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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裴茳要出使福州,陈琨等少年群情激愤,偌大个宣谕使府没人了么,要一个布衣少年代表出使?
陈琨当即便要去找伯父,怎能坐看裴茳往那个火坑里跳?却被裴茳一口喝住:“令箭一接,便是军令!违抗军令便是死罪,岂能出尔反尔?”
陈琨顿住脚步,呐呐不能言,额上青筋暴起,显然心中恼火之极。
裴茳温言道:“我既然敢主动请缨去福州,自然有脱身的把握。你也不用着急。”
陈琨梗着脖子道:“那我也去。”
陈彷等少年也纷纷嚷道:“去,我们都去。”
裴茳一拍桌子,怒道:“瞎胡闹!你们去能做什么?以为是游山玩水么?刀不能扛,弓不能拉的,只能添乱。”
陈琨等心中不服,却也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陈觉派人来唤裴茳前去书房说话,裴茳心知应是陈觉要交代出使福州的事,便驱散陈琨等人,跟着来人到了后院书房。
书房中陈觉据正案而坐,郭栗侧坐在一旁陪着说话,见裴茳来了,便住口不说,点头示意。
陈觉长叹一口气,对裴茳道:“我不知你为何一定要抢这份差事,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是不成文的规矩,但李弘义此人素来骄横无理,保不定他会做出什么事来。你可千万要小心谨慎,不要随便触怒此人,否则一旦陷在福州城里,我们便是想救都救不了你。”
裴茳点头道:“侄儿知道了。”此时不在公堂,他便以叔侄相称。
陈觉又道:“你既然代表朝廷去福州宣谕旨意,不能仍是布衣。我宣谕使府有七品之下任官之权,这便给你一个官身,为正九品上的儒林郎。待你平安归来后,另行叙功再作升迁。”
说着递过一张薄薄的纸片,正是裴茳的告身。这种只需填上人名的空白告身是每个出镇地方的节度使及以上高官都有的,为的就是可以便宜行事,随时任命可用的人才为官,事后到吏部备档即可。一般情况下,不可委任七品以上官职,不可委任朝官。
“侄儿谢过世叔厚爱。”
接过这张薄薄的纸片,裴茳心中感概万千。这便算是在南唐当官了?自此以后,便是拥有俸禄,朝廷管吃管喝的公务员了。儒林郎为文散官的称谓,可任职中下县的县丞、中州博士、州武库署监事等职务,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中小县县长、一州的教育局局长等职位。刚刚踏入官场起步就是可任一县二把手的级别,也不算差了。
陈觉摇了摇头,叹道:“以你的人才,本无需冒险,先跟着我混个官身,历练几年就可以外放做个亲民官,再回朝便能稳稳当当的一路升迁了。如今虽骤然超拔为儒林郎,却要去福州冒险,也不知对你究竟是福还是祸。”
裴茳笑道:“也不算什么冒险。去福州之后,侄儿自然会见机行事,不会蛮干。”
陈觉点点头,道:“你自己心里有分寸就好,别的我也不说了。回去之后准备准备,明日便动身吧,我会派二十名亲卫护你去福州。西江,你将官服给青雀,再教一教他宣谕时的礼仪。”
郭栗闻言便捧出一袭浅青色袍服递过来,并细细向裴茳说了宣读旨意时的礼仪,裴茳听得也极为认真。事关礼仪,不可怠慢,以免李弘义从中挑毛病,借机生事。
第二日清晨,裴茳身着官服,带着洪佻与鲁重楼在节堂内焚香净手,从陈觉手中接过了黄绫裹着的圣旨和出使节杖,与陈琨等人依依告别之后,率领着二十名亲卫,出了建安城,踏上了去福州的征程。
从建安到福州,六七百里的路程,快马赶路也要七八天才能到。更何况,福州军与唐军之间颇有些剑弩拔张的味道,虽没有明着翻脸,但建州福州两州交界地带却都驻有重兵,防范之意颇浓。
二十位亲卫托付给洪佻掌管,鲁重楼作为贴身护卫随侍左右。铁板甲、头盔、背包、匕首和工兵铲,这一套装备是必然携带的,万一沦落到跑路的时候,也是荒野求生的法宝。
一行人走了四天之后,来到福州军控制的一处关隘小城。守城的福州军见是一行唐军服饰的军士护卫着一个持节青衣小官过来,便不敢怠慢,竖起关防,引弓拉箭,喝令裴茳等人在城下等候。
当值的守城官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校,他带着几人出了城门,大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裴茳下了马,跨前几步,将手中节杖一摇,笑道:“我从金陵来,欲往福州李节度使处宣谕圣旨。请这位将军速速通报城主,迎接我等入关。”
