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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进入中学的依米,总显得比同龄人小。矮矮瘦瘦的个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一身穷苦的打扮,两只小辫子像牛角般插在头顶。不管走在哪里总有人议论,可这并不能影响依米。因为,依米已经暗暗下定决心“自己要努力读书,将来考上全国最好的W大学,给家人争光,让那些看不起自己的人看看!然后赚好多钱,给父亲买一辆小汽车。”母亲逝世后,依米读书更加的用功,每天六点钟准时起床背课文,背单词,晚上硬是要把所有课程都温习一遍才肯睡觉。

那时候,由于学校合并,依米五年级就已经寄宿学校。虽然说这是无法想象的,可是对于依米来说,能够坐在教室里读书,已经是一件非常不错的幸运事儿。

依米上五年级开学那天,父亲借着别人家的自行车送依米上学。下午,依米的父亲硬是要帮依米铺好床铺才肯离开回家。虽然她好想和父亲多待一会儿,可是又想让他回家多休息一会儿。依米知道他明天还要到煤矿上去做事。由于建房子和母亲的去世,家里已经欠下不少债了。

依米目送父亲离开校门口,转身回了寝室。没过多久,父亲又大汗淋淋出现在寝室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子水果。原来,依米的父亲离开寝室时候,看见依米隔壁床摆着一袋子水果。

依米笑着责怪父亲婆婆妈妈的,接过水果,给父亲地了一个,催着他赶快回去。其实内心里已经哭的一塌糊涂。依米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开学不久,按照学校规定每个学生都要买校服。校服,对于依米而言是一件多美的东西,依米认为校服它代表着文明,象征的知识。虽然,小时候父母每逢过年,或者依米生日都会给依米买一套新衣服,可是,依米并不喜欢那些衣服。再说,自依米懂事以来,从来没有要求过父母买新衣服或者礼物什么的,她并在意自己外表。而今,想到自己从今以后每天都可以穿着校服,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但是,另一件事又使依米犯难了,那就是依米始终不好意思像爸爸开口要钱买校服,要知道,依米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要钱了,另一个原因是,家家中的债至今还没有还清,虽然父亲从来没和依米说过,但是每逢节日、年底从那些来家里的人和父亲的谈话中,依米便略知一二。

一个周末回家,终于,依米鼓起了勇气向父亲说了买校服的事。因为,老师已经催了依米好几次,依米总是说自己忘了或者父亲不在家,而这次,依米实在不好在找理由搪塞。本以为父亲皱眉头表示不愿买,相反,父亲听了依米的话后却“呵呵的”答应了。依米始终是一头雾水,但想到父亲答应了,心中也就开心。

依米捏着钱回到学校后,依米把买校服的50块钱交了,开始期待着校服早点做好发下来。

依米的同桌是一个高个子的女孩,长得比依米白,也比依米好看。她发育的也比依米早,看上去也比依米成熟许多。自我介绍的时候,依米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罗曼。她不欢穿校服,因为,她觉得校服很丑,能不穿的时候,她总是不穿,她每天都会穿着不同的漂亮的衣服,这使得班上好多女孩子很是羡慕不已,也吸引了班上不少男生的眼球。她因为没穿校服还被学校当着全校的面批评过,可是,这并不能使改变她讨厌校服。

每天上课,她总是心不在焉的,更确切的说她从来没有认真听过讲,除了睡觉就是看小说,就没有干别的了。每次做作业都是抄依米的。她上课在睡觉或者做其他事情被老师发现的时候,总是依米提醒她的。基于这些原因,她和依米相处的还算不错。课后,她总是班上同学的中心。总是有一大群人围着她,不管男的还是女的。有时候还有外班的,或者高年级的男生给她送一些吃的或者礼物之类的。可是,她都拒绝了。

