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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叁拾玖

他初次与她见面时,是在宫宴上。

她是尚书的女儿,而他是不受宠的皇子。虽然他不受宠,但这也让他相对于其他皇子来说,显得单纯得多。

他的母亲仅仅是个宫女,有几分姿色,住在冷宫。其实,他母亲有爱的人,和皇帝在一起生下他,不过是个偶然。

那一次的宫宴,是他长到那么大以来,第一次参加这种大场面。

他不像其他皇子那样充满着自信,反而有点退缩的样子。不过也是他这副样子,将她吸引到了。

宴会中途,她看到他偷偷溜出去了,便也以身体不适为由,偷偷跟在他身后。

一路尾随他来到了冷宫,听见他推开宫门的声音,又听见他高兴的喊了一声“娘”。

“娘,我今天去宫宴,偷偷带了好吃的回来,比这冷宫中的好吃多了,快尝尝……”他愉悦的声音响起。

“好,我儿有心啦……”那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应该就是他母亲了。

这人,倒还是个孝子嘛。她心想着,脸上也露出笑容。

……………………

第二次见面,是她随母亲进宫去看望太后,太后,是她母亲的姨母。

进宫之后,母亲和太后一直在说话。虽然偶尔会让她说两句话,但她一个人,倒也是显得无聊,便命人拿了书来,认真看起书。

怕她太闷,太后便让她去这宫里逛逛。想着这样也好,说不定还能再次见到他,她同意了。

在游逛途中,她还真就见到了他。

他正被一群皇子欺凌,那时候的他,就像个傻子,傻傻的,也不敢躲避。

“住手!”她一把冲过去,喝住那群皇子。

看了她一眼,那些皇子的表情很不屑,其中有一人开口了,“小姐不过是尚书府的千金,何能来管我们之间的事。”

“莫不是尚书大人想……”

最后这句话,让她差点气炸,这是要污蔑自己父亲想谋反?“我自然不敢管,但太后娘娘,可就不一定了……”

一时间,那群皇子露出了惧怕的表情。

她很满意,拉起他就走,跑得飞快。

到了太后宫殿处,这才停了下来,“你是不是傻,他们打你都不知道反抗?”

“多谢姑娘……”他低着头,顿了顿,“我反抗的话,只会更惨而已……”

突然有些心疼,她拉着他,去找了太后,太后替他主持公道,惩罚了那些一直欺负他的人。

也是那一次,他们相互之间认识了,也越来越熟悉,最后,发展成为了爱人……

转瞬间,六年已过,她及笄了。而他,也年满足十八,到了出宫立府,娶妻的年纪。

那日,他去御书房见了皇帝,请求能够娶她为妻;那日,她去万寿宫见了太后,向太后请求嫁他为妻。

皇帝知道后,觉得这两人既是真心相爱,也便允了。

成婚那日,婚礼并不是很盛大,但她和他都不在意,只要和爱的人在一起,这些俗礼,不过是走个过场罢。

一拜天地,二拜圣上,夫妻对拜,送入洞房……最后,礼官那一句“礼成”说出来的时候,他笑得开心。

洞房里,他掀开了她的红盖头,双目相视,里面满满的都是爱意。而后,他们饮下了合卺酒……

那晚,他说,“这一生,我只求能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说,“好,此生不许你负我……”

婚后不久,她怀孕了,这可把他高兴坏了。天天守着她,摸着她的肚子,脸上都是那满足的笑容。

可惜的是,太后娘娘在孩子尚未出生之时,便仙逝了。毕竟太后在时,对他们二人很好。太后仙逝,他们也是不舍的。

不久,她生下了一个女儿,孩子白白嫩嫩的。他开心地笑了好久,抱着女儿不肯放手。

他和她打算,不参与朝廷之间的争夺,一家人相守着,好好过一辈子就好了。

之后,他们一家三口,确实也在一起,过了几年幸福快乐的生活。

后来,皇帝病危,随时都有可能驾崩。这就导致了,其他的皇子在朝廷上针锋相对,背后相互下黑手。

不出三月,有将近一半的皇子在这场明争暗夺中失去性命。这让本就病重的皇帝,当时就吐了血,昏迷不止。

紧接着,皇帝驾崩了。最想不到的是,皇帝的遗诏,居然是让他登基为新帝。

大概,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参与朝廷之间的斗争的皇子;唯一一个残害亲兄弟的人;唯一一个因此让皇帝欣慰的儿子吧。

