郴江河发源于桂阳郡***子,穿过郴县中心而过。
河面到了这里只有几丈宽,水流量也很小,有的地方甚至露出河床。以至于人们有“船到郴县止,马到郴县死,人到郴县打摆子!”的说法来形容这里的偏僻与穷困。
那个杀害自己孙子的小杂种逃跑的时候可能从上游逃走,也可能走下游逃走!
布什撑着油纸伞站在河边,看着从河面上划过的一只小小木筏,更加怀念自己的水牛了。
有它在,远遁水百里都逃不过他的眼界。
但现在他无能为力!
他的修行境界还不至于让他将神识完全探入水中。
城墙外,过了护城河就是一片翠绿广阔的田野,可以看到田夫正在其间劳作,在远一点是呈灰墨色的低矮山岭。
一条尘土飞扬的官道驶出城门,穿过田野,连通远处的山岭间。
清楚的记得,百年前,目之所极,近处的田野与远处的山岭都是自家产业。
甚至为修建官道,当时的知府大人不得不亲自上门与自己的父亲说合!
布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城池,他知道有人在盯着自己。
此时他看着那道数丈高的低矮城墙不禁产生一个奇怪的想法。
真以为这道墙就能挡住我布某人?
虽说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令竟也是一名修行者,让他惊讶。
但真要逼急了说不得与你斗上一场,再看看那些所谓的铁骑是不是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踏步离去!
穿过田野,翻过山岭!
最终在在郴江河上游的某处山谷中停了下来。
山谷右面山坡有两处村庄,一个位于上,一个位于下。
位于上的村庄被一颗五、六人抱粗的大樟村盖了大部分村庄上空。
位于下的村庄有一颗二、三人抱粗的高大树木,直刺天空,笔直如利剑。
河边还残留着有人活动的痕迹,河边上到处都是被人踩踏过的足印,靠近河边有有几堆焚烧香烛灰尘。
自己的水牛就在这里失踪了。
原本只是想叫它来这里闹点动静的,但没想却会被无知的泥腿子们当成了“河神”。
按照他最初的安排是它闹动静,等这里被这些无知的泥腿子们将消息传开后,他就来此“降妖除魔。”
这样一来,他白马仙的名气也就在此地打开了。
私自逃走?
那是不可能的。
他完全没想到,那头牛是真想吃人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
有人在用变声期的嗓门问道。
布什惊讶的回过头。
却看见一个半大的小子站在自己身后,粗短的手指毫无礼貌的指着自己喝问道,稚嫩的脸上故意摆出一幅小大人的模样。
“天生慧眼?”
半大小子穿着一件夺目的小号铜绿员外服,看来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孩。
“小员外”的身旁跟着几个小伙伴。
“这条河是我家的,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半大小子脸上露出趾高气扬、一幅鼻孔朝天的样子。
他的伙伴则看着半大小子,不解他跟什么人说话,明明眼前空无一人啊?
布什的目光停留在半大小子的一双眼睛上。
眼小而圆,中间的瞳孔呈四方形,如同一枚铜钱!
一颗树树冠大半个村庄、如同华盖的大樟树。
一颗如剑般笔直朝天的松树。
一个天生慧眼的地主儿子。
这个地方有些意思!
布什微微笑了,雪白的牙齿有些显眼!
半大小子看着他突然间露出来的笑容,觉得瞬间针刺般的痛,全身缩紧,脸色瞬间苍白,露出恐惧的表情。
“你想成为神仙吗?”
正当半大小子张口想尖叫、准备逃走的时候,布什收敛了气势,身形突然出现,立河边显于众人之前。
河水缓流,一柄青钢剑倚背指天,一袭长袍随风摆动!
“我愿意!”
半大小子猛然跪地嗑头。
他身边的小伙伴先是被布什的突然现身吓了一跳,然后跟着也跪了下去。
“带路!”
“哎!”