其实,她并不喜欢被那些人围着。这是依米在教室自习的时候发现的。因为午饭后或者晚饭后,依米总是第一个回到教室的,有好几次,依米都看着她一个人靠在窗户,看着外面,有时依米叫她,她都没有回答。因此,小依米断定她喜欢独处。

日子就这样机械的转动,而依米的同桌 ,已经三天没有来上课了。老师在班上问同学们,没有一个人知道她在哪里。后来,老师也懒得管,因为叫她来上课也是白搭。于是,班主任就人把她的座位搬到了最后面。

一天下午,下着小雨。依米班上正在上政治课。政治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家伙。至少班上的同学都是这么认为的。他总是板着一副面无表情的长满麻子的脸,两根眉毛还比屠夫的杀猪刀锋利,头发总是闪着油光。课上到一半时,一个一个人敲了敲门,把他叫了出去,不一会儿,依米的同桌走进教室,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她,很明显她变了。可是大家都不知道她那里变了。依米帮他一起搬回座位。一坐下,她就扔给依米一个棒棒糖,自己也剥了一个,高兴的趴在座位上睡了。

她一直睡到下了最后一节课。正当依米准备叫醒她的时候,她自己醒了,对依米说:

“李依米,等我,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好吗?我还是第一次去食堂吃饭呢!”

依米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迟疑了半天,最终还是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她一来到食堂,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特别是那些高年级的男生,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她拿出一张都没有用过的饭票,随便扯了一张,递给打饭的阿姨。把崭新的饭盒伸进去。那阿姨始终没有给她打饭。冷冷的说了一句:“你的票要不得。”

“怎么会要不得呢?”她满脸疑惑。“我还没用过一张呢?”

于是,她就把所有的票递进去,那阿姨扯了一张星期四晚的票。打了饭和票一起递给她。她打了饭一脸愁容的看着依米。依米一见她那表情就知道什么回事。因为,学校食堂本来是个礼堂,靠近男生宿舍,有的男生就在里面拉屎撒尿之类的,再加上剩下的菜汁的臭味。再说也没有地方可以坐着,每个人打了饭,找个干净点地方站着或者蹲着吃饭。再者,每天除了水煮豆芽,豆腐,南瓜,豆角外,再无其他的了。

她叫依米回寝室吃饭,刚走到门口时,被执勤的同学拦住。没有办法,只好找了一干净的地方蹲着,像一直温顺的狗一样。她刚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接着就是把饭到了箩筐里面。看了一眼依米,依米却津津有味的快吃完了。

“李依米,我吃不下去了。走吧!”她痛苦的对依米说。

依米抬头看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饭盒,一脸惊讶的看着她:“就吃完了,等等,马上吃完了。你吃的真快!”

“什么,我把它倒了。太难吃了!走!吃方便面去。”说着一脸愁容的站起来,并拉着依米。

依米被她拉了起来,嘴角挂着一根豆芽。这可把她逗乐了。

洗了饭盒,她死死拉着依米来到小卖部,依米个子没有他大,只好跟着她去了。依米很少来这里,除了偶尔买一些学习用具和生活用品外。后来由于成绩突出,学校奖励的本子和笔,都用不完时,依米来着次数就更少了。依米的父亲每周给依米5块钱,除了打车花了两块钱外,其余的都存了起来,从来没买过零食,尽管依米从来没有吃饱过饭。

“老板,买两桶方便面。还有一包餐巾纸,两根火腿。两包薯片,恩,还要一包瓜子。”说着便从包里掏出两张绿色的百元大钞,递给老帮一张。说着,回过头来对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的依米说:“你还要吃点什么??

