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10803200000009

第9章

祁瑞宣的心里很为难。八月中旬是祖父七十五岁的寿日。在往年,他必定叫三四桌有海参,整鸡,整鱼的三大件的席来,招待至亲好友,热闹一天。今年怎么办呢?这个事不能去和老人商议,因为一商议就有打算不招待亲友的意思,而老人也许在表面上赞同,心里却极不高兴——老人的年岁正像岁末的月份牌,撕一张就短一张,而眼看着已经只剩下不多的几张了;所以,老人们对自己的生日是特别注意的,因为生日与丧日的距离已没有好远。

“我看哪,”小顺儿的妈很费了一番思索才向丈夫建议,“还是照往年那么办。你不知道,今年要是鸦雀无声的过去,他老人家非病一场不可!你爱信不信!”

“至于那么严重?”瑞宣惨笑了一下。

“你没听见老人直吹风儿吗?”小顺儿的妈的北平话,遇到理直气壮振振有词的时候,是词汇丰富,而语调轻脆,像清夜的小梆子似的。“这两天不住的说,只要街上的铺子一下板子,就什么事也没有了。这不是说给咱们听哪吗?老人家放开桄儿(尽量的)活,还能再活几年,再说,咱们要是不预备下点酒儿肉儿的,亲戚朋友们要是来了,咱们岂不抓瞎?”

“他们会不等去请,自动的来,在这个年月?”

“那可就难说!别管天下怎么乱,咱们北平人绝不能忘了礼节!”

瑞宣没再言语。平日,他很自傲生在北平,能说全国遵为国语的话,能拿皇帝建造的御苑坛社作为公园,能看到珍本的书籍,能听到最有见解的言论,净凭耳熏目染,也可以得到许多见识。连走卒小贩全另有风度!今天,听到韵梅的话,他有点讨厌北平人了,别管天下怎么乱……呕,作了亡国奴还要庆寿!

“你甭管,全交给我得啦!哪怕是吃炒菜面呢,反正亲友来了,不至于对着脸儿发楞!老人家呢要看的是人,你给他山珍海味吃,他也吃不了几口!”小顺儿的妈说完,觉得很满意,用她的水灵的大眼睛扫射了一圈,仿佛天堂,人间,地狱,都在她的了解与管理中似的。

祁天佑回家来看看。他的脸瘦了一些,挂着点不大自然的笑容。“铺户差不多都开了门,咱们可挑出了幌子去。有生意没生意的,开开门总觉得痛快点!”他含着歉意的向祁老人报告。

“开开门就行了!铺户一开,就有了市面,也就显着太平了!”祁老人的脸上也有了笑容。

和老父亲搭讪了几句,天佑到自己屋里看看老伴儿。她虽还是病病歪歪的,而心里很精细,问了国事,再问铺子的情形。天佑对国事不十分清楚,而只信任商会,商会一劝大家献捐,他就晓得是要打仗,商会一有人出头维持治安,他便知道地面上快消停了。这次,除了商会中几个重要人物作些私人的活动,商会本身并没有什么表示,而铺户的开市是受了警察的通告的。因此,天佑还不能肯确的说大局究竟如何。

至于买卖的好坏,那要完全依着治乱而决定,天佑的难处就在因为不明白时局究竟如何,而不敢决定是否马上要收进点货物来。

“日本鬼子进了城,一时不会有什么生意。生意淡,货价就得低,按理说我应当进点货,等时局稍微一平静,货物看涨,咱们就有个赚头!可是,我自己不敢作主,东家们又未必肯出钱,我只好楞着!我心里不用提有多么不痛快了!这回的乱子和哪一回都不同,这回是日本鬼子打咱们,不是咱们自己打自己,谁知道他们会拉什么屎呢?”

“过一天算一天吧,你先别着急!”

“我别着急?铺子赚钱,我才能多分几个!”

“天塌砸众人哪,又有什么法儿呢?”

