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越来越大,李行空携着盈儿飞奔。盈儿不时扭头往身后看去,但是茫茫大雨中不见半个人影。
奔得个把时辰,来到江宁城外。大和尚携着盈儿潜入一户农家,打晕了主人,取了两身衣裳,自穿一套扔给盈儿一套。
盈儿身上衣裳早被淋透,正是春寒陡峭的季节,小丫头一张脸冻得发白,抖开衣裳,却是一套男童衣裳。
“这户人家只有遗儿与鳏夫,你不愿穿,那也由得你。”
大和尚从里屋走出来,穿得正是地上躺着的那鳏夫衣裳,又寻了顶斗笠戴在头上。盈儿眉头一皱,嘟着嘴巴进去把衣裳给换了。
换好衣裳,雨停了,天色已然大明。二人进了江宁城,大和尚抓着盈儿窜街走巷,来到一处大院前。门口候着两人,见了大和尚俱是一喜,齐奔而来,说道:“师傅,昨夜公子来了。”
“公子?”
大和尚眉头一挑,揭下斗笠,递给其中一人,道:“原阳,带她下去,换身衣裳,好生看顾。”
名叫原阳那人看了一眼盈儿,见她眉目娟细,便知是个女孩儿,问道:“师傅,这人是?”。大和尚冷声道:“你看顾便是,不必知晓其他。”大步向院内走去。另一人瞪了原阳一眼,追上去道:“师傅,听闻盟主不日也到。”
大和尚点了点头,走得更快。
“跟我走吧。”
原阳领着盈儿进了一处厢房,穿好婢女送来的衣裳,盈儿从窗户向外看去,这是后院,四面八方都是高墙,她人小腿短根本爬不上去,唯一的进出口也被堵着,原阳领着两人守在那里寸步不离。
盈儿寻思,这恶和尚捉了我来,定是没安好心,我只是个小丫头,哪里会惹得他掂记?糟啦,他定是想拿我胁迫姑爷和老道爷替他办坏事。不成,我得去寻姑爷,他们还不知道有坏人呢,不止恶和尚一个。如此一想,小丫头更是坐立难安,只盼着天黑趁夜逃走,但是这日头才刚刚升起来。
等得一阵,她突然想起那灯来,当下便提在手里细细端祥,只见这油灯样式极是古朴,浑身乌黑发亮,提手处滑不溜手,显然是有人时时提抚,只是在那底座处却蒙着一层灰尘,用手一抹,那些灰尘已然发硬成锈,想来是多年未曾擦拭。
盈儿曲起手指敲了敲,“叩叩”,声音清脆悦耳,像是琴声一般好听。“叩叩叩……”连续敲了数下,声音愈发清澈,似珠玉滚盘。
顿时,小丫头来了兴致,端正身子坐在椅子上,又把油灯横打在腿上,皱着眉头想了一想,悬掌于灯,十指不断敲击着灯面,发出阵阵清扬悦耳之声。
下细一听,虽是颇为生涩,但却有几分空灵俊逸的意味。原阳等人在外聆听,都觉她弹得不错。弹着弹着,小丫头心随意走,不禁闭上眼睛入了梦。
这梦稀奇古怪,只听一个声音道:“你也是来捉我的么?”这声音听着极是脆嫩,想必是个幼童,盈儿只当是在做梦,顺口便问:“为何捉你?我又不做人肉包子。”
那声音一顿,怯声道:“包子?你想拿我做包子!”盈儿大怒,喝道:“听不来人话么?你与我无怨无仇,我干嘛要拿你做包子?”这下,那声音隔了好一会方道:“你不是恶人,那便好了。我,我本就不是人,但我能听人话。”
“不是人?那是什么?”盈儿问道。
就听那声音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你能替我看一看么?”
