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少年文艺·阅读前线》2006年第07期
栏目:体验阅读
南方的冬天是阴冷的,虽然才9点多钟,但是街上已经绝少人迹,沈芊芊双手插在兜里,独自走着,她做完家教要赶回学校去。
身后,一道灯光照射过来,听声音,那是一辆摩托车。那束微黄的灯光带来一丝暖意,沈芊芊微微转身靠墙站立,让摩托车先过。扭头观看,摩托车手竟是一位身穿皮衣、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子——她没有戴头盔。
又有摩托车声传来,这一辆车上坐着两个穿厚重棉夹克衫的男人。芊芊目送他们离去。
忽然,她吃惊地发现那两个男人靠近了年轻的女子,坐在后座的那个男人伸出手,一把拽过女子挎在左肩的包——飞车抢劫!芊芊心里“咚”地一下,停住了呼吸,整个人顿在那儿不能动弹。
女子条件反射地松开开车人的手,去保护自己的包。刹那间,摩托车倾斜,女子跟着包一起后仰,黑色长发只在风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便颓然落地。
“摔了,快跑!”这是芊芊听见其中一个男人说的惟一的话。摩托车加快了速度,两人一溜烟跑掉了。
芊芊恢复了知觉,她急忙跑上前去,地上没有想像中的白色脑浆和红色鲜血。那长发女子就那么静静地躺着,睡美人一般,芊芊托着她的头呼唤:“醒醒!快醒醒!”可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报警!她快步跑到不远处的一家小店,拨了电话。
打完电话,她急忙回到那女子的身边,长发女子吁出了一口气,眼睛微微睁开,芊芊说:“你醒了就好了,刚才我好担心,现在我已经报了警,很快就没事儿了。”
那女子咧开嘴,似乎想笑笑,却没有力气。芊芊看她张开嘴,想说话的样子,忙凑近了,那女子以极低的声音呼唤:“包……包……”
芊芊赶紧移过身去,将丢在一旁的包捡回来,放到她的手边。长发女子气若游丝,但还是拼尽全力,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个更加小巧的包,努力递给芊芊,说:“我……不行……了,帮……我……把这包……送回去……”
“送给谁?你说送给谁?”芊芊大声问。
女子好像听到她的呼唤,缓缓地又睁开了眼睛,慢慢地说:“不要……交给……警察,它……是……祸害,帮我……送回去……我的……老师……”说完闭上眼睛,再也不动了。
“你醒醒!”芊芊大声叫着。
长发女子没有再睁开眼睛,而芊芊的声音却把周围的两三个过路人招来了。
“怎么回事?”有人问。
包!芊芊一激灵,低着头将包抓在手里。
如果她醒来,我就还给她;如果这是她的最后的心愿,我一定要替她完成。
这样想着,芊芊拉开外套的拉链,把包塞进自己怀里,拉上拉链,再拉紧腰部的一根绳子,将腰部紧缩起来,那包就落在她的怀里。
警笛声远远而来,两个警察从车上下来,上前察看女子的情况,其中一个轻轻摇摇头说:“不行了。”
接着120急救车也到了,医生护士下了车,翻了翻那女子的眼睛,再用听诊器听听心跳,医生直摇头,不过他们还是按照常规程序进行抢救。
120开走了,警察勘查现场并照相做记录,芊芊这时才惊慌失措起来,蹲在地上放声大哭,警察拍拍她的肩,安慰她,现场处理完,警察将芊芊带回派出所作笔录。
芊芊哭了好久才平静一点,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
回到寝室已半夜,舍友们早已入睡。芊芊顾不得洗漱,疲倦的她脱了鞋子,“啪”地倒在了床上,拉过被子蒙头盖上。
她觉得闷热难当之时,上铺的阿梅把她叫醒,天已经亮了。起床后,她记起那个包还藏在自己的身上,借口上卫生间,拉开外套的拉链,将包掏出来,看了又看——昨天晚上路灯昏暗,还没有认真看过。
那个包精致小巧,手感光滑如丝,表面呈暗黄色,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上面有一朵花,暗红色的花瓣,淡黄色的花芯。不是印的,也不是染的,翻到里面,没有绣花图案应有的纹理,应该也不是绣上去的,用手抠了抠,倒觉得像是直接生长在上面的,它有着花朵应有的生气。
奇怪的是这么一朵花藏在怀里这么久,本该蔫了才是,而它却还显得生机勃勃,仿佛那包就是供它生长、将营养不断输送给它的土壤。
一个怪异的包!沈芊芊想。要送回哪里去?她将包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什么也没有,长发女子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这可真是让人犯难。
外面有人走了进来,芊芊像做贼一般赶紧将包藏起来。
上课、放学、做家教,日子还是这般过着,只是因为这个包,芊芊一直惦记着长发女子,第三天中午,大家都去午睡了,她不想打搅别人,就到楼下去打电话到公安局,得到的是意料之中的不幸消息,意外的是她打听到那女子的考古学研究生的身份。
考古学?她心里异样地“咯噔”一下。怎样才能不负人家的嘱托?她不知道,心情黯然,上楼回寝室去。
晚上,不必去做家教,芊芊早早地回宿舍,取了课本准备上图书馆看书去。这时候,宿舍门边的电话响了,她去接,是远在另一座小城的母亲打来的。
一听出是芊芊的声音,母亲就开始抽泣。芊芊慌了神,忙问出了什么事情。母亲说她父亲出了车祸,万幸的是没有生命危险,但是腿却被碾断了一条,现在在医院……
芊芊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她打工赚的钱也仅仅够自己省吃俭用的日常开销,学费还靠助学贷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