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传奇·传记文学选刊》2005年第05期
栏目:拍案惊奇
飞贼,县官,“飞贼”命运连环套
民国年间,青岭县出了一件扑朔迷离的人命案。
城北富绅马如龙家一夜之间,竟暴死八个大男人。警察局来现场取证,死的是老当家马如龙和护院家人,所有死者一不带伤二不流血,也无一丁点中毒的症状,就一丝不挂死在床上。
消息像死水里扔粒石子,眨个眼四面八方传开去。有位曾在外面做过镖师的老拳师听说了,便一口咬定是叫人点中了死穴,老拳师还从死者面容安详、不露痛苦来分析,点穴之人内功造诣当数江湖上少有的高手。事情后来果如其言,伙房的蔡老头那天吃多了油腻泻肚,半夜三更从茅厕回歇房,刚躺下就被响声惊动了,凑着窗户看见一条人影宛若电光破空逝去,闪烁之间就消失在茫茫黑夜。围观的人听到这里,猛一拍膝盖说:“肯定是飞贼,唉!下手了不瞧瞧地方,老虎嘴边拔毛呀!”
过了一段时间,案子毫无进展。马家在省城政府任职的马大少大为光火,催促青岭县县长方岩限期破案,还威胁说继续拖延下去,他方岩县长是不是当腻了,打算回家清闲,云云!方县长不觉愁断了肠子,要说他办案不力那也实在是冤枉了他。自从马家大院出了人命案,他就跟警察局韩局长发话,不惜一切代价捉拿飞贼。韩局长也算尽心尽职,把手下人遍撒城乡大小地方,偏僻角落也不放过,结果连飞贼啥模啥样没瞧见不算,化装成老百姓的便衣警察还被打死打伤了几个。有天夜里,飞贼竟然神不知鬼不觉摸进警察局,临离开时还在局长办公桌上屙了一摊稀屎。韩局长挨了嘲弄,一天到晚缩在屋里不露面,他
怕马家的人指着鼻子骂娘啊!
方县长听说了不觉唉声叹气,亲自打电话说:“你别做缩头乌龟,咱还指望你为民除害呢!”韩局长在电话那头愁眉苦脸告饶:“得了呗,县长大人,小的才疏学浅,您还是另请高明行不行?”
听了这话,方县长脑瓜来了灵感,他想出来个好主意:张榜求贤。
第三天中午,守榜的王秘书引进了一条汉子。这人约莫四十出头,虎背熊腰,黑漆漆的四方脸上透出一股子咄咄逼人的英气,最让人惊讶的是他有一双奇特的大巴掌,手上硬茧累累,遒劲有力,那一掌下去还不把人骨头拍酥?方县长此刻好比是丈人瞅女婿——越瞅越欢喜,拉着他问长问短。来人态度不卑不亢,自称汪绍伦,愿替百姓除害。方县长满脸欢喜,说汪师傅先别急,休息休息再动手不迟。
当晚没等汪绍伦前去寻找飞贼,那飞贼听说有位外地汉子揭了榜,不禁冷笑几声,连夜找上门来打算给个下马威。汪绍伦在方县长面前夸下海口,这时候也想摸摸对方深浅,毫不含糊交上手。行家一伸手,就知道了深浅!汪绍伦暗暗吃惊,怪不得这飞贼口气猖狂,原来他有狂的本钱。汪绍伦刚分神就被飞贼捕捉到了,一个鸳鸯连环脚踢翻在地,羞辱道:“你那几招看家本领还差劲得很,折转去找你师娘多吃上三五年的奶水再来寻我吧!”说话间人形已渺如飘鸿,夜幕中尾音袅袅,句句敲击耳鼓好似针刺。
汪绍伦好不惭愧,默然无语。
“唉,汪师傅别自责难受,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次谨慎出手,依我看飞贼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多少便宜。”方县长安慰道。
汪绍伦低头绕过方县长进了屋门任人怎么喊也不应声,仿佛空屋一间。一直捱到次日晌午才见汪绍伦露面,神色大不如昨日那般风光,黯淡无神,步子竟似有些蹒跚。打更的谢老五清扫房间时,无意中发现床角地上乌血斑斑点点,不觉打个冷噤,骇得脸色煞白。
汪绍伦见了方县长,低头告辞。方县长还作挽留。汪绍伦惨然道:“非汪某不领县长情意,昨晚您也亲眼看了个明白,那飞贼确有一身过人武功。若不是他脚下留了几分力道,明年的今天恐怕是我汪绍伦的忌日。”方县长越发心慌,沉吟片刻,开口道:“难道就任凭飞贼为所欲为?汪师傅最好还是好事干到底,不然真个难办!”汪绍伦推辞不过,慨然道:“县长放心,等我修书请师弟罗长林出山,保险能对付那飞贼。”方县长忙请汪绍伦动笔,他好派人送去。汪绍伦摆摆手:“不必县长手下代劳。我师弟生性喜欢无拘无束,一年到头除了同门师兄弟,谁也找他不到。这件事只好我亲自跑一趟了。”汪绍伦离开后,方县长望眼欲穿,度日如年。
半月后的一天,县政府大门前有人求见方县长。此时方县长正躲在内室吞云吐雾,听人讲有位叫罗长林的在门外拜见,方县长喜上眉梢,连声喊快请快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