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个铜圆儿?呵呵,你打发谁呢?”极奇夸张的语气,轻蔑的笑容,妇人冷冷的回问。
“你知道这俩货有多难抓?尤奇是那具骷髅,我好不容易才拆了捆起来!”说的煞有其事,让人难生怀疑。
抬起大长腿,一脚踩在柜台上,身体前倾,居高临下。
一只老狐狸,能有多高呢!
“你居然只给三十个铜圆儿?”面露恶色,厉声质问,(妇人)很不客气。
“嘿嘿。”老头眯缝着一对虾米眼,笑了笑。
顿了顿。“别误会,是三个铁子儿。”皮笑肉不笑,肉笑骨不笑,故作诚恳的说。
好东西尚且要压价,不好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了,能给多低就给多低。
“你个老杂毛,糊弄谁呢?
先不说些绿色的骨头有多稀奇。
单是这个小家伙,长的多精致,多水灵,多可人,多讨人喜!”在龙灵的小脸上摸一把。
“就算是拿到肉铺论斤卖,也值三个铁子儿吧!”妇人拍着柜子叫嚷个不停,几次欲暴起,又生生忍了下来。
魔修不论内心还是外在,时刻外在一种极动的状态下,尤其是低阶魔修,刚刚超凡的那种,很容易失控,做出不理智的事情。
“嘿嘿,九夫人言过啦!”笑了笑,轻蔑,你还真敢动手不成!
“我给的确实是肉价,这也是看在大家多年买卖,互有交情的份儿上。”假惺惺的嘴脸,说着没有营养的话。
“那个小孩儿,确实精致,可是脸毁了,还能有什么价值?
哼哼,要不然,也不会落到你手里。”这话怎么听都刺耳,似乎九夫人就不配拥有好东西。
“至于那推烂骨头,只是颜色怪了点儿,更没有价值。
这两样货,如果我收了,又该怎么捣腾出去?”冷冷的问。
“哼,年前拜九夫人所赐,没了一只手,只怪老朽眼瞎。
这次九夫人是想要了老朽这条命吗?”神色不善的反问。
老头显然在这妇人手里吃过大亏,言语之间针锋相对,一点儿不客气。
“呵呵呵,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您老怎么还记着。
那(nei4)东西,您老都看不出真假,我又怎么看的出?”神色稍缓,脸上不红不白。
具体怎么回事,那当然只有妇人自己清楚,多半言不由衷。
眉目流转,看着老狐狸的独手。“再说剁您手的又不是我,是您自个儿呀!您怎么拿我一小女子撒气?”仿佛在陈诉实情。
吸了口气,眼睛眨了眨。“哦,对啦!听说那(nei4)只手最后入了您自个儿的肚。”惊讶中隐含笑意。
“您对待自个儿也忒残忍了吧!”夸张的感叹着,抬腿跨坐在了框台上。
老狐狸被说到了痛处,脸色涨红,抬起仅剩的左手直指着妇人,气到手指头直哆嗦。
“你可真是……恶毒。”咬牙切齿。
老狐狸原本是山海界内,一个普普通通的人阶法修,与人斗法,死在武斗台上,在灵界转生为狐族。
留了上一世的记忆,却没有上一世的好运气,不能修法,普通狐一个。
好在还是有点价值的,凭着上一世的见识,成为妖已轩最底层的执事,虽说是最底层,却也吃穿不愁,一世无忧。
当然,其中滋味,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再加上灵界险恶,吃尽了苦、受尽了罪的老狐狸,无比怀念曾经在山海界的生活。
所有转生的人阶法修都面临一个问题,山海界的法修转生,不管是去了玄界还是灵界,反正绝对不会出现在山海界。
另外两界也是一样的,转生之后,只会出现在山海界。
这似乎从侧面证明:玄、灵两界是相通的。
当然,在仙君、魔君们的眼中,这根本不是秘密。
“呵呵,您老过奖啦。”左手成拳,置于心口,恭恭敬敬的回一礼。
“你,你……”老狐狸气的说不出话,喘着粗气,几近晕厥。
虽然气到不行,却不敢忘了自己的职责,毕竟有过终身难忘的教训。“九夫人这次来,不会就带了这两个破烂货吧!
若是如此,就是从哪来,回哪去!