“妖魔鬼怪?我可不怕你,快快现身!”盈儿心头咯噔一跳,声音也高了几分。
那声音幽幽地道:“你睁开眼睛便看见我了。”
盈儿猛地睁开眼睛,四下一寻,哪里有人?当即喝道:“装神弄鬼,吓唬谁哪?”
那声音道:“你能把门窗都闭了吗,我受了伤,怕见光。”
“又不是做贼,还得闭上门窗!”
盈儿撇撇嘴,走过去把门与窗都闭了。原阳见她闭窗,本想喝问两句,但是李行空只是吩咐他好生看顾,而他也不知盈儿倒底是何身份,只得悻悻作罢。
闭了门窗,盈儿回头一看,就见床上坐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孩童,约模三四岁,光着两只脚,怯怯地看来。“你是谁?”盈儿问道,见是个小孩,小丫头心底一软,举起油灯又放下。
孩童道:“我原本住在那里。”把手指向盈儿手里的油灯。
“住在这里?”
盈儿皱眉一看,油灯不过巴掌大小怎能藏人,难道是?突地心中一动,想起了昨夜那团绿光,指着孩童惊道:“你,你就是,是那,那个……”
孩童点头道:“恶人们来捉我,我打不过,受了伤,只能躲进八景灯里。”
“八景灯?”
“就是你手里的灯。”
盈儿举灯一看,果然在底部看到两个字,瞧模样,一个是八,另一个太复杂了,她不识得。
当下,这孩童便将事情原委说了,只不过他口齿不清,说得自是不清不楚,盈儿当然也就听得一知半解,只知这孩童多半是个鬼物,不知怎地便惹了大和尚等人掂记。这八景灯确是个宝贝,便是有了它的庇护,这孩童方能以鬼物之身附在佛像上享受世人香火。不料,天有不测风云,鬼有旦夕祸福……
孩童皱着眉头诉说,模样极是可怜。
盈儿心想,看来这鬼也有善鬼和恶鬼之分,那些长得难看的自然是恶鬼,这个小鬼嘛,看上去倒有些可怜,只是我该拿它如何是好呢?
“恶人来了!”
这时,屋外响起原阳等人声音,孩童面色一惊,化作一团绿光窜入灯中。盈儿也是一惊,赶紧拽着油灯坐在椅子上,瞪着门口。门外响起脚步声,大和尚一把推开门,见盈儿拿眼瞪他,他也不恼,扬手一招。
盈儿坐在椅子上,突觉一股大力夺来,手上一松。八景灯朝大和尚飞去,李行空一把抓住,皱眉凝视。盈儿怒道:“臭和尚,还我的灯!”正要站起,肩上又是一股巨力压来,压得她动弹不得。
“小丫头,乖乖坐着,佛爷自是不会为难你,改日还会带你去见你家姑爷。如若不然,你当知道佛爷手段!”
李行空森然冷笑。
盈儿又惊又气,死死瞪着他。
“八景灯?人间八景,生老病死,悲欢离合?”
李行空拿着油灯仔细端祥,只是这灯早不如昨夜那般微光暗放,妙用无穷,如今看来倒与寻常油灯一般无二。看得一阵,大和尚忽然嘿嘿一笑。
糟啦,盈儿惊眼相看,只见李行空双掌抵在油灯上,掌背泛着一层金光,那金光越来越盛,由大和尚双掌漫延至全身,不多时,大和尚浑身上下尽泛金光,双眼圆瞪,看上去活像一尊怒目金刚。盈儿不通法术,但却知这大和尚定是在为难那小鬼,心头又怕又急。
便在这时,奇景突现,只听大和尚一声闷哼,油灯啪地一下掉在地上。
“哈哈……”盈儿笑出声来。
大和尚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重紫,嘴角溢血,重重地喘着粗气,颇是狼狈。盈儿身上一松,跳起来,拿起油灯,笑道:“臭和尚,活该!”
