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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有名的柳家戏班

光绪年间,大柳庄有个柳老憨,从小爹娘去世,是个老实的庄稼人,他继承了爹娘留下的三亩村后地。他爱他的土地,常年泡在自家的庄稼地里。秋收秋种忙完别人都闲着了,他闲不住。每天总是天不亮就起来,顶着星星擓着个大粪筐提着个粪铲出门拾粪,一拾就拾到过年。春天柳树刚一挂绿他就肩荷锄头下了地,又是施肥又是薅草,他家的三亩麦地总是比别人家的麦地多上两遍肥多锄两遍草。锄头下边三分水,粪又跟得上,他地里的麦苗因此也比别人家更壮更绿,到麦收时他家的地总要比别人家多打个几十斤麦子。柳老憨从春到夏就是一顶破草帽遮阳,稍一暖和就光着脊梁。他成天在地里忙乎,浑身晒得冒油,直忙到收麦碾场粮食入了屯,又要擓着大粪筐提着粪铲去拾粪。

柳老憨单身,地里又比别人家多打粮食,出了粮食手里就有了两个闲钱。但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有了钱就买田置地。到了三十挂零时,他已是有了三十来亩地的小地主,自己再辛苦也种不过来,这才雇了人。但他仍是田里的一个好把式,泥一把水一把在地里忙活着,领着雇工一起干。他的锄板永远是雪亮的,不粘一点儿泥。他这样的干法累跑了好几个来扛活的人。

那年,离大柳庄三十来里地小郭村的郭碾子闻名来到大柳庄给他打工。四十多岁的郭碾子粗手大脚的,也是个种庄稼的好手。郭碾子跟着柳老憨干了一年,郭碾子服了他。过年了,郭碾子要回小郭村了,主雇二人在一起喝分手酒时,郭碾子把自己的闺女郭桃子许给了柳老憨,酒桌上两人就成了翁婿。翁婿本就对脾胃,越喝越来劲,酒下去一瓶半时翁婿俩拍板,过了年正月十五就迎亲。

正月十五,柳老憨迎娶了这个小他近十岁的郭桃子。瞧着蒙着红盖头被搀进新房的新娘,柳老憨不由得有些忐忑,新媳妇可别像她爹呀。夜深了,喝喜酒的人散去了,洞房红烛下柳老憨挑开了红盖头。红烛下的郭桃子皮肤白嫩眉清目秀,成了柳郭氏的她起身给丈夫倒茶,更显出袅袅婷婷的身姿。看见自家新娘如此俏丽,柳老憨大喜过望,忙吹熄了灯抱着媳妇上了炕。

隔年柳老憨就有了儿子石头。三十多岁得子的柳老憨把儿子疼在心尖上,他是舍不得让儿子沾泥土,更舍不得媳妇下地,柳郭氏便在家带孩子。柳郭氏是个闲不住的麻利女人,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条,丈夫和儿子都穿得板板正正。柳郭氏的饭食做得更是好,红薯面窝头,玉米面掺白面的烙馍裹大葱蘸蒜汁,小米粥红薯汤隔天还有擀的杂面条,天天换着花样吃。天天中午有汤有水,可比过去饭食好多了。柳老憨带着雇工下地一回来就能端上饭碗吃上可口的饭菜,他雇的人也就逐步稳定下来。

柳石头三岁时,柳老憨就送儿子入了村里的私塾。柳老憨每天下地回来,端着个大碗蹲在门口的大柳树下,碗里盛着媳妇擀的面条拌蒜汁,儿子依偎在他怀里吱吱哇哇“人之初,性本善……”此时的柳老憨本就很小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柳石头五岁那年改朝换代了,光绪退了位,民国建立了。还是孩童的柳石头感觉不到什么变化,就是剪了辫子。