说到这里,瑞宣进来了,提起给祖父作寿的事。父亲皱了皱眉。在他的心里,给老父亲作寿差不多和初二十六祭财神一样,万不能马虎过去。但是,在这日本兵刚刚进了城的时候,他实在打不起精神来。想了半天,他低声的说:“你看着办吧,怎办怎好!”瑞宣更没了主意。

大家楞住了,没有话说,虽然心里都有千言万语。这时候,隔壁小文拉起胡琴来,小文太太像在城根喊嗓子那样,有音无字的咿——咿——啊——啊——了几声。

“还有心思干这个!”瑞宣皱着眉说。

“人家指着这个吃饭呀!”天佑本来也讨厌唱戏,可是没法子不说这句实话。意在言外的,他抓到了人们的心情的根底——教谁压管着也得吃饭!

瑞宣溜了出来。他觉得在屋中透不过气来。父亲的这一句话教他看见了但丁的地狱,虽然是地狱,那些鬼魂们还能把它弄得十分热闹!他自己也得活下去,也就必须和鬼魂们挤来挤去!

“瑞宣!”天佑叫了一声,赶到屋门口来。“你到学校看看去吧!”

小顺儿正用小砖头打树上的半红的枣子。瑞宣站住,先对小顺儿说:“你打不下枣儿来,不留神把奶奶屋的玻璃打碎,就痛快了!”

“门口没有,没有卖糖的,还不教人家吃两个枣儿?”小顺儿怪委屈的说。

奶奶在屋里接了话:“教他打去吧!孩子这几天什么也吃不着!”

小顺儿很得意,放胆的把砖头扔得更高了些。

瑞宣问父亲:“哪个学校?”

“教堂的那个。我刚才由那里过,听见打铃的声儿,多半是已经开了课。”

“好!我去看看!”瑞宣正想出去走走,散一散胸中的闷气。

“我也去!”小顺儿打下不少的叶子,而没打下一个枣儿,所以改变计划,想同父亲逛逛街去。

奶奶又答了话:“你不能去呀!街上有日本鬼子!教爷爷给你打两个枣儿!乖!”

瑞宣没顾得戴帽子,匆匆的走出去。

他是在两处教书。一处是市立中学,有十八个钟点,都是英语。另一处是一个天主教堂立的补习学校,他只教四个钟头的中文。兼这四小时的课,他并不为那点很微薄的报酬,而是愿和校内的意国与其他国籍的神父们学习一点拉丁文和法文。他是个不肯教脑子长起锈来的人。

大街上并没有变样子。他很希望街上有了惊心的改变,好使他咬一咬牙,管什么父母子女,且去身赴国难。可是,街上还是那个老样儿,只是行人车马很少,教他感到寂寞,空虚,与不安。正如他父亲所说的,铺户已差不多都开了门,可是都没有什么生意。那些老实的,规矩的店伙,都静静的坐在柜台内,有的打着盹儿,有的向门外呆视。胡同口上已有了洋车,车夫们都不像平日那么嬉皮笑脸的开玩笑,有的靠着墙根静立,有的在车簸箕上坐着。耻辱的外衣是静寂。

他在护国寺街口,看见了两个武装的日本兵,像一对短而宽的熊似的立在街心。他的头上出了汗。低下头,他从便道上,紧擦着铺户的门口走过去。他觉得两脚像踩着棉花。走出老远,他才敢抬起头来。仿佛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又低下头去;他觉得自己的姓名很可耻。

到了学校,果然已经上了课,学生可是并没有到齐。今天没有他的功课,他去看看意国的窦神父。平日,窦神父是位非常和善的人;今天,在祁瑞宣眼中,他好像很冷淡,高傲。瑞宣不知道这是事实,还是因自己的心情不好而神经过敏。说过两句话后,神父板着脸指出瑞宣的旷课。瑞宣忍着气说:“在这种情形之下,我想必定停课!”

“呕!”神父的神气十分傲慢。“平常你们都很爱国,赶到炮声一响,你们就都藏起去!”

