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柳红艳见到莫代元是不是真的很激动,毕竟那时她年纪还小,还没有什么审美观,而且就是有了,也情有可原。哪个少女不怀春啊?
在我大学快要毕业的那个夏天,有事没事儿去图书馆晃两圈已经成了我的固定习惯。这倒不是说我真的要珍惜大学时光,想把丢掉的光阴抢回来什么的。说实话,我去那里只是想看看那些智性美女,要知道每年考上撩城大学的人虽然算不上特聪明,但也笨不到哪里去,而总有那么一些年轻的女孩在图书馆泡着。当然不是沉浸在故纸堆里,那时她们身上可能闲钱有限,会跑到期刊阅览室浏览一下时尚杂志,或者就像假模假式的爱情小说写的那样,等待白马王子从天而降。我承认我有过投机主义的想法,毕竟,毕了业谁知道还能从哪里找到单纯的女人呢。不过,我虽然想法很多,喜欢的其实是图书馆里的安静。那个地方,适合睡觉,发呆,我可不想成天跟人到处找工作,搞得自己很下贱似的。
就跟大多数胡编乱造的滥俗小说一样,我就是在图书馆遇到柳红艳的。我遇到柳红艳真的可以说是一个巧合,就是那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一个女人碰了碰我,问我去北张怎么走。
现在回想起来,我习惯于把柳红艳的问话当成是一个蓄意勾引的阴谋。其实,用脑子稍稍琢磨一下就知道,北张就是我们学校旁的一个城中村啊,那地方很发达,人满为患,每逢周末,家家宾馆里都是爆满。这似乎可以理解,青年学子嘛,平时用脑过度,宿舍又条件有限,就只好到校外来发泄剩余的荷尔蒙了。毫无疑问,北张是一个众所周知的地方。既然是人都知道,柳红艳为什么非得要跑到图书馆来问我呢?难道我就是经常去那种地方的人?事实上,我很高兴在这个时候有一个陌生女人找我搭话,而且看上去,对方也不是一个多么讨厌的女人。不仅不讨厌,还有点优雅。我热情地领着她去,从图书馆到北张总共也就几分钟,可我们却走了很长时间。为了能和她多攀谈两句,在走到那条通往北张的巷子时,我却故意视而不见,又绕到更远的地方去了。不知道她是真的没有意识到我的小伎俩,还是心照不宣,反正在我提心吊胆害怕谎言被拆穿的时候,她还没话找话,说,来这里的路真不好走。她甚至还心存感激。
柳红艳在邻近的交城办了一个美术培训班,听说北张现在有许多一心搞艺术的青年,就想来挖几个人才过去。我说你这样盲目乱找也不是一回事,我正好也认识一个搞艺术的青年。其实我自己就是,那个时候我是多么恬不知耻啊。我想艺术之所以会沦落,会被人瞧不起,可能就是因为我这样的货色混入其中把它害了。我倒不是忏悔,说实在的,要不是那时候真的留那么长的头发,柳红艳会找我攀谈吗?她后来反复强调的一句就是:
“你留长发的样子真好看,我喜欢你留长发的样子。”
这话搞得我上班后一剪掉长发就惴惴不安,因为只要她发现我的头发短了就会质问我,问我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了。还要把我单薄的身体扳过去,让我看着她的眼睛回答。如果我说没有,她就会反问,没有那你干吗不听我的?看看,这就是女人,她们喜欢的东西,就会不容人置疑。
我还是解释一下为什么我没有带她去找那帮艺术青年,而是带她去吃饭的吧。这倒不是因为我想故意宰她一顿,只是两个人聊得投机,她天真地以为我对艺术了如指掌,不知怎么就忘了她来北张的最初目的。我呢,对一个让我产生好感且对我印象也不错的女人,也总是满怀希望,企图完全占有。我觉得柳红艳此刻似乎也需要我。我确实饿了。幸好我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那天,我对柳红艳说:“你看上去真迷人。为什么和你同龄的都老得那么快呢?你到底是怎么保养的啊?”
柳红艳可能没有意料到一个男人,当时还以为是男孩子,会对女人的养颜术那么感兴趣。不过,兴奋只是从她脸上闪现了那么一下,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只是轻描淡写地说:
“你说我脸上的皮肤啊,也不全是保养,生来就是这样的,可能跟一个人的身体有关吧,我全身的皮肤都是这样的。”
全身的皮肤?这不是大胆的暗示吗?知道我当时听了是什么感觉?胸口肿胀,一股坚硬的肿胀腾空而起。我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我的心好像也有些乱了。
“我叫朱东。”
“是吗?我有个特好的朋友叫莫莉花呢。”
我不知道那个莫莉花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快点吃完饭,去做点别的什么。
吃完饭我们还想继续往北张村里走,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路上太乱了,坑坑洼洼的,尘土飞扬。一点情调都没有。天气又热,我们还没做什么呢,就已经汗流浃背了。看着她皱眉的样子,我体贴地说:
“要不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我到时叫他们主动和你联系。”
“也行,也行。”
她并没有问我别的什么。返回的时候,她走到校门口一辆黑色尼桑天簌旁边。她打开车门,伸进头去车里翻找着什么。我就站在她背后。那个时候她的屁股就那么气焰嚣张地对着我二十二岁的身体。到底是什么隐秘的东西让她撅着屁股找了那么长时间?我等的有些头晕目眩,心头火起。
我看见旁边人来人往,乌云遮住了天空。半天她才回过头来,说:
“给你纸和笔,把你的联系方式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