乡村里最热闹的莫过于唱大戏,丰收、祝寿、婚丧嫁娶,总有大户人家请一戏班子在集市时的陈庄寨古戏台唱上一出。开唱前,班主也总要在台上念上几句道白,祝谁谁谁家老太爷寿比南山,或某某某大财主的公子与某某某家千金喜结连理……那不是唱戏,而是有钱的显摆。每到春节大户人家更是轮番请戏班子,从年三十在陈庄寨的古戏台连着唱个几天几夜唱到年初五,也是显摆财力雄厚的比拼。当然,先在陈庄寨古戏台唱的戏班子是最好的戏班子。

柳郭氏从小就是个戏迷,爱看还爱跟着哼两句,嫁到大柳庄的她很快就迷上了陈庄寨的古戏台。平时唱大戏多在晚上。但戏班子总是在半下午接近黄昏时就在戏台上敲响了锣鼓点,咚咚锵锵的锣鼓点声传得远,四乡八村都听得见。只要古戏台上锣鼓点一响,大柳庄的柳郭氏就坐不住了。柳老憨心疼他的小媳妇,每到古戏台的锣鼓点声传到地里,柳老憨总是早早地收工,回到家又早早地吃晚饭,然后锅不刷碗不洗就扛着凳子领着媳妇直奔陈庄寨。有了石头后,更是抱着儿子领着媳妇一家三口去听大戏。看罢戏回家的路上,抱着儿子的柳郭氏总爱哼着新学的唱腔,逗得儿子在她怀里也咿咿呀呀地跟着他娘哼唱。

柳石头从小在娘的耳濡目染中长大,小不点儿的他也就早早地成了戏迷。迷得比他娘更甚,八九岁时就能跟着戏班子连跑好几个集镇去听戏。听得多了,他也会了很多的唱腔,台上唱啥,台下他跟着哼啥。又几年过去,台上唱的戏没有他不会的。十五岁时他开始出挑,俊朗的面相挺拔的身材使他成了个帅小伙。十六岁那年柳石头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戏瘾,跟着来陈庄寨唱戏的庆府戏班子跑了。

急得不见了儿子的柳郭氏寻死觅活欲跳井,慌得柳老憨追到井边抱着媳妇大哭。回到家的夫妻俩连夜蒸了两锅馍带上出了门,先在周围地界儿转,听着锣鼓点地去寻找;后又上县跑府转了一溜圈,庆府戏班子就是不见踪影。两个月后,夫妻俩懊丧地转回家。柳郭氏再也没有心情收拾家了,家里乱成了一锅粥,猪拱开了圈、鸡上了墙都没人管。柳老憨也无心再侍弄庄稼,雇的人都走了,地里的草比苗儿高。闻讯的老泰山郭碾子跑来,看着荒芜的庄稼地,心疼得直掉眼泪。进了女婿家二话不说提起门后的锄头直奔到地里一番忙活,天擦黑才又转回女婿家。蹲在凳子上端着闺女熬得半生不熟的红薯汤,吸吸溜溜地喝进肚,才想起劝劝女婿训训闺女:“外孙跟着戏班子跑了,早晚会回来的,这日子总还得过吧?”提起儿子早晚会回来,夫妻俩的眼中方才有了点神。此后郭碾子倒是常来帮忙,可自己家那边还等着他操持,女婿家他也实在顾不过来。柳老憨的日子也就不比从前了,慢慢地,置办的地又都开始往外卖了。

转眼就过去五年。五月的那天半晌头上,太阳还不是太焦躁,柳老憨还是早早地就收了工,拉块席子躺在院里的大槐树下歇凉,旁边扔着他的锄头,锄板上积着厚厚的泥土。灶屋里响着呼嗒呼嗒的声音,那是柳郭氏在拉着风箱做晌午饭。

院门猛地被推开了,随着进来的人大声喊道:“爹、娘,我回来了。”