瑞宣咽了口吐沫,楞了一会儿。他又忍住了气。他觉得神父的指摘多少是近情理的,北平人确是缺乏西洋人的那种冒险的精神与英雄气概。神父,既是代表上帝的,理当说实话。想到这里,他笑了一下,而后诚意的请教:

“窦神父!你看中日战争将要怎么发展呢?”

神父本也想笑一下,可是被一点轻蔑的神经波浪把笑拦回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改朝换代是中国史上常有的事!”

瑞宣的脸上烧得很热。他从神父的脸上看到人类的恶根性——崇拜胜利(不管是用什么恶劣的手段取得的胜利),而对失败者加以轻视及污蔑。他一声没出,走了出来。

已经走出半里多地,他又转身回去,在教员休息室写了一张纸条,叫人送给窦神父——他不再来教课。

再由学校走出来,他觉得心中轻松了一些。可是没有多大一会儿,他又觉得这实在没有什么可得意的;一个被捉进笼中的小鸟,尽管立志不再啼唱,又有什么用处呢?他有点头疼。丧胆游魂的,他走到小羊圈的口上,街上忽然乱响起来,拉车的都急忙把车拉入胡同里去,铺户都忙着上板子,几个巡警在驱逐行人:“别走了!回去!到胡同口里去!”铺户上板子的声响,无论在什么时候,总给人以不快之感。瑞宣楞着了。一眼,他看见白巡长。赶过去,他问:“是不是空袭?”这本是他突然想起来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及至已经问出来,他的心中忽然一亮:“我们有空军,来炸北平吧!和日本人一同炸死,也甘心!”他暗自祷告着。

白巡长的微笑是耻辱,无可奈何,与许多说不出的委屈的混合物:“什么空袭?净街?给——”他的眼极快的向四围一扫,而后把声音放低,“给日本老爷净街!”

瑞宣的心中又黑了,低头走进巷口。

在大槐树底下,小崔的车歪脖横狼的放着。小崔,倭瓜脸气得一青一红的,正和李四爷指手画脚的说:“看见没有?刚刚把车拉出去,又净了街!教人怎么往下混呢?一刀把我宰了,倒干脆!这么笨锯锯我,简直受不了!”

李四爷今天得到消息较迟,含着歉意的向瑞宣打招呼:“街上怎样啦?祁大爷!”

“吃过饭了?四爷爷?”瑞宣立住,勉强的笑着说:“大概是日本要人从这里过,净街!”

“不是关城门?”在李四爷的心中,只要不关城门,事情就不至于十分严重。

“不至于吧!”

“快三十年没见过这个阵式了!”李四爷慨叹着说。“当初有皇上的时候,皇上出来才净街!难道日本人要作咱们的皇上吗?”

瑞宣没话可答,惨笑了一下。

“祁先生!”小崔用乌黑的手扯了瑞宣一把,给大褂上印上了两个指头印儿。“你看,到底要怎样呢?真要他妈的老这么锯磨人,我可要当兵去啦!”

瑞宣喜欢李四爷与小崔这点情感,可是他没法回答他们的问题。

四大妈拖着破鞋,眯着两只大近视眼,从门内出来。“谁说当兵去?又是小崔吧?你这小子,放下老婆不管,当兵去?真有你的!把老婆交给我看着吗?赶紧回家睡个觉去,等铺子开了门,再好好的去拉车!”

“四大妈,谁知道铺子关到什么时候呢!一落太阳,又该戒严了,我拉谁去?”

“甭管借盐,还是借醋,我不准你在这儿瞎胡扯!”

小崔知道反抗四大妈是没有便宜的,气哼哼的把车拉进院子去。

“看你这老东西!”四大妈转移了攻击的目标。“铺子都上了门,你怎么不喊一声,教大家伙知道知道哇?”说到了这里,她才看见瑞宣:“哟!祁大爷呀,你看我这瞎摸合眼的!祁大爷,这么一会儿关城,一会儿净街的,到底都是怎么回事呀?”

