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庆宫终究不会有机关兽掉下来,估计满大唐都不会有什么机关兽会从天上掉下来。
如果玄宗活的够久,一千二百年以后,或许能满足他的希望,尤其是那一场世界大战中……另一种漫天飞舞的‘机关兽’,不仅能正常降落,还能相互喷着火蛇,然后凌空变成一朵朵灿烂的烟火,甚至……活的再久一些,真的能登月也说不定,只是……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月宫,有没有仙曲就不好说了。
“最近总有一些御史在朕的耳边说些危言耸听的话,但朕听听也就罢了!”
在最喜欢的女儿和最宠爱的妃子面前,玄宗显得很是豪气,说话之间手掌轻挥……仿佛这世上对他来说,什么危险都不存在。朕的军队目标是万里之外,以武力重新打开西行之路,京畿附近聚集的几万人若也让朕忌惮,岂不是个笑话。
“一些老弱妇孺能有什么威胁?朕握有四海,威凌天下,岂是那等心胸狭窄之辈,况且,那些妇孺真的是那听澜山庄招去的吗?只怕未必!这些御史们和他们身后的人有那心思,其实还不如学着那庄子,在这大震之后多赈济一些灾民,也算是帮朕分忧解难……”
几万凝聚在一起的妇孺,在一些偏僻一点只有几十衙役的郡县或许真的是个威胁,但在这京都……十几万禁卫军的眼皮子底下,一片浪花都不能掀起,御史的谏言,玄宗其实真的并不在意,所谓忌惮只当是这些御史拿来邀功的话题罢了。
据高力士的禀报,那些真的都是无家可归的妇孺,有各地官府和一些贵族的刻意引导,还与那王鉷收缴的赋税有关。王鉷收缴的赋税哪里去了?最终都进了自己的内库啊!这就尴尬了!听到这个禀报,玄宗当时也有些羞怒,暗恨一个小小的庄子竟然如此不知收敛,弄出这般不光彩的琐事。
朕兢兢业业一辈子,现在只想充实一下内库,让自己过个舒舒服服的晚年怎么了?怎滴就弄得流民遍地,满城风雨?这是要打朕的脸吗?还有那王鉷……真的聚财有术吗?这是在给朕抹黑吧?算了,那王鉷暂时还有些用处,等将来没用了再让他背锅吧!朕……也只是信错了人而已……
至于那庄子,原本已经准备让人暗中敲打一番,如今却又出了万春公主这么一件事,却是不好再去刁难了,更何况……那里似乎真的有位贤士,听万春所言甚是年轻,虽不太可能是什么得道高人,但……那能飞天的机关兽却甚是让人羡慕……
这事……还的力士亲自去做才可放心……
玄宗看着正与贵妃说笑的万春,眼中不由升起一缕笑意。这女儿从小便是乖巧,也最得自己喜爱,却是不好驳了她的面子,总要给些说得过去的赏赐。
……
吴天不知道的是,在李泌奔赴长安之时,大唐食物链的最顶端,高高在上的那个人,此刻正满心希冀的盯着他的那辆重卡,想要从中发现那能让人翱翔九天的秘密。若是知道,此刻肯定不会端着茶碗,嘴中哼着莫名的曲调,与小娘子一起悠闲的待在山头看着一道道滚滚而起的浓烟感叹,至少……虽难以抗拒,也会挣扎几下,将那重卡拆成一块空壳才会罢休。
伸指从碗中挑去一粒黑黑的浮灰,摇晃着脑袋,半是自得半是惋惜的感叹,
“这特么的……若在后世,就这污染……本郎君只怕是要被罚的倾家荡产啊!”
虽然放弃了木炭,用的是温度更高更耐烧的石炭,让产量比烧石灰时提高了不少,只是……这石炭却不是后世家庭常用的无烟煤……而是烟煤。如今,老管家发狠,一气建了一百多门烧水泥的小土窑,同时燃烧起来,那黑烟……真真是层林尽染,水墨终南!
从山上看去,几万人如同蚂蚁一般,将山下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工地。李泌去了京中,如今李晟代替了李泌,用管理军伍的方法将这几万人编成三十六个组,仔细看去,不知不觉已经有一小片的房屋成型,在没有机械的年代,这速度已经算是奇迹。
也不是完全没有机械,高大匠挑选了一些工匠,三天时间制作出几个巨大的木质水车,配以钢轴、机括以及麻布皮胶熬制编织的传动皮带,给靠近河岸边的一些工地,节省了很多搅拌混凝土的时间,也给水泥窑磨出了源源不断的石粉。
这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也是一种必然的趋势。吴天已经决定,除了可以消耗最多人手的水泥窑,这条穿过而过的河道,将来也必然会成为自己新建工坊的首选之地。只是……如此一来,短时间内山庄的污染将会成为一种常态。
“小娘子,你说这漫天的黑灰,会不会影响咱们南山酒的质量?”
“……”
不是在看山下的工地吗?怎的会突然说起了南山酒?小娘子挥手拂去几点飞来的黑灰,愣愣的看着吴天,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说,咱们的南山酒清澈透明,口感浓烈,香气馥郁,若是将来这片天空到处都是黑灰弥散,烟火缭绕,再酿酒时或许不免会混入一丝烟火气息,甚至煤灰,若是如此只怕会毁了咱们南山酒的口碑……”
小娘子听完抿嘴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还当郎君是在担心什么呢,且不说咱们蒸酒的环境密闭,出酒便已装坛,就算偶尔落点灰尘又有什么,满大唐都是酸涩浑浊的淡酒,郎君还怕咱们南山酒卖不出去?”
“说的也是!”
点点头,小娘子这话不假,自己却是多虑了。
满大唐就找不出南山酒那样清澈透明的酒。南山酒走的那是奢侈品路线,尤其还是独家生产,市场找不到同类产品竞争,就算有点瑕疵,那又怎样?就这……想买也得看本郎君愿不愿意卖你。
“郎君是好意,想着将酒做的完美,其实……真的无需如此,开始咱们搭在烤鸭方子中向外出售,如今已是大不相同,很多客商已经自己来庄中求酒,老管家说,订单已经排到了一个月后,如今也要扩大酒坊呢!”
小娘子说着说着,似是想到了什么,竟轻声的笑出声来,让吴天不由有些诧异,不由愣愣的盯着小娘子。话说,小娘子那么优雅的人,能有什么事会让她笑出声来呢?
“郎君有所不知,听管家说当初得了咱家给皇家烤鸭方子的那家酒楼,也出现了和何咱们南山酒一样的酒水,都很清澈透明,没有酸涩的味道,奴起初还以为有人偷了咱们的方子,就让管家悄悄的去打探消息,结果发现……”
小娘子说到这里,脸上竟满是得意,好像不仅仅是觉得好笑,还有一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却是让吴天不由一头雾水。
“撕了咱家的牌子,拿咱家的酒冒充自己的?”
“不止如此,是从别的商家那里高价买了咱家的烈酒,再勾兑一些清水,换个名字用来蒙骗客户,郎君,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将来咱们只要咱们让那些买了酒的商家不要卖与那家酒楼,看他们还如何蒙骗下去!”
“……”
原来,小娘子还在记恨那家酒楼,似乎还想着要小小的报复一下!这就对了!才十几岁的年纪,那么老成作甚,这年头,学圣人是会吃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