半大小子起身前头带路,兴冲冲的引着布什向大樟村底下的村子走去。
大樟树树冠枝繁叶茂,密密密麻麻挡住了天空照射下来的烈阳,在树萌底留下一片阴凉。
闲时,大人们拿着一把蒲扇,搬一二张小板凳或者竹躺椅,三三两两的说着话。一些妇人坐着一起,一边说着家长里短,一边手里灵巧的编着草鞋之类的活计。
小孩则在一些嘻嘻打闹,不时有小孩为了树干下那一架秋千而争吵。
那是小野为了玲玲做的。
今天树底下坐满了人,平日与上村不合的下村村民也厚着脸皮凑了上来。
谢员外家的小子在河边遇到仙人传说闪电般传开。
坐在从家里搬过来的八仙桌旁的村里的族老们一一向布仙长敬茶。
多日不曾现身的谢员外也出现了,他本不想让这位仙长坐在外面的。
将仙长请到自己家里去多好,说话也方便一点,再说我家小子发现的仙长,凭什么让你们都沾光?
一番浅谈下来,上村的村民发现百年前大家百年竟是婚亲。
布什的夫人就是出自自已的谢家祖上。
只是当年那位结婚过门不到一年就守了一辈“活寡”的女人是如何过得日子,谢员外选择性的忘了。
谢员外儿子被仙长看中了,这是好事,但如果自己也能跟着仙长进白马仙去修行那就好上加好了。
“不如仙长帮我们看看,其余人等有这个福?”
谢员外终究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陪笑着看着布什问道。
所以人都停了下来。
白发苍苍的老人,中年男子,婆娘。
大人们制止了不懂事小孩的打闹。
个个紧盯着坐在八仙桌旁的仙长,双眼明亮。
平日里老人混浊灰暗的眼睛清亮起来。
原本站在外围的人们微不可查的挪动步子向八仙桌挤去!
布什面无表情,沉默。
众村民同样沉默着等待着他的回答。
树冠上空密集的树叶磨插间发出的“沙沙声。”
静止的时间过得似乎十分漫长。
谢员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来难看,像死了爹一样。
不会是惹仙长生气了吧!
不会连累到儿子吧?
我不去也没关系,可不要就因为我多问一句,而断了我儿子的机会吧?
他忐忑不安的想到
“没有!”
布什看了一圈或蹲或站在下首的人群,轻轻摇摇头,随手端起手旁的茶送到唇边。
茶也是破茶!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有人不甘心的问。
人群再次安静下来。
布什放下茶,环视着周围一圈:
“有,很贵。”
有人再次着问:
“有多贵?”
“很贵。”
“,,,,,,,”
众人面面相觑,仙长都说很贵,自己这些泥腿子,肯定没机会了。
“仙长,前几日我们这河里出了河神可曾听过?”
谢员外觉得有些丢脸,瞧瞧这些粗鲁无知的泥腿子都说的什么?
他故意岔开话题。
“我这次来就是来看河神的。”
布什说道。
“那日我们准备将村里王寡妇送与他做老婆,明明看着下河了,却又河神送了上来,你说怪不怪?”
谢员外陪笑着说道。
“有这事?”
“是呢,但那个王寡妇昏了,没看见河神。”
“能不能请她见一面?”
布什对谢员外拱拱手。
“我去!”
一直站在他爹身边的小谢员外举手叫道,挤开人群,冲了出去,随后又有几个人跟了上去。
“你没见到河神?”
布什问道。
小谢员外按着王寡妇的肩膀,强压她跪在布什面前,稚嫩的脸上露出小大人般的得意的表情。
“没有,我入水就昏了!”
王寡妇脸上通红,身子颤抖着,怯怯的眼神却有些愤怒,低着头不敢去眼前的人。
“你醒来之后可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布什盯着王寡妇那张天生妩媚的脸问道。
“我就是怕,其他都不记得。”
王寡妇说着,回想起当时她被人扔进河水中后,那股决望与被水淹的痛苦感,让她惊惧不已!
布什紧眼着王寡妇的眼睛,想看出她说的话是否真实。
自己的水牛虽开了智,但终是野兽,对人是不感兴趣的。
王寡妇的头低的更低了。
“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