他登上了帝位,自然封她为后。而先皇的皇后,尊为母后皇太后。这个时候,他的母亲又突然之间暴毙身亡了。

痛失生母的他,悲痛不已。他觉得,母亲的事一定是有人操控的。他立誓要寻出杀手,替母报仇。

而在他承受失母之痛的时候,她一直默默地陪伴着他,安慰他;在他在朝廷上不得人心时,让自己的父亲全力支持他,帮助他。

那时候,先皇后,也就是太后,以皇帝刚登基,皇后刚入主中宫,一切都繁忙为由,将他们的女儿接去了太后宫里。

他和她也只以为,太后在深宫待久了,找找个人陪陪,也就未曾多想。

渐渐的,一切都步入了正轨,她又在一次怀孕了。

这一回生下的,又是一个女儿。她有些担心了,但是他却乐呵呵的,说自己喜欢女儿。

果然,她的担心是有理由的。小女儿出生没几天,那群大臣就一个个上奏,要他选妃,好让开枝散叶。

但不管怎样,他都不肯同意。事情去的愈演愈烈,甚至有老臣以死,来逼迫他纳妃。

为了不让他难做,她亲自去劝他纳妃,还着手准备起选秀的事情。选秀的至始至终,他未曾说过一句话……

为了气她居然替自己选秀,他特意去了一个新纳的妃子那……聊天。第二天,还装模作样地升了那个妃子的位份。

而在未央宫知道这一切的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忍不住偷偷地落泪,“他终究,不会是我一个人的他……”

他本想气气她,结果她居然没有理会,都不来找他!傲娇脾气一上来的他,也不去找她了,依旧去找妃子纯聊天。

去了那个妃子那里几次后,那妃子居然怀孕了?!若是别人不知道的还好,可,作为当事人的他,压根就没碰过那个妃子,怎么会……

快步赶往妃子的住处,却在那看到了她。

多日未见,她似乎憔悴了许多。他心疼地叫了她,却在她抬头时,看到她眼中的受伤。是了,他答应过她一生一世的……

“恭喜皇上,喜添龙胎。”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样鼓足勇气,说出那句话的。

他上前,想要挽住她,却被她躲开了,他急忙想要解释,“我……”

但却被她打断,“皇上进去看看吧,臣妾告退了。”说罢,她转身,看似潇洒离去。

也罢,等解决了那个妃子,再回去找她吧。他是这样想着的。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太后居然在里面,而且,这件事会牵扯到太后身上。

原来,太后早有想要掌握朝政的野心。就连他的母亲,也是太后毒死的。这次的那个妃子怀孕,也是太后指使。

太后想要掌握朝政,就需要一个傀儡皇帝。而那个妃子腹中的“他的皇子”正合适。

他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看着太后,身上的冷气似乎能冻死人了。“太后这般光明正大的告知与我,就不怕我做些什么?”

太后丝毫不被他所影响,“皇帝莫不是忘了,你的宝贝嫡长女,还在哀家手里。”

“你干了什么!”他忍不住冲上去,掐住了太后的脖子。

“哀家不过看那孩子可爱,给她下了点蛊虫罢了,哀家死了,她也不好活。”太后笑着,“除了那孩子,朝廷里,可也有不少哀家的人。”

“你……要做什么……”他松开了太后,背过了身子。他害怕看到太后,就忍不住想要掐死她。

“只要你把那妃子生下的孩子立为太子,再找个合适的理由,让你和皇后,都消失在这朝堂上即可。其余的,哀家自己来。”

“好……”

为了女儿,他不敢跟她说,怕被太后知道了,一气之下对女儿做出些什么。

他甚至还对外表现出一副帝后不和的样子,独“宠”那名妃子。

不久,妃子生下了“他的皇子”,他把那孩子立为太子。而那名妃子,因为“难产”死了。

因此,太子交由太后扶养。

在一次去了皇后寝宫,他见到愈发憔悴的她。看见他时,她眼里满满的,都是受伤。

“父皇……”那是小女儿糯糯的声音。

他慈爱的笑了,抱起小女儿,陪着她玩闹。

而她,至始至终,都沉默着。

不久,太后和太子吃了她送去的糕点,中毒了。一时之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她。

未央宫内,一个身着华丽凤袍的女子,半跪在地上,眼里满是空洞。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太监,太监端着酒。

抬头,她看向那个坐在上方,穿着龙袍的男子,眼里噙满了泪水,“你……你当真……要这般……对我?”

