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安徽文学》2013年第10期
栏目:中篇小说
王一鸣睡前有个习惯,那就是上床后总要找本书看一看,只要看一会书,眼皮犯困了,书一丢,倒头便能入睡。林小芳很佩服他这种睡觉的能力,简直是羡慕嫉妒恨,因为她自己总是需要很长时间的预热才能入睡。
这天睡觉前,王一鸣像往常一样,拿起《意林》正准备看,床头柜上的手机就发出了“呜呜呜”的震动声。王一鸣瞥了一眼手机,又听了听动静,确定林小芳正在洗漱,这才拿起手机。
王一鸣上床后最怕有短信。有一次,他洗完澡出来,看到林小芳正在翻看他的手机,就色厉而内荏地光火起来:“你怎么这么没素质呀,还人民教师,灵魂工程师呢,偷看人隐私”。王一鸣本想表现得再声色俱厉点,可是在林小芳几年淫威的威逼下,几乎没了脾气,那天是真得急了眼,才表现出了豁出去的架势,有了“强烈愤慨”——谁的手机里没有点“小秘密”呢!林小芳像个被捉了赃的贼一样,一下子僵在那里,窘迫得难以自容。然而,只羞愧了一愣神的工夫,又恢复了常态,她理直气壮地说:“老婆看老公的手机是老婆的特权,说明老婆关心你,在乎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的吗?如果你不在乎我的在乎,那我就很在乎了。”说完将手机像烫手的山芋一样往王一鸣手里一扔,愤愤不平地走了。林小芳的歪理邪说说的是义正词严,反而将王一鸣搞得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进退两难,不知所措。王一鸣本想借此事像毛泽东对待蒋介石那样,宜将剩勇追穷寇,可被林小芳的淫威一威逼,刚刚冒出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就被打下去了。
都说手机现都成了现代人身体的一个器官了,而王一鸣认为,这个器官最像人的大脑,里面装的东西被一个个密码严守着,密码里头的内容是应有尽有,五花八门,甚至不堪入耳,如果手机被人打开了,就仿佛自己的脑袋被人打开了一样,什么秘密都将一览无余。所以,现代人对手机很依赖,也很敏感,如果某天没带手机,就像失魂落魄一样。不过,打那以后,他就再也没看到林小芳翻看他的手机,有时候刚睡下,有短信过来,林小芳偶尔也会意味深长地问一句:“这么晚了,谁还这么惦记着你呀?”王一鸣就做贼心虚地惊慌,好在有书或黑夜遮掩着,失措的表情林小芳难得一见。他边看手机边牢骚满腹地说“又是垃圾短信”,特殊短信他会迅速删除,然后轻描淡写地加一句,推销短信真是无孔不入,然后将手机像扔手雷一样往远处一扔,仿佛这样就能把危险扔到九霄云外。这时候他最怕的就是林小芳要手机看,但林小芳从没有要过,这让王一鸣既感激又担心,感激的是她一直到现在没有这么做,担心的是如果有一天她要看自己怎么应付呢。好在林小芳现在似乎对婚姻也学会了“难得糊涂”,基本接受了他灌输的“婚姻要有允许双方出轨的权利”的理论。有时候王一鸣收到无关紧要的或垃圾短信,就心血来潮地想给林小芳见证一下,但转念一想,如果每次都像表功一样,主动送上门去让她检查,那以后的特殊短信不让她看,岂不是不打自招了嘛,所以,只能装作若无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