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拉斯特活动了活动手指,战争带来的能量爆发总会给他一种不同寻常的感觉,仿佛可以战胜一切的力量就握在手中一样。
和艾尔莎拥有的象征恒定的永恒不同,战争就像是一个在不断进化的永动机,在战斗中,只要有能量爆发它都能够将之吞噬,然后反哺给他。
可以说,如果不考虑精神方面的限制,拥有战争的他可以无限制的强大下去、战斗下去,战胜一切敌人。
所以“历史”中,他仅凭这柄钥匙就几乎获得了超越神明的力量。
只要他不断的战斗,就连神在使用剥离灵魂的权柄前都被他压制。
看了看对面的三男一女,库拉斯特冲了过去,相比之前急于脱身,此刻的库拉斯特已经打定主意将这四人永远的留在这里。
图雅站在那里不动,看着自己的王后、王师、护卫迎向敌人。
依旧是卡吉特近身缠斗、博加索斯中距离魔法攻击、洛丽丝补位骚扰,这种战术在之前就曾给库拉斯特带来不小的麻烦。
但是战斗意图的改变带来的,不仅仅是战斗方式的不同,三人组迎接的,还有结果的变化。
只是一番爆发,卡吉特的卫士剑被库拉斯特打断,壮实的护卫则被库拉斯特轰得极远生死不知,走轻盈路线的洛丽丝在面对袭向自己的青芒,只能勉强用短剑抵挡,如果不是提前给自己加持的石肤术抵消了大量伤害,恐怕相对体弱的她就是第一个阵亡的人了。
而王师博加索斯,作为一名完全不通近战的老者,之前能缠住库拉斯特纯粹是因为国王意在脱身,再加上他本身能够不需要吟唱,依靠法杖接触便能触发【治疗术】的职介能力而已,当他再一次想替被轰飞的卡吉特补位时,就已经代表着他使命的终结。
偏头躲过洛丽丝勉强放出的闪电,库拉斯特卡着博加索斯的脖子,无视击打在身上完全没什么伤害的法杖,看向图雅:“怎么?不出手吗?你的老师可撑不了多长时间。”
图雅没有说话,就这样看着博加索斯还在挣扎的手臂因为窒息逐渐无力,最后停止了动作。
“作为王,还真是无情啊。”库拉斯特皱了皱眉,手中加力将博加索斯丢了出去,“刚才不是还宣称要打慰灵之战吗?这下你的慰灵之战又多了一个理由。”
图雅依旧不作声,洛丽丝提着短剑,趔趄着挡在图雅面前,直视库拉斯特,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很显然这位达卡帝国的王后毫不在乎自己即将迎来的命运是什么。
库拉斯特冷哼一声,遥遥一拳轰了过去,精准打击下,这一拳不是受伤的洛丽丝能够挡下的,她若闪开,图雅就是攻击目标,她若不躲,那就是死。
与梅尔结合后,库拉斯特收敛了自己的戾气,他愿意为了梅尔不去杀人,同样,他也毫不介意为了保护梅尔手染鲜血,刚才的博加索斯就是一个例子。
洛丽丝没有躲,烟尘散去,一枚白色的棋子取代了洛丽丝。
库拉斯特挑了挑眉:“哼,又来这一套。我就说明明西洋棋有两种颜色的棋子,你偏偏只用黑色。是准备藏一手吗?”
“不是准备藏一手。”图雅终于开口了,自卡桑德拉战死,他便一改之前慵懒的话痨属性,反而沉默了许多:“黑棋都杀不死你,更弱些的白棋也没有什么意义。”
“哦?我记得西洋棋里有句格言:没有最强的棋子,只有最强的棋手,不把白棋放出来你怎么知道结果呢?而且你的黑棋还有攻击性最强的王后没有用,不是吗?”
图雅看着库拉斯特,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试试谁也不知道结果。”
他的语气有些怪异,似乎并不只是回应库拉斯特的话,不过下一刻,他的身边已出现若干棋子。
纯白色的棋子纷纷改变自己的形态,成为利于战斗的人形造物。
库拉斯特微微皱眉:“还打算留手?”
图雅摇了摇头,他知道库拉斯特指的什么,与他之前所用过的黑棋棋子相比,现在的白棋包涵了两枚城堡、两枚骑士、一枚主教和七枚禁卫军,与黑棋一样,没有王后:“我说过,白棋比黑棋要弱一些。”
库拉斯特眯缝着眼睛,看着棋子的数量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他没再多话,飞身扑入棋子之中。
虽然有城堡为骑士和禁卫军抵挡伤害,但毕竟缺少了一位治疗补给的主教,在付出一些皮外伤作为代价后,库拉斯特团灭了白棋军团。
站在碎石堆中,库拉斯特还望了山坡上一眼,金黄色的光芒刺的他眼睛生痛,相反青色、蓝色的光芒却暗淡许多。
他立时明白,山坡上那里出了变故。
“抱歉,我不能再留手了。”库拉斯特盯紧了图雅,低喝一声:“臣服于我,王之领土!”
以库拉斯特与图雅之间现在的距离,只要一个呼吸,王之领土的吞噬领域就能抓到对方,库拉斯特现在的目的就是吞噬图雅以及周遭的物质,然后凭借吞噬得来的力量干掉威胁梅尔生命的那个七大罪。
但就在同时,另一个声音响起。
“众生皆棋,神之棋盘!”
