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阿强到茶寮门口时,看到阿凯同和子坐在那辆奥斯汀汽车里等着他,阿强迅速登车,开车回牙医所而去,路上他问阿凯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别的娱乐场所你是不去的,这半年来我知道你看中了和子,可是回去怎么……”他知道阿强不喜欢听他这句话,于是转了话题道,“我今天去赌场手气大好,赢了一大笔钱,我给了妈妈桑一笔钱,算是为和子赎身了。”说着又掏出些纸币塞在阿强的西装兜里。
回到牙医所,汽车按了三下喇叭,有人出来开门,是牙医所的护士小姐阿娇。她开门让汽车进了花园,看见多了个和子,便笑嘻嘻问:“这位日本小姐是谁?”阿强道:“是我的女友,漂亮吧。”
阿娇笑道:“阿强的女友当然漂亮啦。”
和子向阿娇说了几句日本话,又鞠了一个躬,众人便进了屋。阿强的公开身份是仲瑜的汽车司机,阿凯则是门房、花匠还兼做其他杂役。
晚上,阿娇煮完晚饭,大家开始吃饭。原来的四口又加上一个和子成了五口人,阿强暂时把和子安排到阿娇的房里过夜。夜深了,当客厅里只剩下三个军统特工时,仲瑜厉声问阿强:“你怎么把一个日本女人弄到我们点里来了?”
阿强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充满了血丝,口中道:“我没办法,暂时在这里住几天。等我找到了住的地方再搬出去。”
仲瑜蹙额道:“这是违纪的,老开知道了非办我们不可,要是让站长知道了更不得了。”谈话似乎没有结果,仲瑜叹了口气说,“好吧,反正老开明天要召见我们三人,你自己向他说吧。可是话说在前,我是教训过你的。”说罢他打了个哈欠,上楼去自己房间,阿强和阿凯也进房睡觉。
次日早上牙医所又忙开了,仲瑜穿着白大褂在客厅左边的那间牙医室里治牙,看仲瑜的那副样子真像是个牙医,而阿娇身穿护士服头戴馄饨帽活脱一个护士相,常人谁都想不到这是军统的一个锄奸点。阿强阿凯正在小花园里忙碌,而那个和子则在厨房间里为众人煮饭,这是仲瑜为她临时安排的。本来煮饭是由阿娇负责的,仲瑜说阿娇太忙了,就让和子来顶替,反正她闲着也没事干。
将近中午的时候,突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阿强正坐在沙发前抽烟,接过电话则听里面传来的是老开的声音。他一向有点怕老开,尤其是在茶寮闹了事之后更是如此,一听见老开说叫仲瑜听电话,他马上就把仲瑜从治疗室里叫了出来。仲瑜刚做完最后一个拔牙手术,接过了阿强递给他的电话,立即恭敬地听。老开问道:“是仲瑜吗?”仲瑜看着最后一个病人捂着牙从客厅出去才答道:“是我,老开,有什么吩咐吗?”
老开道:“吃了饭马上到我这儿来,还有阿强同阿凯,带他们一起来,我有话同他们谈。你们在家等着,我叫人开车来接你们,不必用你们自己的车。”说罢老开“啪”的一声挂了电话。听老开的声音有点不快,仲瑜不免有点惴惴不安。
五人吃完饭没有多久,门外有汽车喇叭声,阿凯蹦出去开了门,见门外停着老开平时坐的那辆灰色小汽车。司机对阿凯说:“老开叫我来接你们三人,快叫他们两人一起上车吧。”没等他们说完话,仲瑜二人已经出来了,三人上车而去。司机驾着车在市区的马路上奔驰,他似乎为了不让车上三人辨别路径而专门走一些七转八弯的小路,不一会儿汽车似乎到了郊外,有农田有河流,还有农人在种地。又过了一会儿,汽车在乡下的一幢老宅面前停了下来。司机熄了火下车对三人说道:“到了,老开在等你们,请进去吧。”这幢老宅有三进深,每一进的院子里都种着一些花花草草,这些花草在农村都是少见的。司机把三人最后领到一进房子里的左厢房门口,朝门里喊了一声:“老开,他们来了。”
只听房间里老开回应道:“叫他们进来。”三人的心中不禁都“咯噔”了一下,听老开的声音三人自知今天恐怕有难堪。果然三人进去时见老开正伏在一张老式的书桌上写什么东西,没有看三人一眼,只是说你们坐,还有一点点我马上就好了。于是三人坐在三张老式的坐椅上等候老开。
不多一会儿,老开丢下笔,一一扫视了三人一眼。老开的眼光一向锐利,三人都不禁沉下了头。老开见他们有点紧张,脸上才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对他们说:“你们怎么有点紧张?我只是叫你们到这来吃顿晚饭,顺便谈一点事。”接着又道,“我先要同阿强聊聊,仲瑜和阿凯你们到对面的右厢房坐一会儿,我的司机在那儿,他会招待你们的。”两人带上门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老开和阿强。老开踱到阿强的面前,道:“你胆子现在大了啊,你在日本茶寮里到底搞的是怎么一回事,竟然都把日本艺伎弄到牙医所去了?”
阿强有点尴尬,道:“是日本浪人先动的手,我本来是当兵出身,忍得下这口气吗?”
“军统有军统的纪律,你这是违纪,是要受处罚的。”阿强有点心虚道:“请原谅我这一次,下不为例。”
老开为自己点了根香烟,又递了一根给阿强,口气放松了点说:“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饶你这一次,不过你要尽早让那个日本女人从牙医所搬出去,最晚不超过今年年底,要是这件事情给站长知道了,那你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我知道了,谢谢老开开恩。今后我一定会为你舍生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