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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源:《黄河》2004年第06期

栏目:小说世界

左星荣和冷娟初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左星荣是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谈的男孩,学习成绩一般,也没有什么爱好和特长,在班上属于很不起眼的那一种类型,但身体略显单薄的他眉宇间却透着一股坚毅和执着。而冷娟却正好相反,她活泼可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别迷人,声音美妙动听,就仿佛清脆的百灵鸟的歌声般动人心弦。她不仅学习名列前茅,而且还是班里的文体委员,才华横溢。那时,班上有很多男生都喜欢冷娟,有些甚至鼓足勇气去追求,但都屡屡碰壁。因为冷娟觉得现在谈这些东西还为时过早。虽然如此,她还是期待能有一份美好而又轰轰烈烈的爱情垂青于她。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左星荣就对冷娟有了一种朦胧的好感,深深地被她所吸引,然而他却从来也没有将这种好感表达出来,只是默默地关注着她,就这样一直到了毕业。

左星荣和冷娟自从初中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了联系。时光荏苒,一晃即逝,转眼间很多年过去了,当初的男孩女孩都已经长大,都开始编织各自如锦的前程和美丽的梦想,开始捋起袖子阔步向前努力拼搏大展鸿图。冷娟也不例外,大学毕业后她如愿以偿地成为一所私立中学的教师,像园丁一样辛勤呵护着花朵们。家境贫寒的左星荣大专毕业以后则被分配到一家颇具规模的国营工厂里当技术员,尽管挣的工资为数不多,但工作总还算稳定有保障。左星荣在家是独子,父母又年迈多病,养家的重担自然也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他每天早出晚归,辛苦工作,一家3口虽说不富裕,但也过得很温馨。

缘份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左星荣和冷娟多年后在茫茫人海中再次邂逅相遇了。

那天正好是情人节,左星荣下班后心血来潮,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公园里散步。繁忙的工作和令人苦恼的压力使他突然很想放松放松。看着一对对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情侣,品味着阵阵鸟语花香,享受着美丽夕阳那温和的让人舒适的光芒,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让人流连忘返。左星荣呼吸着每一份自由的空气,身心的疲惫在微风的轻抚中渐渐消去,就这样,不知不觉夜幕已经降临,他恋恋不舍地看了看表,意犹未尽地准备回家。

就在他走出公园来到车站等车的时候,一个熟悉的面孔闯入他的视野。他的心不禁“咯噔”一下——是冷娟!阔别已很多年的冷娟!

冷娟刚刚下班也正在等车,他并没有发现左星荣,而是一直望着来车的方向。左星荣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走到冷娟的身旁问:你是冷娟么?冷娟扭过头来看着左星荣纳闷了半天,终于想起来,兴奋地喊道:左星荣?是你啊!左星荣微笑着直点头:对!是我。好久不见了。接着他又问:刚下班么?冷娟带着满脸的惊喜回答说:嗯!能够遇见阔别已久的老同学,冷娟格外地开心,这一路上也没闲着,海阔天空地和左星荣聊了起来。

左星荣也显得十分高兴。蓦地,他发现他的兴奋,居然来自于那个埋藏多年的情感,他发现,他还深藏着这个少年时代的初恋。霎时间,他不能自拔,心情逐渐紧张起来,而冷娟却全然没有察觉到这些,依旧天南海北地侃侃而谈。

聊了半天,冷娟问左星荣,你现在干什么呢?左星荣告诉她,我现在在厂子里上班,那个厂子的效益嘛——还算过得去。冷娟听了之后微微地点了点头。

那你呢,左星荣问,你在哪儿上班?冷娟笑着反问道,你看我像在哪儿上班?左星荣想了想,说,是在学校当老师吧?冷娟立刻笑成一朵花,兴冲冲地直夸赞,行啊左星荣,你怎么猜到的?左星荣告诉她,你那么健谈,我想应该是当老师的吧!

很快,左星荣便和冷娟一起下了车。原来他们都在一个辖区内住,家离得也不是很远。左星荣陪着冷娟穿梭于都市的霓虹之中,不一会儿便把她送到家门口。他抬头看了一眼冷娟家所在的六楼,问,你没有搬家,还住这儿?冷娟点点头,然后对左星荣说,你回吧。

左星荣忽然变得很拘谨,他结结巴巴地对冷娟说,这个,我们以后可以保持联系么?我的意思是……像在学校的时候一样,做好朋友。

冷娟低下头,脸微微发红地回答说,可以啊,本来就是好朋友么。

两个人互留了电话,然后冷娟就上楼去了。不知怎么的,左星荣竟感到有些失落,他痴痴地望着冷娟家的窗户,半天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去。

这是一个失眠的夜,左星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满脑子全都是冷娟。他拼命地回想今天遇见冷娟的每一个片段,幸福地傻笑着。想着想着,记忆的阀门也被打开了,他又回到了少年时代。那时候,懵懂的他天天上课走神,一双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游移到冷娟身上。虽然班里有很多男孩都千方百计与冷娟套近乎,但是内向的左星荣却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因为他只想把她当成人生旅途中一段美好的回忆罢了,可以让自己不会有任何的遗憾。可是今天,就在今天,当命运如此安排,让他们再次相遇的时候,他终于发现,他对她的感觉从来也没有淡过,他发现自己心灵的最深处直到今天还依然深爱着冷娟。他再也不能欺骗自已的感受了,那的确是真实的。

第二天下午,左星荣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公园门口的车站,他真的很想再见到冷娟。昨夜经过很长时间的考虑,左星荣决定从此以后每天下班都坐这边的车回家,这样虽然绕远路,但却可以每天都能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了。

半个小时后,冷娟朝车站走来。她脚上穿着白色的靴子,身穿一件质朴而又高贵的暗红色大衣,头上戴了一顶漂亮的同样是暗红色的帽子,一头乌黑的长发随风摆动,仿佛飘扬在风中的美丽的蒲公英。只见她迈着飘逸的脚步,就好像翩跹地跳着一曲优雅的舞蹈一般,轻盈地、柔和地向左星荣走过来。

星荣!冷娟远远就看见左星荣,高兴地打招呼。又坐这趟车么?冷娟问,是不是你每天都坐这趟车回家?那我们以后不就顺路了么?

左星荣微笑着说,以后我都坐这趟车了,以前回家的那条路有些远。再说还能有个伴儿,这一路上也不会无聊,你说是不是?

那真是太好啦!冷娟开心地笑起来,笑容是那么灿烂。

从此,两个人在回家的路上,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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