瑞宣没话可说。他恨那些华北执政的人们,平日把百姓都装在罐子里,一旦遇到危难,他们甩手一走,把那封得严严的罐子留给敌人!凭着几千年的文化与历史,民气是绝对可用的,可是……

“我也说不清!盼着过几天就好点了吧!”他只能这么敷衍一下,好搭讪着走开。

进了家门,他看见祁老人,天佑,瑞丰夫妇,都围着枣树闲谈呢。瑞丰手里捧着好几个半红的枣子,一边吃,一边说:“这就行了!甭管日本人也罢,中国人也罢,只要有人负责,诸事就都有了办法。一有了办法,日本人和咱们的心里就都消停了!”说着,把枣核儿用舌头一顶,吐在地上;又很灵巧的把另一个枣子往高处一扔,用嘴接住。

瑞丰长得干头干脑的,什么地方都仿佛没有油水。因此,他特别注意修饰,凡能以人工补救天然的,他都不惜工本,虔诚修治。他的头发永远从当中分缝,生发油与生发蜡上得到要往下流的程度。他的小干脸永远刮得极干净,像个刚刚削去皮的荸荠;脸蛋上抹着玉容油。他的小干手上的指甲,永远打磨得十分整齐,而且擦上油。他的衣服都作得顶款式,鲜明,若在天桥儿闲溜,人家总以为他是给哪个红姑娘弹弦子的。

或者因为他的头小,所以脑子也不大,他所注意的永远是最实际的东西与问题,所走的路永远是最省脚步的捷径。他没有丝毫的理想。

现在,他是一家中学的庶务主任。

瑞宣与瑞全都看不上老二。可是祁老人,天佑,和天佑太太都相当的喜欢他,因为他的现实主义使老人们觉得他安全可靠,不至于在外面招灾惹祸。假若不是他由恋爱而娶了那位摩登太太,老人们必定会派他当家过日子;他是那么会买东西,会交际,会那么婆婆妈妈的和七姑姑八老姨都说得来。不幸,他娶了那么位太太。他实际,她自私;二者归一,老人们看出不妥之处来,而老二就失去了家庭中最重要的地位。为报复这个失败,他故意的不过问家事,而等到哥嫂买贵了东西,或处置错了事情,他才头头是道的去批评,甚至于攻击。

“大哥!”瑞丰叫得很亲切,显出心中的痛快:“我们学校决定了用存款维持目前,每个人——不论校长,教员,和职员——都暂时每月拿二十块钱维持费。大概你们那里也这么办。二十块钱,还不够我坐车吸烟的呢!可是,这究竟算是有了个办法;是不是?听说,日本的军政要人今天在日本使馆开会,大概不久就能发表中日两方面的负责人。一有人负责,我想,经费就会有了着落,维持费或者不至于发好久。得啦,这总算都有了头绪;管他谁组织政府呢,反正咱们能挣钱吃饭就行!”

瑞宣很大方的一笑,没敢发表自己的意见。在父子兄弟之间,他知道,沉默有时候是最保险的。

祁老人连连的点头,完全同意于二孙子的话。他可是没开口说什么,因为二孙媳妇也在一旁,他不便当众夸奖孙子,而增长他们小夫妇的骄气。

“你到教堂去啦?怎么样?”天佑问瑞宣。

瑞丰急忙把嘴插进来:“大哥,那个学校可是你的根据地!公立学校——或者应当说,中国人办的学校——的前途怎样,谁还也不敢说。外国人办的就是铁杆儿庄稼!你马上应当运动,多得几个钟点!洋人决不能教你拿维持费!”

瑞宣本来想暂时不对家中说他刚才在学校中的举动,等以后自己找到别的事,补偿上损失,再告诉大家。经老二这么一通,他冒了火。还笑着,可是笑得很不好看,他声音很低,而很清楚的说:“我已经把那四个钟头辞掉了!”

“什——”老二连“什”下的“么”还没说出来,就又闭上了嘴。平日,他和老三常常吵嘴;老三不怕他,他也不怕老三;争吵总是无结果而散。对老大,他只敢暗中攻击,而不敢公开的吵闹;他有点怕老大。今天,看瑞宣的神色不大对,他很快的闭上了嘴。

祁老人心里很不满意长孙这个把馒头往外推的办法,可是不便说什么,于是假装没有听见。

天佑知道长子的一举一动都有分寸,也知道一个人在社会上作事是必定有进有退的,而且进退决定于一眨眼的工夫,不愿意别人追问为了什么原因。所以,他很怕别人追问瑞宣,而赶紧的说:“反正只是四点钟,没关系!老大你歇歇去!”