“不要了,够了,我已经吃过了。”

“找你八十三块五,你数数。老板笑呵呵的对她说。

“不用数了,老板,你这里有热水吗?泡下面。”

“有!等下。”

来到教室,里面已经来了好几个人。以前,都是依米都是第一个到的。她们看着依米和她端着泡面,拿着一堆吃的,便用一种既是羡慕又是鄙夷的目光看着跟在她后面的依米。而这一切,依米都看在眼里。依米把面吃到一半就倒了,这并不是因为她吃了饭了缘故。再说,学校食堂的饭是出了名的又少又难吃。就算把这桶面全吃了,依米还是饥肠辘辘。

于是,依米从抽屉里面拿出书开始复习。一边的罗曼今天的心情好像很好,总是不停的拉着依米说话。基本上是说着一些依米从来没有涉及过的东西,比如说恋爱,还有拥抱和接吻。

而依米也是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不管依米怎么尽力让自己投入,可是感觉力不从心,一听她咬碎薯片的声音或者闻到薯片的味道,不知道低着头小心翼翼的咽了多少口水。依米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时,罗曼用手推了一下依米。依米抬起头看了一下她,她正拿着薯片递给她。依米小心地拿了一片放进嘴里,低着头一边继续看书,一边慢慢的咀嚼。这还是依米第一次吃薯片,味道既然是那么的与众不同。

那晚,依米一整夜没有睡觉,因为她听到室友在小声对她的非议,虽然声音那么小,可是在依米心中却响如洪钟。

“你看她,一个瘸子!”

“嗯,一定是想骗人家罗曼的钱!”

“懒蛤蟆想吃天鹅肉!”

·····

依米好想跳起来和她们吵一架,可是她没有。因为她知道,这样无济于事,也许会适得其反。于是,依米决定要让别人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眼中那种人,因此,他唯一的回击是:努力学习,比以前更加的努力学习,在学习上把狠狠地击败她们,狠狠地。不管别人怎么的说长说短,别人是怎样的蜚言蜚语,也不管别人是怎样的冷眼横眉在依米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好好的学习,证明给他们看。

次日上课时候,班上所有人总是用一种鄙夷的歧视的目光看着依米。而罗曼的行为令依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竟然开始听课。这可害苦了依米,不管老师讲什么,她都不停的问一边依米,因为她根本没有听过课。虽然罗曼开始上课认真听讲了,但是,她就不肯穿校服。后来,依米和他成了好朋友,几乎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傍晚,罗曼和依米早早的来到了教室。

“依米,你和男孩子接吻过吗?”罗曼甜蜜的问正在看书的依米。

“啊?”

“你有想过吗?”

“没有,你是不是又想他了?”

“嗯,有点想。”

“我觉得,还是读书的好!”

“嗯,好好读。!”

“你还不是一样。”

·····

很可惜的是,这段友谊只维系了一年,初二下学期她便再也没有来过学校。依米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虽然,她给依米留了自己家里的电话号码,可是依米从来没有打过那个号码。初二上学期结束时候,她给了依米一个QQ号和密码。这是她专门帮依米申请的,说上面加了她为好友,在上网的时候后可以联系他。可是这个号码,依米直到高中的时候才偶尔用过。

罗曼走后,本来就没有愿意与之交往的依米,陷入了空前的孤独。依米时不时的会想起罗曼,想着和她说话。可是,每当她停下来的时候,总是会听到那些污言秽语,这又逼的依米继续投入到学习当中去,与世隔绝般。而这些坏话,只会使得依米学习更加努力用功,推动着依米向前飞奔。在依米世界里只剩学习和父亲了。

随着这时间的推移,人们便渐渐的忘记了罗曼。依米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之内,同学们也不在用那种鄙夷的目光看依米了。只是偶尔有一两个无聊的男生会提议她,随便不冷不热的嘲讽依米一番。而依米却是充耳不闻,任他们去吧。

每个学期结束后,依米总是会领到一笔扶贫助学金。依米会如实的把钱交给父亲。

转眼间依米便来到的初三下期,马上就要中高了。依米还是老样子,总是显得比同学们小。留着额两根小辫子长长了,老实本分的垂在依米微微隆起来的胸脯。不管走在哪里总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一双乌黑的小眼睛目无旁观。