闻听惊得草席上的柳老憨蹦了起来,拉风箱烧火的柳郭氏也闻声奔出灶屋。出了灶屋的柳郭氏看见进院来人那眉清目秀的面容,再也挪不动脚了。她扶住灶屋门框颤声问道:“不是做梦吧?你真是石头?真是我的儿子回来了?”“我真是石头,我是柳石头!瞧我还给二老带回来个媳妇。”柳石头说着冲院外喊道:“翠儿,进来吧,到自己家门还害什么羞。”声音未落从院门旁又闪出个羞答答的挽着个包袱的大闺女。大闺女脸红扑扑的,一条大辫子垂在胸前,低着头叫了声:“爹、娘。”“这就是你们的媳妇翠儿。”喜得柳老憨搓着手连连说:“这是咋说的,都还立着干啥,快进屋歇歇。孩儿他娘,快烧茶给孩子们解解渴。”柳郭氏的眼泪唰地就从眼眶里淌了出来。她再也支持不住了,腿软得如面条,眼看就要秃噜到地上。柳石头和刚进门的媳妇翠儿慌忙上前一左一右搀住了娘。

安顿好儿子媳妇,柳老憨擓着个篮子就奔了陈庄寨,趁集市还没散去,赶了个晚集。赶罢集的柳老憨,篮里装了一瓶酒和割的两斤肉还有一捆韭菜疾步向家走去。路上碰上熟人,熟人打招呼:“才赶集回来呀?”柳老憨笑得眯缝着眼连连点头顾不得回一声,一阵风似的一掠而过。惊讶的熟人看到篮子里的东西冲着柳老憨的背影吼道:“咋,老憨,这不过年不过节的,咋又是打酒又是割肉?不过日子了?”

这天的柳老憨家充满喜气。柳郭氏把肉一刀切两块,一块做菜一块剁碎包饺子。这晚灶屋里的风箱声呼嗒呼嗒响得有力,那是新进门的翠儿在拉风箱。柳郭氏在灶上忙上忙下,又是白菜粉条炖肉,又是韭菜炒鸡蛋,又是熬豆腐,又是摊纯白面的烙馍,还拍了个黄瓜蘸蒜泥,这顿饭丰盛得似过年。

饭菜都上了桌,翠儿给爷儿俩斟上了酒,一家四口边吃边唠了起来。柳郭氏说着说着就又流下了眼泪。柳老憨不满地说:“看你,孩子回来了,还带回个这么俊俏的媳妇,高兴都高兴不过来你还哭啥?”柳郭氏抹了一把眼泪:“高兴、高兴,可也不知咋的,这眼泪它就不听使唤地流了下来。儿啊,这五年多你都是咋过的?”柳石头跟爹碰了一杯,说起了那年的出走。

那年,他挤在陈庄寨戏台下看着台上的戏,被台上的小红娘优美的扮相和婉转的唱腔所吸引。戏散后,戏班子收拾了行头连夜到下一个集镇。他跟着戏班子到了另一个集镇,就这样,他跟着戏班子赶了好几个集镇。好在他口袋里有娘临出门时给他装的十几个大钱。困了,他就钻进村边的麦秸垛里睡一夜。几天跟下来他转了向,找不到回家的路,再加上他也真是舍不得离开那个娇俏的小红娘,一咬牙一跺脚索性投奔了戏班子。这家戏班子的班主姓王,五十来岁。王班主手捧茶壶,嘴对着茶壶嘴咕噜一口茶咽下肚。他细细打量眼前这个小伙,看他眉清目秀,便试了试他的嗓子,清亮、高亢、婉转,颇有韵味。再一试他会的戏,王班主高兴了,这小伙子会的戏多,是个不用怎么教就能登台为他挣钱的料,便点了头。就这样,柳石头进了王家戏班。

戏班的规矩是三年学徒,只管饭不拿钱。柳石头毫不在乎,有心仪的女孩子在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从此,他跟着戏班子走街过府地唱戏,不出一个月他就上场跑起了龙套。戏班子的规矩,就是先入门的就是师哥师姐,后入门的就是师弟师妹。柳石头很快就从敲小鼓和梆子的老罗那儿打听清楚演小红娘的师姐叫翠儿,比他小两岁。老罗比柳石头大十来岁,原来是唱老生的,后来倒了嗓子改敲小鼓和梆子了。老罗为人憨厚,对小师弟小师妹们很是照顾。柳石头因此成了老罗的朋友。老罗也更喜欢这个有灵气的小师弟。