小顺儿的妈正在东屋里作事,两手又湿又红,用手背抹着脑门上的汗,在屋门里往外探了探头。院中大家的谈话,她没有听清楚,可是直觉的感到有点不对。见丈夫往北屋走,她问了声:“有晾凉了的绿豆汤,喝不喝?”她的语气满含着歉意,倒好像是她自己作了什么使大家不快的事。

瑞宣摇了摇头,走进老三屋里去。老三正在床上躺着,看一本线装书——洋书都被大哥给烧掉,他一来因为无聊,二来因要看看到底为什么线装书可以保险,所以顺手拿起一本来。看了半天,他才明白那是一本《大学衍义》。他纳着气儿慢慢的看那些大字。字都印得很清楚,可是仿佛都像些舞台上的老配角,穿戴着残旧的衣冠,在那儿装模作样的扭着方步,一点也不精神。当他读外文的或中文的科学书籍的时候,书上那些紧凑的小字就像小跳蚤似的又黑又亮。他皱紧了眉头,用眼去捉它们,一个个的捉入脑中。他须花费很大的心力与眼力,可是读到一个段落,他便整个的得到一段知识,使他心中高兴,而脑子也仿佛越来越有力量。那些细小的字,清楚的图表,在他了解以后,不但只使他心里宽畅,而且教他的想象活动——由那些小字与图解,他想到宇宙的秩序,伟大,精微,与美丽。假若在打篮球的时候,他觉得满身都是力量与筋肉,而心里空空的;赶到读书的时候,他便忘了身体,而只感到宇宙一切的地方都是精微的知识。现在,这本大字的旧书,教他摸不清头脑,不晓得说的到底是什么。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敌人不怕线装书。

“大哥!你出去啦?”他把书扔在一边,一下子坐起来。

瑞宣把与窦神父见面的经过,告诉了弟弟,然后补上:“无聊!不过,心里多少痛快点!”

“我喜欢大哥你还有这么点劲儿!”瑞全很兴奋的说。

“谁知道这点劲儿有什么用处呢?能维持多么久呢?”

“当然有用处!人要没有这点劲儿,跟整天低着头拣食的鸡有什么分别呢?至于能维持多么久,倒难说了;大哥你就吃了这一家子人的亏;连我也算上,都是你的累赘!”

“一想起窦神父的神气,我真想跺脚一走,去给中国人争点气!连神父都这样看不起咱们,别人更可想见了!我们再低着头装窝囊废,世界上恐怕就没一个人同情咱们,看得起咱们了!”

“大哥你尽管这么说,可是老拦着我走!”

“不,我不拦你走!多咱我看走的时机到了,我必定放了你!”

“可要保守秘密呀,连大嫂也别告诉。”老三声音很低的说。

“当然!”

“我就不放心妈妈!她的身子骨那么坏,我要偷偷的走了,她还不哭个死去活来的?”

瑞宣楞了一会儿才说:“那有什么法子呢!国破,家就必亡啊!”

同类推荐
  • 感悟·感动(自然卷)

    感悟·感动(自然卷)

    《感悟·感动(自然卷)》告诉你,大自然中,存在太多令人类自叹不如的可爱生灵,在它们面前,人类除了被震撼、被感动,还有触及灵魂的感悟和反省。
  • 羊道三部曲:春牧场+前山夏牧场+深山夏牧场

