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瑟琳一愣神,关于那件事的话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了,现在在这个场合被突然提起来,实在是有些意外。
当初天御的众人,在知道了工程体意识的存在之后,为了能够消除潜在的威胁,首先利用一副被低温保存起来的濒死少女的身体,制作了一个那个意识的容器,也就是后来被内部以AKS指代的“蜂后”——凯瑟琳·塞格雷。
在完成了这个容器之后,天御那些科学家又制定了名为“盖尔·伯格”的计划,意图制造一个能够容纳多个御术的身体。
他们联合使用创造工程体的十四个创始人,即“天桁”的十四个成员的御术,将凯瑟琳击杀,借以消灭那个萌芽的意识。
然而那个计划最终因为多方面的问题而最终流产,甚至导致了原本用于管理特种携带者的天御体系整个都陷入了危机,至今没有恢复元气。
那些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作为AKS的凯瑟琳有着惊人的力量,是个近乎没有人性的苍白造物。
现在的她,可以说跟当时完全相反,
“没事的,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那个计划不是也没成功吗?而且我早就不是那个时候的我了。”
实际上那个计划如果执行到了最后,林羽裁哪怕获得了所有的神格,恐怕一战下来,对于天御和世界而言,现在的局面也不会有太大的变化,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凯瑟琳也没有多嘴。
“唉……也是,我一开始就觉得那个想法实在是太蠢了。”
布劳恩叹了口气,垂着头说道。
“一开始?”
凯瑟琳有些意外,她知道那个计划开始的时间非常早,但一直以为是天御内部,由天御的董事长理查德所主导的,只有少数人知道的秘密项目。
然而现在布劳恩突然说这番话,意味着那个计划的情况似乎跟她当初想的不太一样。
“是啊,那个计划一开始是天桁还活着的所有人都参与了的,而且我,嗯……现在再瞒着你也没意义了。那个AKS计划,实际上我算得上是个核心人员,从头到尾都是。
毕竟我是天御里面唯一一个专业的神经学家,想要把一个大气里面摸不着的东西固定到一个人的脑内,不是单纯天线投影而是整个固化的方法,没有我的参与是不可能完成的。
如果说理查德是你名义上的父亲的话,我应该是更接近于你实际上的父亲的角色了。不过生理上你的父亲又是那个老家伙就是了,这事还真是复杂……”
这个突然而来的真相让凯瑟琳感觉到一阵不安,慌忙握紧了尚未恢复意识的林麟儿温暖的手。
“实在是对不起,把你造出来又要想着法子杀死你,非常抱歉。”
布劳恩这么说着,俯身下去,在病床的另一侧对着凯瑟琳跪了下去了。
凯瑟琳看着五体投地的布劳恩,吃了一惊,赶忙说道,
“不,不用了,我原谅您了,您不用这么这自责,我现在不是还活着好好的吗?而且要不是您,我现在根本不会像这样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布劳恩维持着跪在那里的姿势,情绪低落地说道,
“但是……我的技术是有缺陷的……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凯瑟琳松开握着林麟儿的手,绕过了病床,走到布劳恩的面前,把他扶了起来,
“您是指的的我的恢复能力的问题吧?没事的,我从来也没想自己会像个普通人一样。”
布劳恩起身的时候,愁云满面地看了一眼凯瑟琳之前被林麟儿咬过的右手,头又垂了下来,
“凝血障碍已经开始了的话……你很快就会渐渐失去绝大部分的生理机能,这副身体几千年之内都不会完全消亡,你的意识永远会禁锢在这个躯体里,变成一个不断腐烂的植物人……
当初是因为你有长生格,力量也强得不像话,所以艾德里安坚持要用这个半死不活的身体,所以我没有坚持自己的立场反对他,现在搞成这样……真的对不起了!”
说着布劳恩又要下跪,凯瑟琳赶紧用手拦住了他,
“没关系的,布劳恩先生,”
凯瑟琳平静地说道,
“对于现在的状况,我已经很满足了。不过如果您真的愿意帮忙的话,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当天夜里。
“嗯?”
林麟儿睁开眼,感觉自己的脑袋又闷又涨,身旁坐着一个大脸的地中海穿着一袭白袍,眼神温和地看着他。
“你醒了?想不想吃点什么,这里太冷了,大部分的作物都不会长,选择很少,不过偶尔会有鹿肉可以吃,我去给你拿点。”
地中海说完,起身就要出去,林麟儿慌忙问道,
“啊,谢谢,等等,这里是?”
地中海停下了脚步,
“我是约翰·布劳恩,这里是泊科夫的北原中继站,既不属于柯厄也不属于天御,算是我个人的一个秘密基地吧。”
“布劳恩……?”
林麟儿嘴里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扶着床沿想要起身,但刚刚起来一半就突然停住,他想起来自己曾经听过一个布劳恩,那家伙洗去了林羽裁的记忆,还帮助天御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他抱着被子,警惕地问道,
“你是天御的,不,你是那个‘失心’?”
“正是在下,我就是那个‘失心’格的拥有者,但是我并不是你的敌人,具体的事情,我们一会再说吧,你先去隔壁房间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准备点有营养的东西。”
布劳恩走出了房间,林麟儿从床上下来,脑子里依然有一种强烈的凝滞感,思维好像被涂上了沥青,根本运转不来,想什么都是一片模糊。
他感觉有点闷,便慢悠悠地走到房间的另一面,想要打开一扇窗,不料刚刚把窗户打开一条缝便吹进来一股锐利的寒风。
哪怕是一条窗户缝,那股风依然是吹得他脸上生疼。
感受到了室外环境的严酷,他手忙脚乱地又赶忙关上了窗户,抱着肩膀走出了房间,想要洗掉自己嘴里不知道来自何处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