王班主让柳石头跟着大师哥学戏。大师哥是班主的儿子,小三十的年龄,在台上唱的是张生。大师哥教得认真,柳石头学得刻苦,师兄弟俩常常天未亮就在所驻村镇边的树林中吊嗓子练唱腔压腿下腰,半年后柳石头就登台唱起了张生。柳石头的扮相比大师哥更加俊美,嗓音也更加高亢嘹亮,几场下来颇受听戏者的追捧。只要是柳石头登台,还未开唱台下就响起了叫好声。

王班主看在眼里听在心里,这小子可是个摇钱树,未来戏班子的台柱子,于是王班主决定让他替换下自己的儿子专在台上演张生。大师兄再看小师弟时,那眼光有无奈、辛酸,还有嫉妒。

柳石头终于能跟心中的小师姐翠儿同台演对手戏了。戏台上小红娘送罢书信后唱道:“张生他人物俊俏,性情又和蔼,有谋略,他是个盖世的英才。红娘我三炷香,愿他张生与小姐在罗纱帐里共效鸳鸯。”小红娘唱罢飞了一个媚眼。那媚眼飞得柳石头心旌摇动。接下来的张生唱到“如能我和小姐共鸳鸯,怎忍心让你铺床叠被”时,那看向小红娘的眼里流淌着无限柔情。童年就在戏班子里翻滚的小红娘哪能不识此眼波,何况又是豆蔻年华,翠儿的心也随着心旌荡漾。台上眉来眼去地传情,导致了台下人在黄昏后,相约在月上柳梢头的柳树下。月光下的柳石头迫不及待地想亲翠儿,翠儿却把他推了回去,她只允许师弟拉拉她的手。翠儿说:“井罐落在井里,早晚是你的人。但要等你出了师,我才能让你亲我。”

柳石头唱出了名,戏班子接的戏越来越多。王班主破例让柳石头一年半就出了师。出师的那天在一家大集镇上唱完戏,师姐师弟两人又相约携手来到了镇外。镇外有一条弯曲的小河,在那河岸柳树下柳石头抱住了翠儿。这次翠儿没拒绝,让她的师弟亲了她。

柳石头十九岁那年,王班主做主让他娶了翠儿。王班主其实早就看出了这对小儿女的私情,他顺水推舟成全了他们的心愿。他戏班子里的这对金童玉女可是会被别家班主眼红的,可不能让他们心生二心跳了槽。王班主老谋深算。

戏班子常年风餐露宿。那年秋天,柳石头结婚半年多时王班主染上了风寒。病了的王班主不能躺下,班子里还有十几口人等饭吃呢。拖着病体的王班主带着戏班仍然走乡串镇地登台唱戏。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不似当年几碗姜汤下去就能扛过去。冬天到了,天上开始飘雪的时候,扛不下去的王班主终于驾鹤西行了。三十多岁班主的儿子,原来的张生成了王家戏班的新班主。

早几年新班主演张生时,他就喜欢上了同台演红娘的小师妹翠儿。他喜欢翠儿那顾盼生辉的一双大眼,婀娜灵动的身姿,翠儿舞动走起来满台都是小红娘。可那时翠儿太小,他想等翠儿过了十六再向他爹提此事。可他没想到半路来的这个小师弟横刀夺了他的爱,后来爹更是把他的戏份也都给了小师弟。新班主这几年心里早就憋着一股气,气柳石头夺了他的戏还有心爱的女人。他接了班主后有了权,就把柳石头打入了冷宫。再安排戏份时,他只让柳石头演些跑龙套的小角色,当然份子钱也少了。柳石头一怒之下,愤而领着媳妇跳了槽。

走时老罗送他们夫妻俩到村头,握着石头的手说:“老弟,要想挣大钱,只有自己当班主。”柳石头闻听心里不由一动,回道:“老哥,你看我能当班主吗?”老罗眯缝起眼再次打量了眼前的小师弟,说:“老哥我阅人无数,我看你是有天分的,你早晚会当班主。到时招呼老哥一声,老哥一定去帮你。”“好,我拉班子时一定请老哥帮忙!”