    羊道三部曲:春牧场+前山夏牧场+深山夏牧场

    本套装包括:《春牧场》、《前山夏牧场》、《深山夏牧场》。羊群在一整面山坡上弥漫开来,沿着平行着布满坡体的上百条弧线(那就是羊道)有序前行,丝丝入扣。新疆北部游牧地区的哈萨克牧民大约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支纯正的游牧民族了。“羊道”三部曲记录了李娟跟随哈萨克族的扎克拜妈妈一家,历经寒暑,在粗犷苍茫的新疆阿勒泰山区游牧生活的日子。哈萨克族逐水草而居的草原生活在此得以呈现,在自然的静穆与残酷面前,这个游牧民族所展现出的淡然、坚韧与智慧,让宇宙里每一个渺小的生命都显得如此独特。
  • 我的青春时代

    我的青春时代

    “站在我们曾经用生命爱过的村庄,落日金黄,我们的追思从地平线开始。四季轮回,太阳照耀我们的村庄、土地、肥沃、土层温暖。岁月啊,我们的村庄。”作者绘制出一段无限延伸的青春时光轴,从如诗的文章中,领略不同的情感,重逢旧时的模样。
  • 四书通读

    四书通读

    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蕴藏着解决当代人类面临的难题的重要启示,我们要结合时代条件加以继承和发扬,赋予其新的涵义。作者潜心研读四书经典,结合其八十年的社会阅历和人生感悟,阐释做人之道、教学之道、为政之道等,希望读者从中获得人生启迪,得到智慧滋养。
  • 会说话的人,人生都不会太差

    会说话的人,人生都不会太差

    说话是一门艺术,会说话是一种修养。人生在世,你不可能生活在一个真空里,都无可避免地要和人打交道、与人交往、与人沟通。因此,成为会说话的人,对于你的事业、工作、生活都是会有好处的,也将会受用一生。梁实秋总是以平和豁达的心境,饶有兴致地感受丰富有趣的生活,品尝着人生无穷的况味,做着愉快的文章,其幽默、文雅、犀利、宽容的语言,不仅沟通了人们的心灵,而且反映出超凡脱俗的思想情操和文化修养,令人易生亲切、有趣之感。
热门推荐
  • 处事绝学(历代经典文丛)

    处事绝学(历代经典文丛)

    “知己,可扬长避短、精益求精;知人,可以让人更好地把握交往的尺度,因人而异地运用交往艺术;知己知人,可以让我们在生活中更从容自信、游刃有余!”古往今来,凡成大事者除具备真才实学外,均深谙为人处世之道。可以说,中华五千年的谋略精华、处世绝学在他们身上得到了最集中的体现。而成功的黄金定律也已被一代又一代人实践和运用并收到了巨大成效。
  • 石川啄木短歌

    石川啄木短歌

    史航在接受一次读书采访时说:“虽然你觉得我推荐了很多次石川啄木,但是我想说,更多的时候我是强忍着没推荐的。”石川啄木,日本诗人,曾做过教师,新闻记者,因贫困多病,去世时仅26岁。《石川啄木短歌》收录石川啄木《一握砂》的551首短歌,根据1962年周作人译《石川啄木诗歌集》和1962年岩波文库《啄木歌集》双语典校,完整还原周作人译作的石川啄木。石川啄木的短歌对日常生活,四季变化,政治局势,亲友孩童均有独特的描写,并以细腻敏感的思绪对生活中的得到和丧失做出记录。作为年少病逝,在文坛短暂一现的诗人,石川啄木的诗歌无论是创作水平,还是对生命超出时代的体悟,都展现着无可替代的价值。本书比起市面大多数石川啄木诗歌集,果麦版本独特地采用中日对照版,使用经典周作人译本,以最朴实,遵从事实的翻译还原石川啄木敏感而悲悯的灵魂以及卓越的文学才华。
  • 竹岩集

    竹岩集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汇聚授权电子版权。
  • 仙始

    仙始

    楚天羽,出生在修神者达到巅峰的时代,不过他却不能够修炼,因为他的上丹田是封闭的,而修神者必须修炼上丹田,楚天羽注定了是废物。不过楚天羽并未被此打倒,而是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创造了一个新的流派,那就是修仙,既然我的上丹田不能修炼,那我的下丹田呢?那我的中丹田呢?故事由此开始。
  • 婚婚欲睡,公子染妻上瘾

