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时,身上已全无束缚,而少年也已经走到了帐篷的门口。
冰冷的声音悠悠传进耳朵:“明天狩猎,希望你可以带给我惊喜。”
少年一走,书予立刻支撑不住单膝跪地以一只手撑起身体,汗水自脸颊滑落。
少年的手下办事效率依旧高,只不过片刻功夫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并带她到了住处,这是新搭的帐篷,之前书予刺杀之前都记住了这里的布局,并没有见过这里有帐篷,不过帐篷内的东西却已经是一应俱全了。
除了日常用品之外,还有弓箭,剑和药品。
这就是传说中的太子殿下,恐怕也只有太子殿下能在一言一行中充满了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书予简单地给自己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伤口上了药,药效很快,伤口虽然隐隐作痛但书予由于自小习武的原因,身上伤口不断,这点痛苦也是可以忽略的了。
书予看见窗外狡黠的月光,不禁渐渐挪步到窗前,思念起远方的母亲,心中默念道:“娘,您放心,女儿一定会为我秦家,讨一个公道!”
太子的帐篷。
南歌正坐在书案前看书,突然亲卫来报道;“殿下,那位姑娘此时已经安排妥当。殿下您看,是否要查一查……”
“查。”南歌想起,她酷似那人的面庞,对跪在下面的亲卫道:“务必给本王查清楚。”
“是。”亲卫领命退下。南歌缓缓把书放下,叹了口气,他心中有感觉,这个姑娘绝对不是他想像中的这么简单。想了想,嘴角不禁上扬,那就让他看看,这个嘴倔的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吧!
同时,山中小屋。
书予的母亲何语看着手中的书信,这已经是她这一天来无数次阅读,她到现在都不相信,她苦心教了十多年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样莽撞的事,竟然一个人去刺杀当今皇帝,书予到现在都没回,八成是出事了。
何语终是坐不住,这可是她的女儿,也是秦家最后的希望,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于是拿起一旁的剑,穿上黑色的斗篷,不顾自己身上的旧伤,何语连夜下了山。
第二日。
南歌习惯了早起,况且今日还有狩猎。
“殿下。”亲卫陈征走进道:“这是您的弓箭,请您试试手。”
南歌拿过随意试了试,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她的弓箭送过去了吗?”
跟了南歌这么久,南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陈征都能迅速理解,南歌一说到她,陈征便立即明白她说的是书予,立马回答道:“殿下放心,已经全部安排好了,还有,过去查看的人回禀说,这位姑娘叫秦书予,好像是和她母亲单独生活在山上,其他的暂时还没有查到。”
“秦书予?”南歌听见这个名字之后,也是震惊了一下,但是随即嘴角上扬,抬头对陈征道:“随我去马厩看看,我想挑几匹好马。”
陈征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南歌有这么明显的表情流露出来了,心中震惊了一下,口中却不敢耽搁,立马回答道:“是。”
书予亦早早起来,把伤口全部上药包扎好之后,书予简单活动了一下,强忍着身上伤口的隐隐作痛走了出去。
一出去,外面的守卫便走上前道:“姑娘,狩猎还未开始,请问您去哪儿?”
“随意走走,熟悉环境”看见守卫警惕的眼神,书予解释道。
守卫点点头,面带歉意道:“现在狩猎还未开始,为保证姑娘您的安全,请原谅属下的随从。” 书予很清楚,名为保护,实则是监视,说到底虽然有交易,但是南歌依旧不放心她。
轻说了声:“辛苦”后,大步往前走。
在来刺杀之前,书予早就已经把狩猎场的帐篷摸清楚,但是对于狩猎场的布局和情况,书予却是不清楚,既然有心想夺魁,那么就不打无准备之仗。
“姑娘。”在书予踏进森林的片刻,身后的守卫走上前开口道:“姑娘,请恕属下无礼,这里面,您不能进去。在狩猎开始前,狩猎场都是……严禁入内的”
书予点了点头,既然是规矩,自己也不该破坏,可是一转身,却听见里面传来了声音,竟然还是女生爽朗而不加掩饰的笑声。
回头一望,竟是一名身穿武装的女子,背着弓箭,正从狩猎场踏马而出,眉宇间竟有几分男子的英俊潇洒,但更让书予侧目的是一旁的男子,那个本该冰冷的男子,脸上竟然有几分笑意。两人显然也看见了书予,南歌拉着缰绳的手微微一提,身下马的步伐随之减慢,一旁的女子亦提绳减速。
“不是不让进吗?为何……”
“这个……殿下……”一旁的守卫面露难色,其实他不说书予也明白,面上虽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底却冷笑一下。
见南歌和那女子渐渐走进,书予干脆转过身自己往前走,向南歌微行一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
还不待书予答话,一旁的女子便转头问南歌道:“南歌哥哥,她是谁呀?”
“苏茂,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手下,她也会参加这次狩猎,你俩不妨比试比试。”说完南歌低头望着书予,书予轻轻笑了下,亦回望南歌。
苏茂……那不就是苏家的嫡女么?
苏家,十年前,将军府秦家倒下后,苏家便迅速越起,现如今已经是当今第一大家,可谓是权倾朝野,一手遮天,而苏家掌权之人,便是当今丞相——苏锐。
苏锐虽然是个文官,但是儿子女儿却个个习武,这苏锐的嫡女,自然也不例外,听说她从小便不爱红妆爱武妆,没想到,她今日竟然也会来参加这个狩猎。
书予轻轻笑了笑,向苏茂略施一礼道:“原来是苏家大小姐,请恕书予失礼。”
苏茂哼了一声,扬了扬头,南歌一向一来是不收女属下的,这秦书予是有什么本事,能惹得南歌刮目相看。
苏茂这么想着,心里已经对书予有了抵触,说话自然也是不客气的道:“你叫秦书予?”