大和尚不说话,只是不住的喘气。盈儿绕着他转了两圈,见大和尚只顾喘气,动弹不得,她心大喜,提着油灯往外就跑。这时,原阳等人听见屋内有异,齐齐奔来。只顾着大和尚,却忘记外面还有人,盈儿一愣,顿在门口。原阳高声叫道:“师傅,师傅!”
“混账,站住!守在外面!”
却听李行空一声大喝,盈儿只觉眼前一花,大和尚闪到身前,挥手闭了门,一把抓住盈儿,冷声道:“佛爷还没死,小丫头要去哪里?”
盈儿骂道:“臭和尚,死和尚,放开我!等我家姑爷与老道爷来了,抽你的筋,扒你的皮,让你死得不能再死!”
李行空把盈儿扔在床上,冷脸狞笑:“小丫头若是再不闭嘴,佛爷这便去杀了你家姑爷!一个短腿小瘸子,岂能逃得过佛爷的手掌心?”
“你才是短腿瘸子!瘸子和尚!”
盈儿仍是骂道,声音却小了些,抱着油灯缩到床角。“师傅,师傅,公子要见你!”原阳在屋外叫道。李行空顺了几口气,脸色回复了几分,狠狠看了油灯一眼,转身走到屋外,对原阳道:“好生守在外面,不得与她说话,不得令她走动,若是有失,拿你是问。”
原阳道:“是。”
李行空一走,盈儿跳下床,推窗一看,果见原阳等人守在院门口,她心想,我这宝贝还是挺厉害的,连大和尚都斗不过它,但是有这些人守着,我可走不了,当下便敲了敲油灯,低声道:“喂,你出来呀,恶和尚走啦。”
“我,我出不来啦。”那声音道,很是虚弱。
盈儿急道:“方才还能出来,现下为什么不能?你不出来,我可斗不过外面的恶人。”
“恶人很厉害,我斗不过他,他,他也斗不过八景灯……”
声音越来越弱,最后竟是没了声息。“你,你可不能死呀!”盈儿大急,提起油灯一阵猛摇,奈何那声音竟如泥沉大海,再无半点音讯。无奈之下,她只好捧灯哄道:“斗不过大恶人,咱们斗小恶人去,咱们姐弟齐心,定能,定能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姐姐,我真的没力气了,想睡觉,姐……”
声音嘎然而止,盈儿心头恸地一沉,空空落落无比难受。捧着油灯发了一会呆,走到窗前四下乱看,雨后初晴,院子又大又冷清。她心想,也不知姑爷与老道爷身在何处,可会来救盈儿?盈儿真的很害怕,这恶和尚也怪,不住寺庙,却有这般一栋院子,收的徒弟也不是秃头。
“鹅,鹅鹅鹅……”
正在胡思乱想,突听院外响起一阵乱七八糟的鹅叫声,嬉嬉哈哈的喝斥声,以及唉哟唉哟的乱喊声。
盈儿心下一奇,掂脚看去,就见院子里扑腾腾闯进一群大白鹅,那群鹅扑着翅膀乱跑,后面跟着一群小孩,都是七八岁年纪,穿着打扮俱是有钱人家的小郎君模样,唯独一个小孩例外,他穿着极是朴素的农家衣裳,流着鼻涕,手里拿着一根竹秆,见鹅追鹅,见人打人。
“小公子,小公子别打了。”
原阳等人空有一身本领却被打得抱头鼠窜,那小孩一边追一边哈哈大笑,众小孩也跟着追打。院门口立着一个黑衣人,冷冷地看着。
追打一阵,那小孩抹了把鼻涕指着原阳,叉腰笑道:“众,众将听令,把那匪,匪首与我拿,拿来。”原来是个小结巴。
“得令!”