柳石头和媳妇又在几家戏班子里唱过戏,由于嗓子亮大多唱的是主角,开的份子钱也多。一年多下来,他用心在不同的戏班子里又学会了好几出戏,手里也有了些积蓄。学的戏多了,见识也多了,视野开阔了。柳石头也看出来了,光唱戏永远挣不了大钱,大钱都被班主得去了。还是师兄老罗说得对,想挣大钱还得自己拉班当班主。就这样,二十一岁的柳石头带着媳妇回了家乡。

柳老憨和柳郭氏听着儿子的讲述,看着俊俏的媳妇,两人笑得眼都没了缝。第二天柳老憨扛着打磨得雪亮的锄头下了地。柳石头却竖起了柳家戏班子的牌子开始招兵买马。

那时乡里人爱看戏听戏,对能在台上唱戏舞扎的人很是崇拜,觉得能唱戏挣的是活钱,比起地里刨食强多了,于是十里八乡牵儿拽女前来应聘柳家戏班子的络绎不绝。柳石头挑徒弟很苛刻,年龄大都在十三四岁,且模样俊俏、嗓音嘹亮、腰肢柔软,所以能进柳家戏班的绝对都是十里八村里的俊男靓女。柳石头与每个进班子的孩子都签订了合约,合约规定:五年学徒管吃管住没工钱,不听师傅话可打,学戏不刻苦可打,学徒期,男不说媒女不论嫁,若违反可打并罚延长学徒期,私自成婚者撵出戏班。学徒期满按份子分钱。合约上都按了双方的指印。没多久十几个人的戏班子就组成了,柳石头教男孩,翠儿教女孩,清晨两口子带着十几个孩子跑到河沿对着一片庄稼地吊嗓子。早上喝过红薯茶就在院里下腰折跟头练跑场子。已是班主的柳石头手捧个小茶壶咕噜咕噜喝着茶,手拿着个鸡毛掸子在徒弟们中间来回转悠,瞧着哪个孩子偷懒就是一鸡毛掸子。柳石头手硬,一掸子下去就是一道紫檩子。柳石头明白严师出高徒,那鸡毛掸子下的男孩女孩见了师傅都发抖,只要师傅在没一个敢偷懒的。倒是师娘翠儿和蔼可亲,缝补浆洗吃住时时操心,很得孩子们的喜爱,孩子们有事也爱跟师娘说。

半年后,柳班主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置办了行头聘了琴师,又托人给王家班的鼓师老罗带信。老罗接信就赶来了。柳石头任命老罗为副班主,专管一班男娃女孩的生活起居。就这样,柳石头带着柳家班踏上了走村串乡的演艺生涯。头一场他们在十里外的葛家庄就唱出了名。葛家庄的葛大财主为自己的小儿子过满月唱堂会请的戏班子,葛大财主请才出道的柳家戏班是为了省钱。可那晚柳家戏班一开锣亮相就镇住了葛大财主请的亲朋好友,那俊美的扮相、飘逸的台步使台下众人眼前一亮,再一亮嗓子,那清亮的唱腔更使众人陶醉。那晚唱罢堂会散戏后,葛大财主额外多给了三块大洋。

一传十,十传百,柳家戏班子就名声在外了。接的活儿越来越多,周边几个县跑了个遍,还跑进了府城的大剧院唱过戏。柳家班能唱文戏能演武戏,但最拿手的还是《西厢记》。

唱小红娘的是小李庄李来旺十四岁的闺女,柳家班的大师姐李玉娟。演张生的是本庄柳磙子的儿子,柳家班的大师兄柳来富。柳班主不咋登台了,他的小茶壶也变成了紫砂壶。他常一手拿着心爱的紫砂壶,一手拿着折扇在后台监督。隔年,媳妇翠儿给柳石头生了个男娃,起名叫“运来”。生了孩子的翠儿还照常登台唱戏,不过她由小红娘变成了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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