晚自习后的半个小时后就会关灯,为了抓紧时间学习,依米便用省下来的钱买了一个小电灯,躲在被窝里看书。每晚总是最后一个睡觉的,因此,总是有些人故意刁难依米。

“李依米,你能不能把灯熄了,刺到我眼睛了。”上铺的恶狠狠地说。

依米默不作声,只把被子围的更加严严实实的。

中考终于结束了。考完最后一场,笑呵呵的去校门口找父亲。显然,父亲心急如焚,很紧张。

“爸,不用担心,考的不错!还遇到自己做过的类似的题型。”依米好想抱着父亲哭一顿。

这时依米的父亲才松了了一口气,笑着抱起依米。“今儿回去吃啥?”

“随便。”

········

暑假的一天,依米放了牛回家,远远的看见门口停着两辆白色的小轿车。依米一看着小轿车心就加速的跳动,以为在煤矿做事的父亲出了什么事。站在门口不知如何是好,终于,依米还是鼓起勇气忐忑不安的进去了。

令她惊讶的是,父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回家了。他正在和一群穿着西装革履的人在有说有笑的谈论着。还有一群平时不怎么来家里的人,此时正一股脑的来到家里。由于凳子少,有的就脱了凉鞋垫着坐在地上,有的就靠墙站着,满满的挤了一屋子。依米进门跟认识人的打招呼问了好。依米的父亲一见依米回来,便吆喝着依米来到身边。父亲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依米不知所措的低着头来到父亲身边,父亲向对面的挺着皮球似的肚子的半秃头的老头介绍:

“朱局长,这就是我女儿李依米。”一边介绍依米,一边向依米介绍几位来客。依米一一向他们问好。

“朱局长好!”一边用眼看着他。这肚子比吃饱了的牛肚还大,半秃头看上去是那么的滑稽,最使依米不舒服的是他那双眼睛,幽深深的,依米一看就不禁颤抖。

“这是王校长。一中的校长。”

“王校长好。”依米一看他,肚子像是一个没有充满气的皮球,可还是那么的鼓鼓的,脑袋像是个大南瓜。一双眯成缝的小眼睛仔细的打量依米,这让依米好像触电一样的难受。

“这位是周主任,一中的教务处主任。”依米的父亲指着一个五十开外的鹰钩鼻瘦的,脸上长满的麻子的老头说。

“周主任好!”依米只是看了他一眼。

“李依米同学,想不想到一中来读书啊?”王校长笑这问。

依米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稍微的点点头。

“好!高中可不比初中,竞争更加激烈啊!到了高中要更加努力才是。”

“嗯。”依米还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依米,你去叫奶奶叫奶奶下来做饭啊。”依米的父亲说。

“好。”依米飞快的跑出去了。好比冲出鸟弄的麻雀。

原来,她考了全县第一名。教育局局长,县一中校长和教导处主任来了他家,专门叫依米留在县里面,去一中读书的。依米在去奶奶家的路上路上听到田里的人的议论才知道。依米听到这,心里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把刚才的拘谨不安全都抛到九霄云外,蹦蹦跳跳的前往奶奶家。

那晚,那几个领导在依米家吃了饭,为此依米家把养了四年的老母鸡杀了。还了好多人来吃饭,就连依米的班主任也被请来了。老实说,依米并不喜欢这样。也许是怕,害怕自己以后没有那能力胜任。学校答应免了依米三年的学费。另外还有助学金。饭桌上,依米的父亲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第二天,依米乘着教育局长的车参观了县一中和县里面的其他的几个有名的地方。回去的时候,还买了好多礼物给依米。一打名贵的笔记本和一只名贵的钢笔,还有一台步步高学习机。虽然,依米死活不肯要,可是他们总是有理由说的依米心安理得的接受。

漫长的而幸福的暑假终于接近尾声了。开学那天,家里为依米办了酒席,请了好多客人,当然教育局长和依米将来的校长也来了,又给依米带了好多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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