书予依旧有礼地点了点头道:“是。”
“太子大哥是让我和你的属下比试?那刚刚那匹马也是为她而选?不知这位姑娘是有什么本事,竟然惹得一向难以亲近的南歌哥哥如此恩宠。”
南歌笑了笑,这一笑,竟让书予有些愣住,她只知道太子殿下素来是冰冷的,没想到他现在一笑竟然还能 这么好看。
如春风,如暖阳。
“自然是有过人之处。”说完便不再说话,拿鞭的手扬起又落下,马儿从书予身边擦身而过。
“诶,等等我!”说完亦扬鞭,不过就不是擦身而过这么简单了,她的方向,明显是想向书予撞去。
书予又岂会看不出苏茂的目的,侧身轻易闪过,只是这一闪,又扯到了身上的伤口。伤口作痛,但是书予却依旧面不改色。
而苏茂带来的,除了踏马呼啸而过的风声之外,还有轻蔑的嘲讽:“等着瞧!”
没想到这名满京城的苏茂大小姐,竟然是如此目空无人。
没过多久,书予就明白了苏茂所说选的马是什么。就在书予回到帐篷收拾还弓箭之类的东西之后,就有人带她到了马厩。
“这是您的马。”
书予仔细一看,常年在马背上厮混的她一眼就看出了只是一匹千里好马,不禁抬手摸了摸:“有心了。”
若是她不夺魁,她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对不起这弓箭,这马,这一身的伤,还有那句自耳边呼过的嘲讽。
感觉着到了时间,书予在侍卫的带领下牵着马来到狩猎场外围,早在刺杀之前书予就听说过此次皇家狩猎邀请的大多数都是一些皇宫贵族的纨绔子弟,扫视一圈几乎每个人旁边都站着许多丫鬟扇风送茶,书予不屑地冷哼一声,她素来看不惯这些依仗家族权势莫空无人的贵族们。再看看别处,除了阶梯之上的镂空皇椅上没人之外,其余皇子都已经落座,而书予一眼就看见了皇椅旁边坐着的南歌,他正抿着茶,茶杯挡住了半边脸,看不到表情,却在人海之中难掩光芒。
仿佛感受到了书予的目光,南歌抬头与她看了她一眼,书予也不知自己为何,只是急匆匆的挪开了眼,而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落入了一旁苏茂的眼中,怒火在心中燃着,正想走去书予旁边时,细长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脚步:“皇上驾到——”
一旁的人赶紧跪下,而书予还没有反应过来,还直挺挺地站着,当她听见皇上这个词的时,十年的时光不但没有抹灭恨意,反而越燃越旺。
感觉到手臂被人向下一扯,牵动着身上的伤口感觉到阵阵痛意时,书予才强压下心中的不情愿,一脸顺从地跪下,轻声而不失礼貌地向一旁的人道了一句谢谢。
“我还以为你被吓傻了呢……”一旁的人念叨着,书予侧目,笑道:“有点,刚刚谢谢你了。”
书予凭借脚步声,判断出皇上身后大概有十多二十个侍卫紧跟着,大概是亲卫。皇帝踱步到皇椅前,旁边的人立马替他拉着后摆坐下。“平身!”
“谢皇上。”周围的人呼啦啦站起来,皇上也开始为这次狩猎发话。
看来旁边的人是个自来熟的性格,穿着名贵的衣裳,却没有那些皇宫贵族的架子,只听见他轻声道:“没事,我叫苏深,你叫什么名字,我认识的穿武装的女子不多,除了我妹妹也就几个脸熟的京城将门之女,看着你有点眼生……”
一听他的介绍,书予明白他说的妹妹是谁,也明白了他就是丞相的长子,听人传言,丞相的长子苏深,是京城有名的才子,能文能武,也在朝中担任重职,让苏家的势力在朝中更加根深蒂固。
“原来是苏大人,久仰。我叫秦书予,是太子殿下的手下。”苏茂目空无人,但是这苏深却是平易近人,他作为丞相之子,倒是没有接近书予的必要,书予不放心,继续试探道:“跟着太子殿下,倒是见识到了苏小姐,确实是女中豪杰,书予很佩服。”
苏深笑了笑,书予很明显能感觉到他的笑不带任何的敌意,让人感觉到是发自内心的,书予不禁责怪自己防人之心太重。
“小茂一直被我们宠着,她骄傲的性格我还是知道的,怎么受得了姑娘的如此夸奖。再说我们都是找最好的师傅来教小茂的武功,如今能参加这等狩猎也实属正常,倒是姑娘您,这番年纪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才算得上是女中豪杰。”
“狩猎开始!”也不知道中间皇上说了什么,书予和苏深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同时抬起了头,周围的人都已经抬腿上马,苏深亦拉了一下手上的缰绳,飞身上马,对书予道:“很高兴认识你,希望能看见你斩下彩头,苏深先走一步!”说完拉着缰绳向密林深处走去。
书予不敢落下,连忙上马。
“不用着急,就算他们先走,也未必能有更多的猎物。”熟悉的声音响起,书予侧目,果然是太子殿下,就拉着缰绳在她旁边,给人一种比肩而走的错觉。
不自觉拉着马往前走几步,对南歌道:“我可以的。”
说完扬鞭而走,却不知身后的人嘴角随着她手中的马鞭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