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小野更加沉默,呆在山洞里不出门。
那个县令叫自己去杀一个真正的修行者,难度可想而知。
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就算了自己杀得了布什,那位县令会不会事后杀自己灭口呢?
自己无所谓,但不能不考虑会不会连累莲娘他们。
把人或事往坏了想,总没有坏处的。
“小野哥哥,小野哥哥。”
门外传来玲玲清脆的叫喊声,接着就听到了她的拍门声。
“来了。”
小野开门,玲玲扑进他怀里,小野将她抱了起来,却看见到阿庆也在站在门外。
“恭喜!”
小野首先朝她道贺!
阿庆笑了笑:
“我是来求你件事的。”
“什么事?”
“我相公中了状元,村里要摆酒庆祝一下,我想买些蘑菇,但现在没钱,我以后再给你钱着行不行?”
“我也要吃酒酒好不好?”
玲玲在小野怀里拍着小手欢叫道。
“行啊!”
小野注意到阿庆的笑脸有些勉强。
自家相公有名有利了,会不会要自己这个丑陋夫人。
大概如此之类吧!
“拿吧,不要钱,他还是我学长呢。”
蘑菇房一切事物都是小野做主。
包产包销。
小军爹不想去碰也不会去碰,必尽吃现成的就行了。
用他的话来说:
“我一个读书人,怎么能碰那等铜臭俗事呢?”
小野挑着一担子蘑菇朝下村去走去。
下村的祠堂里此时人来人往。
几位年龄最大的老人杵着拐杖指挥着众人摆桌子,放长条板凳,上碗筷。
众人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祠堂中间的天井里一些妇人正在择菜洗菜之类的活。
祠堂正上方的神台下学长正陪着朝廷来的人聊天,桌面摆着几样干果。
其中有一个大红袍的宫人最为显眼。
“这个放哪?”
小野取下担子放天井里,问道。
“就放这吧。”
莲娘说道。
她蹲在地上与下村的村妇一道择菜。
上村的男女老少也在祠堂里。
完全不见往年争水时的碰撞。
“你家小子都长这么大了?许了人家没有啊?”
当即有妇人抬着看着小野嘻笑问莲娘。
小野努力想挤出点笑脸,但脸上表情不变。
他有一边脸部神经被布什当日那一巴掌打坏了。
“还没呢,有合适的姑娘帮我说合说合。”
莲娘接话的道。
别人家十二岁的男孩都当爹,唯独小野如何都不肯。
那名妇人看到小野那张平静脸,以为自己的话惹他不开心了,讪讪收敛了笑容。
一点面子都不给,好像欠着你似的!
妇人心中想着。
然后低头择菜。
小野愣了一下,也不想去解释什么,转身出了祠堂大门。
“你家小野这是怎么啦?”
有妇人看着他的背影碰了碰莲娘的手臂问。
“没事,他就这性子。”
莲娘不想让别人说他的坏话。
她回头看了一眼独自一人站在祠堂外的小野,有些心痛。
小野很少说话,从大到小都是如此,夜晚无事的时候总是望着天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问也不愿说。
数年前因为自己的事和相公大闹一次后搬到后山山洞里就更少说话了。
她很想缓和父子俩的关系,但无论怎么做无用。
小野的态度是不反对也不拒绝!
而自己相公则是一直不正眼看他。
现在两人都不呆同一个屋子,碰面都不说话。
祠堂门口有口大水塘,一些村民正在石条叠的塘坝上清理菜根上的泥土。
小野盯着水塘面被他们荡起的涟漪此时心里却烦躁无比。
布什呆在谢家没走,自己却不知道什么原因。
不得不多想。
还是他已经发现了什么?
脑子一片混乱。
一股无处发泄的怒气更让他浑身难受。
“哥哥,哥哥,等下听饭我们跟妈妈坐一桌。”
祠堂门口跟伙伴们玩跳格子的玲玲转头朝他喊道。
“好。”
不多时村里的大厨收拾妥善。
比成人巴掌还大的肉装在大碗里,堆得高高的,装在托盘里被村里的年轻小伙子端上桌,混蚀的土酒碗碗倒上,众人上桌,村里的礼生先是说了一通喜庆祝贺的祝词然后双手高举酒碗高叫了一声:
“开席!”
“好!”
众人端起酒碗齐喝道。
酒杯相碰,碗碗相叠,筷子齐下!
酒香味,菜香味,男人们的敬酒划拳声,桌行间小孩的嘻嘻声,妇人们的细语声,占据着整座祠堂!
此时下村祠堂里欢声笑语,灯火通天,在漆黑的山谷里照耀宝石的光芒。
远在京城皇宫中一座大殿里。
身披黑色大麾的君临天下的撑控者君威正坐在案上看书。
皇帝年过中旬,体格矮小却壮实,细眼长髯,如果不是那件华丽大氅,全身上下几乎看不到什么出彩的地方,就像一个你平时在街上插肩而过的普通屠夫。
但细看之则神情豁达,自有一股驾驭九天的气势!
太监总管周恩从门外走来。
也不知道内侍是如何坐到的,每一步的距离都分毫不差,落地无声。
“皇上,高大人已经到了。”
周恩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恰到好处的刚好能够提醒皇上而又不惊扰他。
“哦,拿过来!”
皇帝抬头放下手里的书本。
周恩将一颗拳头大的透明的影音珠放到案上,然后按着规律转了几圈,退了下去。
一道强光照亮大殿,下村祠堂的光景丝毫不差的投影传递在大殿里。
古朴的祠堂,喝酒夹菜的村民,小孩的欢叫声。
自然也看到了坐在神台下喝酒的高内侍。
眼前看到这一幕就是通过那位显眼的大红袍的宫人、高内侍带在中指上那颗戒子上的影音珠投影过来的。
皇帝微笑起来。
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每一个想青名留名的帝王必生的追求!
接着他的目光扫过坐在下厅的村民。
虽然没有锦衣华袍之人,但也没看见破衣烂裳、面容饥饿之色的人。
自己亲点的那位壮元自也是坐与高内侍同坐一桌。
他脸上也是酒微红,但举止得体,荣辱不惊!
嗯?
这桌上的女人竟然也喝酒?
让他惊讶的,这其中不少民妇喝酒之豪迈竟不输男子,同样的大黑泥酒碗,同样的几口,碗就见了底。
他的目光停留在另一桌全是女人的酒席上。
“庆啊,你家相公中了状元,以后你就跟着他享福了。”
一名村妇正端着酒碗向王庆敬酒。
同桌的女人们闻言极为隐蔽的扫过一眼她的脸。
她们的举止却被王庆看得清楚,她内心叹了口气。
自己跟着他跟了这么多年了,现在真得能享福了?
往日里,村里的人拿她这张脸上说得事还少吗?
“那就借春花婶的吉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