    婚婚欲睡,公子染妻上瘾

    (日更6000+)“嫁给我,从此保你荣华富贵!”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吕陌涵的心中只有心痛与愤怒。“混账!”她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落荒而逃。她知道,荣华富贵,是要用生命换取的。可内心深处,她的答案竟然是,我愿意!她为任务而来,遗落的却是心,既是假妻,为何他表现的那么真?凉萧瀚,像毒药一般的男人,我何时才能读懂你?而他却说,既然是我妻,我便再不允你逃跑。
  • 我曾在深夜痛哭,想和你聊聊人生

    我曾在深夜痛哭,想和你聊聊人生

    这是一本把青春写得很真实的小说。此去经年,摸爬滚打,向生活投降,柴米油盐,满面尘霜。有没有一个瞬间,让你忽然心生悲凉?耗尽我们所有的爱与孤独,温柔和心碎,用一本书,来怀念和收藏我们最好的时光。字里行间,似曾相识,某个瞬间,你可以看到曾经的自己,某些久违的兄弟,和某个念念不忘的爱人。那些共同经历的美好岁月,或笑或哭,历历在目。
  • 这一帮子

    这一帮子

    这是一帮生活在现实社会底层的农民工和打工仔。他们大多数是处在八零后,工作、婚姻、家庭给他们带来了无尽的生活压力使他们气喘嘘嘘。然而他们放弃太多的自由只身在喧哗的都市中跳蚤似慌乱般蹦跳穿梭在城市与城市,高楼与高楼之间寻找可以栖身之处。 这是一群在社会底层生活的一代人,他们正用一双双勤劳的手打造自己幸福生活的美好明天。即便在生活中都会遇见那样这样的不易。尤其是像他们这些从外地农村来城里的打工者,他们用智慧给这座城市带来了美丽的东西。他们勇于在自己的家庭充当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更重要的是他们担当得起了一个社会的主角,为这个蒸蒸繁荣的社会和他人服务贡献自己的微薄力量。
  • 爹地给钱,妈咪送你

    爹地给钱,妈咪送你

    推荐层层新文,戳上面↑《无耻小妻,染指腹黑总裁》传闻她医术高明,能起死回生。传闻她性格诡异,阴晴不定,卑鄙无耻,爱财如命。传闻她心狠手辣,有仇必报,阉了兄长灭了继母。传闻她有个聪明可爱,机灵活泼,爱好睡觉,特长睡觉,无聊也睡觉五岁宝宝。等等男人猛的眯起眼,五岁的宝宝?该死的女人,这根本就是六年前……六年前一场由她亲生父亲和继母继兄导演的戏码,让她误上C市黑道半边天的他的车上,她拿他当了解药,事后挥挥衣袖消失无踪。六年后,她顶着毒医的称号强势回来,身边带着嗜吃嗜睡臭显摆的宝宝横扫C市,当她和他再次相遇,当他知道那个孩子是自己的儿子时,C市的天,变了,曾经欺负她的人,怕了……天才宝贝卖娘求钱之路:爹地给钱,妈咪送你推荐层层完结文,戳上面↑《恐怖宝宝无良妈》
  • 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

    那是她雇来替她做那一切的人吗?是他……或者不是他?从他走进餐馆的那一刻起,她就满心疑虑。也许她应该等等。也许她应该改雇他人。可是现在太晚了,现在,她丈夫已经不是她的首要问题了。现在,只有一个办法才能解决问题。《万无一失》是一部精彩的犯罪悬疑短篇小说,篇幅虽短,但它的魅力丝毫不减。
  • 爱你情出于蓝

    爱你情出于蓝

    于蓝爱了盛又霆11年,自卑到了骨髓。当她爱不下去将他剔除后,才发现那一场剥离不仅仅是疼,还让她差点丢了性命。原来爱惯了一个人,若停了下来,不成疯便成魔。为了保住孩子,也保住自己,于蓝假死脱身,孤身一人的盛又霆这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深深爱上了于蓝,他一蹶不振,直到和于蓝重逢,一切都引导着他去探寻当年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