连滚带爬地要逃离金六郎。
金六郎又岂会给他这个机会,他一只脚踏上山贼的背,举刀想要结果了山贼。在危机关头,山贼选择了诈死,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让金六郎放松了警惕。在金六郎蓄力时,他突然发力翻身,同时抓起一把沙土洒向金六郎面门。
“你这无耻小人!”
“哈哈哈,我又不是武士,我哪来的廉耻。”
金六郎踉跄后退,被沙土迷了眼,山贼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比金六郎狠得多,刀已脱手,他就揪住金六郎,一拳拳砸到金六郎脸上。
金六郎根本低挡不住,连自己的刀都被抢走了。
“呔,受死吧。”
金六郎强睁开酸痛的眼睛,看到跳跃着月华的刀朝他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