被青芒压制的红光猛然爆发,王之领土的吞噬领域亦为之一顿,血色形成的领域隐隐与之抗衡,遏制了王之领土的扩张。
虽然王之领土与血色领域交汇的地方依然有吞噬现象在发生,但速度已经变的很慢。
“你想拖延时间?”库拉斯特神情数变,连半神都能吞噬的王之领土此时的进展慢的可怕,他并不认为图雅的觉醒之力可以抗衡他,但是将战斗延长是他不愿面对的事。
图雅没有回答库拉斯特的质问,只是看着库拉斯特,他此时的表情十分平静:“你知道最厉害的棋手要具备什么特质吗?”
“下一步看一步,那是刚接触规则的人,这种人根本连棋道都没有踏上,只是在玩游戏;下一步能看出五步的变化,则是棋道初有小成,这样的人可以算做高手;而看到十步以上变化的人更是凤毛麟角。”
“但这些都只能算作高手,和‘最厉害’这样的形容词无关。”
“那么最厉害的棋手到底需要什么样的特质呢?”
“很显然,从第一步踏出,便算到最后胜局的棋手就是最强的棋手。只是,世界上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除非……是神。”
图雅顿了一下,沉声道:“神从第一步起,便算到了所有结局。”
“我没工夫听你在这里说什么下棋心得,赶紧给我去死啊!”库拉斯特怒吼出声,在他的意志操控下,王之领土的领域再度开始蔓延,血色领域开始逐渐被吞噬、转化。
图雅面色不变,丝毫不介意自己的领域被侵蚀,此时领域张开后,他似乎又回到了之前的慵懒。
他脸上的表情有些释然,仿佛做出了什么决定。
“我一直在想,如果神是棋手,那么我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棋子?是死战不退的禁卫军?是稳定后方的城堡?还是其他作用的棋子呢?”
“此地、此时,你帮我确定了一件事,我果然赢不了你。”
“我并不准备认输,事实上我依然决定拼上自己的全部和你战斗到最后一刻。这是我作为棋子应有的觉悟。”
说完这些话,图雅竟是冲入了王之领土的吞噬领域,洛丽丝也紧随其后,图雅的觉醒领域开始收缩,以更加坚实姿态将他们两人包裹起来,抵御王之领土的侵蚀。
如果王之领土仅仅是吞噬,那么他们这样的突破的确会给库拉斯特带来麻烦,但王之领土之所以会是库拉斯特的杀手锏,真正原因是吞噬后转化出的“举国之力”。
图雅的觉醒之力神之棋盘是可以对领域内的一切进行掌控及操纵,所以他能够抵御王之领土的侵蚀,但库拉斯特的身周能够被吞噬的事物太多了。
黑白棋子的残片、王师博加索斯的遗体、甚至大地、空气,都在这一刻化作能量涌入库拉斯特体内。
弓步侧身,国王的右臂,青芒凝聚。
“全……面……打……击!”
青色拳芒如针一般刺入神之棋盘的赤色领域,眨眼间就要轰在图雅身上。
就在这时,紧跟在图雅身后的洛丽丝突然一个加速,冲到了属于她的王的面前,张开双臂。
剧烈的能量爆发在青与红的交接处绽裂。
但血色的影子并没有停下,库拉斯特亦向着图雅冲去。
拳头破开硝烟,但是即将命中目标前的那一刻,库拉斯特停了下来。
“我们真的很像啊……”
图雅的手从洛丽丝的后心处贯穿,他的手中握着一枚棋子,点在库拉斯特胸前。
库拉斯特的拳头则停在洛丽丝的额头前,却没有轰出去。
国王沉声道:“或许我们真的挺像的。”
图雅咧了咧嘴,笑了笑,然后咳出了一大口血,之前的那一击,洛丽丝并没有完全为他抗下,毕竟王后不是城堡那样专职防守的棋子,面对国王的举国之力,图雅的生机已经逝去大半。
库拉斯特收回了拳头,从图雅手上接过了那枚顶在他胸膛的棋子:“你还有什么遗言?”
“帮我给那个婊子带句话……咳咳……”图雅抽回了贯穿洛丽丝的手,将他的王后揽在怀里,“问问她:我的谢幕演出,有没有出乎她这个棋手的预料呢。”
“嗯,她一定很意外。”库拉斯特捏紧了手中的棋子,那是琥珀色的国王,“我会顺便替你揍她两下的。”
“哈……那还真多谢你了。”说完这句话,达卡帝国的王,黑夜教派七大罪中的怠惰之罪将头靠在怀中王后的脖颈上,再无声息。
库拉斯特用手拂过图雅的眼睛,帮这位没有瞑目的国王闭上了眼睑。
然后,将那枚国王棋子放入怀中,转身便要向山坡冲去。
但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一股战栗感令他寒毛直立,好似有无数利剑刺向了他。
能量观测视界中,距他不远处,血色冲天而起。
之前被轰到不知哪里的卡吉特正一步步向他走来,每走一步,血色就浓郁一分,禁卫军的速度也加快一分。
早已断掉的卫士剑竟被血色覆盖,凝出更为锋利的刃。
看着超过图雅、甚至是他的能量波动,库拉斯特叹了口气,用仿佛是对图雅说话的口气自言自语道:“似乎,那个婊子早就准备好弥补意外的方法了啊。”
话音落下,还未解散的王之领土再度扩张,周遭的一切,除了图雅及洛丽丝的遗体外都被吞噬,反哺到库拉斯特体内,就连战争之钥的能量也涌入其中。
“士兵的升变,还真是符合棋子的规则呢,这算是你的恶趣味吗?该死的维希尼娅。”库拉斯特说着,便如离弦之箭般迎着卡吉特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