他眼里,有一丝不舍,但脸上,却依旧充满着冷漠,“皇后意图下毒谋害太后和太子,已成事实,你还有何话说?”

“你我夫妻多年,我陪你从落魄皇子到如今,你当真不信我丝毫?”她闭上了眼,“你可还曾记得,许诺过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够了!”他开口,“来人,行刑!”

一旁的侍卫上前,将她摁住,而先前那端着酒的太监,一步步上去,强迫她张开嘴,将酒灌进了她的口中。

酒刚下肚,她便感到腹中一阵疼痛,随后喉咙里涌起一股腥甜,忍不住喷出。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皇上要臣妾死,何必如此麻烦?臣妾可以自己来!”

一把抽出一旁侍卫佩戴在腰间的刀,她狠狠的往胸口刺去……血,喷洒了满地……

“不……不要……”他像疯了一般冲向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

她笑了,“照顾……好……女儿,不然……”话还未完,便已没了心跳。

心痛得像是被撕碎,可他却不能表现出来。他只能装作冷漠,装作无情。

但谁又曾料到,这样一个在外的冷面帝王,回到寝宫之后,竟然偷偷的抱着自己,哭得像个孩子。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其实,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有她一人;其实,那杯酒是假死酒;其实,他很爱很爱她……

她的死,让他深受打击。而这时,他私底下偷偷派人去找苗域找的神医,找到了。神医擅长解蛊,女儿有救了……

以思念女儿为由,他把大女儿从太后身边接了回来。估计是太后以为自己的蛊虫很厉害吧,便无所谓地让他将人带走了。

再女儿解蛊期间,他联合她的父亲,一点点的将朝廷上,太后那边的人降职或撤职。

一年之后,朝廷上的人清得差不多了,大女儿的蛊虫也解了。

至于为什么他做的这些,太后没发现?因为太后在她死后,就绝对自己胜劵在握了。而对于朝廷上太后的人,他都换成了一些官阶比较高,却没实权的职务,不易被太后发觉。

夜晚,他指挥御林军,撞开了太后的宫门,生擒了太后。

“你如此对哀家,可是不要女儿了?”太后语气还是那般傲慢。

他什么都没跟太后说,只是让人给太后下了嗜血的蛊虫,对太后进行折磨。半年后,他下令把太后五马分尸……

未央宫里,他抱着她的牌位,哭了好久……

第二天,宫殿门打开了,她牵着两个女儿走进来了。

“父皇,醒醒呀~”两个女儿蹦蹦跳跳地跑到他身边,不停地摇着他。

朦朦胧胧中,他睁开眼里,看见了她的脸。眼泪再一次忍不住落下,“你原谅我了?来带我和你一起走吗?”

“傻子……”她上前,狠狠敲了他脑袋几下,“看看我,我还活着呢……”

抚摸上她有温度的脸颊,他笑了,忍不住吻了上去……

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耳边传来小女儿的声音,“父皇母后羞羞羞……”

红着脸,她推开了他,“不正经……”

后来,他问她,明明现在好好的,可当初为什么没了心跳……问的时候,他整个眼里都噙满了泪水,身体还有点抖。可以看出,他有多害怕。

“嗯……其实那个侍卫是我家的……那把刀是伸缩刀,我胸口装了血袋。至于没了心跳,应该是刚好你酒里的假死药发作……”

“那我这么伤心,你怎么不回来。”他整个人显得委屈巴巴的。

“还不是之前被你气到了!”现在想想,她还是有点生气。

“之前是我的错……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好啊……”

这个世界,我最害怕的,便是失去你了;未来的路,我们一定会一起携手共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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