“宣旨?你?可有凭证?”那小校眼见面前的这个青衣小官十分年轻,才十六七岁的样子,有些不信。但看看裴茳身上的官服和节杖,又不像是假的。
裴茳的脸一下冷了下来,怒喝道:“我手中的节杖便是凭证!难道你还想看圣旨么?阻挡天使是什么罪名,你不知道么?速去通报,免得耽误了我的行程。”
福州李弘义究竟还没有光明正大的举起叛旗,名义上还是唐国隶属州,那小校也不敢放肆,抱拳一礼道:“请天使稍待,卑职这便去通报我家大人。”说着便回身入了城关,打马便向城内跑去。
约莫半刻钟之后,城内一阵马蹄急响,当先的是一位身穿盔甲的壮汉,看其装束品饰,该是军指挥使一级的人物。也就是说,这座关隘小城该是驻扎了约两千五百人左右的兵马。
裴茳负手而立,等待那位福州军城守上前。那城守带着人来到裴茳面前,却并不下马,反而盯着裴茳上下打量,疑惑道:“年纪这般小的天使?可有凭证么?”
对城守主官可不能如先前那个小校一般喝骂了,毕竟从品级上看,也是对方的官职高许多。裴茳从怀里掏出早就备好的通关文书,由鲁重楼接过,递给马上的城守。
那城守接过文书,匆匆浏览了一遍,见到文书上盖着鲜红的“福州宣谕使陈”官印印章,这才确信这帮人果然是朝廷派过来宣旨的。
那城守哈哈一笑,跳下马来,抱拳道:“本官职责所在,怠慢天使,请勿怪罪。”
裴茳也抱拳还礼,连道无妨。两人互通姓名客套一番,便在城守的引领下进了城关。裴茳后世是跑过销售的,拉关系套近乎就是老本行,两人一路骑马边走边说,那城守便被裴茳忽悠的浑身上下通透轻盈,只觉得这个青衣小官与别的酸儒大大不同,说话爽利,对人脾胃。
那城守直接将裴茳一行带到了城内驿馆,对他道:“裴使见谅,本官无权将你直接放行,只能委屈你在驿馆内住两天,我今日便派人快马飞报福州,望裴使耐心等待回音。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包涵。”
这是应有之义,裴茳也不在意,抱拳拱手施礼道:“这是自然。大人自去公干,我等便宿在驿馆静候佳音。”
那城守告辞离去,自有人带着裴茳一行入住驿馆。为免福州军误会,入住驿馆之后,裴茳就严命众护卫,没有特殊情况不得外出。
这一呆便呆了三天。终于在第四天近中午的时候,福州城派了人来迎接裴茳一行。
来人是个脸颊消瘦的中年文士,穿着一身绿袍官服,自称威武军节度使府录事参军,名叫林烨。
林烨神情倨傲,见裴茳不过是个半大小子,便忍不住讥笑道:“唐国没人了么?居然派了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宣旨。”
裴茳笑笑,并不生气,道:“学生年龄虽幼,却已是儒林郎。”言下之意是,你年纪这么大了,也不过是个从七品上的录事参军,有什么好拽的,我随便混个几年,官位便要爬到你头上去了。
林烨被裴茳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道:“好一张伶牙俐齿。不知贵使远来福州所为何事?”
这就是明知故问了。通关文书早就给了城守,上面写得清楚明白,相信这姓林的就是奉命来接引自己的,现在还是这么居高临下地再问,摆明是受了李弘义的指使,故意给使节难堪,以示福州方面对朝廷的轻视之意。
裴茳举手向北面抱拳一礼,义正言辞道:“本官奉朝廷之命,来福州对威武军节度使李弘义李大人宣谕圣旨,还请林参军领路一行。若李大人不愿接旨,请参军出示相关文告,本官转头便走,回京复命。”
林烨摸了摸颌下胡须,嘿嘿冷笑道:“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你当我福州是自己家么?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裴茳呵呵一笑,道:“怎么,莫非你还要将我等拘禁起来么?”
林烨阴森森道:“难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裴茳心中暗骂,他么的怎么回事,李弘义居然见都不见自己一面便要直接翻脸么?也太不按套路出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