这妖已轩,可不是什么货都接待的。”老狐狸强忍怒气,不再客套。
妇人噌愣愣拔出腰间三棱刺,老狐狸本能的闪身猫腰,躲到柜台下,让出了身后的恶汉。
妇人看着老狐狸的狼狈像,心中得意。“哈哈,老杂毛你还是那么怂包。”轻笑两声,不客气的挖苦。
老狐狸灰头土脸的从柜台下转出来,接过三棱刺,里里外外反复的看,一点儿不敢大意。
有些亏,一辈子吃一次就够了。
“哼,老头子能活到这把岁数,靠的就是这份警觉。”冷声回应。
妇人欠身,从柜台上跳下来,习惯性的拍了拍手。“怂就是怂嘛!还警觉,这里可是妖已轩,老娘还认得清地方。”继续挖苦。
“哼,万一你发了疯,不想活了呢?”老狐狸面无表情的答。
“呵呵,老娘会用自己的命去换你那条贱命?!你未免也忒~看的起自个儿了吧!”妇人得势不饶人,势必要将挖苦进行到底。
将手中之刺放在柜台上,抬起头。“五十个银大头概不还价。”老狐狸背着仅剩的独手,一口咬定了价钱。
妇人伸手入怀,掏出一支印有魔纹的铜管。
这是一支暗器,以魔能催动,可以射出法术之箭。
“慢点儿,慢点儿,别用它对着我,轻轻放下,你退后一点儿。”老头这回没有躲闪,却也小心到了极点。
老狐狸把玩着铜管,放到眼前,仔细辨认着魔纹的作用。
“啧,啧啧,带有腐蚀效果!这东西还有点儿意思。”笑的像一朵盛开的丑菊。
收到了好东西,自己可是有提成的,这才是老狐狸愿意与妇人交易的根本原因。
不紧不慢的将铜管放在三棱刺旁边。“加上那枚三棱刺,三百个银大头。”老狐狸思量片刻,伸出三根指爪。
在这样的小地方,能用上紫金币的交易,哪怕只是一个,那也是大生意。
“成交,老娘就喜欢你这公道劲儿。三枚定魂针,一包消金散。”取了东西和钱,拎起龙灵与骨头,头也不回的向外走。
三界的货币观出奇的一致:
十个铁币(铁子儿、铁板、铁钱)等于一个铜币(铜圆儿、铜钱、铜板)。
一百个铜币等于一个银币(银大头)。
一千个银币等于一个紫金币。
一万个紫金币等于一个精晶块。
这些货币之中,自银币以下,都是由地阶法修铸造,普通人无法仿制。
自紫金币以上,都是由天阶亲手铸造,连地阶都无法仿制。
换句话说就是:
地阶可以铸造和发行铁币,铜币,银币。
天阶则可以铸造与发行金币和晶币。
其换算比率由铁币到金币,每升一级涨十倍。
走出碎石路,两个手提大骨棒的战奴,牵着一头披甲的白熊走过来,单膝跪地,朗声高叫:“主人。”
妇人翻身骑在熊背上。“都收齐了吗?”回头低问一声。
其中一个头发偏黄,黑的反光的战奴立急上前,挺胸抬头。
“收齐啦,杀了几个不开眼的。
几天前有人过来劫掠,损失很大,下次恐怕收不齐。”恭恭敬敬的禀告。
“哦?去看看。”妇人面色一冷,再无言语,将钱袋和东西丢给另一个战奴,白熊一路狂奔。
两个战奴累死累活,勉强跟上,不敢掉队。
因为掉队意味着没用,而没用大于等于死亡。
一个时辰后,妇人带着两个家奴来到一片田舍近前。
一群面黄肌瘦,衣不遮体或没有衣服的排骨人早已等在这里。
有的断了手脚,拄着枯槁的树枝,摇摇晃晃,仿佛下一刻就要散架。
有的满面脓疮,浑身缠绕着恶臭,哆哆嗦嗦,一只眼睛烂的水唧唧。
有的头发花白,正处在寿线末端,颤颤巍巍,身上刻满了暮气的痕。
有的……
整体看上去连奴隶都不如。
奴隶是奴隶主的私有物,至少有口饭吃,有件衣穿,病了如果代价不大的话,还能得到救治。
而他们是贱民,一帮老、弱、病、残、废,几乎没有价值,只会受到剥削,不会获得馈赠。
这群可怜人所谓的衣服,抛开脏乱破不说,只有领头的看上去还凑胡。
不过是一块长方形的破麻布,中间掏个洞,往头上一套,腰间系根麻绳,脚上一对露了大母指的麻鞋,这就是全部的衣服了。
“大人,要为我们做主啊!不是我们不愿交,实在是没有啊!”领头之人马上跪拜哀求,身后的一群人也相继跪倒,浑浑噩噩。
除了领头之人,其它人规规矩矩,不言不语,如泥雕木偶。
妇人定下了规矩,只许一人回话,凡有逾规者格杀勿论。
几次下来,这帮人就老实了,再也无人叫嚷,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不管你们是去偷还是去抢,下个月如果交不齐,就别想活。”妇人言辞决绝,没有丝毫同情心。
至于为这帮人做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还不配。
小龙灵都看在眼里,又一次污了眼,却没有闭上,只是安静的看着。
灵界本来就是污秽之地,自己也一样,身处其间,无可逃避。
污秽的土地上,养不出纯洁的小龙灵。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