众小孩拿着绳子涌将上去,要拿原阳。
是可忍,孰不可忍,原阳脸色一沉,猛地一挥手,一群小孩顿时被拂得东倒西歪。
原阳道:“士可杀不可辱,原阳不是匪,岂敢束手就擒?”说完,冷然一笑,转身就走。
这时,突地黑影一闪,黑衣人闪到原阳面前,伸手便拦。原阳并指成剑直戳黑衣人眼睛,黑衣人不退不避,竖起二指一挡。原阳噌噌噌倒退数步,唰地一下拔出剑来。
黑衣人冷笑一声,原阳挺剑就刺,却见黑衣人浑身黑袍鼓荡,猛地一弹。剑与布触却不闻裂布声,原阳一个跟斗翻飞开来,脚未落地,一声清啸,打出一记大手印。
黑衣人原地不动,捏起拳头朝天轰出,金光灿灿的大手印竟被其一拳捣破。原阳心神一凛,纵剑欺上,绕着黑衣人刺出道道剑影,身法竟是极快。黑衣人凛然不惧,两根手指东点西点,只听叮声脆响不绝,原阳仿佛陀螺一般绕着他打转,有苦说不出。
但见得,那两根手指漆黑如墨,泛着一层黑黝黝的光,那层光芒极其灵动,状似游蛇,不住吞吐。
突然,黑衣人曲指一弹,黑芒竟然脱手而飞,正中原阳剑尖。两厢一触,宝剑当即被黑芒击得粉碎,碎裂的铁渣反打在原阳身上。原阳闷哼一声,委顿在地。
黑衣人负手而立,黑芒在其指间渐渐消没。
“哈哈,打,打……”
“打得好!”
流鼻涕小孩口齿不清,见黑衣人得胜,乐得手舞足蹈。盈儿一直冷眼旁观,原阳落败,她当即叫好。听见有人接话,小孩揉着鼻子扭头看去,此时盈儿正倚在窗前,窗外有株桃树,桃花早夭,然而绿意喜人,小姑娘被它一衬更显玲珑娇美,这小孩竟然看得两眼发直,鼻涕流得奇长。
盈儿皱眉道:“喂,你看什么呢?”
小孩抹了把鼻涕,憨声道:“你,你长得真,真好看。比,比我的大,大,大白鹅还要好看!”
“呸,哪来的蠢小子。”盈儿撇过头去。
小孩凑到窗下,抬头笑道:“你,你想看,看匪首被,被捉,捉拿……”
“捉拿归案!”盈儿看他说得难受,忍不住接口道。
“正,正是。”
小孩傻呵一笑,转过身去,朝着那群小孩挥手道:“捉,捉拿归案!”
众小孩蜂涌而上,绑手的绑手,缚脚的缚脚,可怜原阳被黑衣人闭了窍穴竟是动弹不得,只能怨恨地看着黑衣人。那黑衣人视若无睹,面无表情,目光一直落在结巴小孩身上。
“哈哈哈,快,快看匪,匪首……”结巴小孩指着原阳哈哈大笑。
“四弟,不得无礼!”
院外传来喝声,一行人走进来,当先一人二十上下年纪,长眉黄脸,眼神锐利,穿着打扮颇是贵气,头上戴着罗纱小冠,浑身劲装束服,左腰挎着一柄长剑,右侧系着一方玉佩,一看便是高门贵子。李行空走在这人身侧。
看见原阳被绑,大和尚满脸阴沉。那贵公子也是面露不愉,一面吩咐随从去替原阳松绑,一面对大和尚道:“李左使莫怪,四弟自小有疾,在家时便是极为顽劣,阿父虽是头痛,但也极是怜爱。”说着,又朝那结巴小孩挥手道:“四弟,快来见过李左使。”
李行空冷眼看去,淡然说道:“早就听说节度使大人有一幼子与众不同,今日一见,果是不凡。”
盈儿心想,这大和尚睁着眼睛说瞎话,只不过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小结巴,怎地就不凡了?这般人物若是不凡,那天下间就没有凡人了。
结巴小孩来到李行空面前,嘻嘻笑道:“二哥,左,左使是多大的官,官儿?”
“四弟,不可胡言乱语!”贵公子喝道。
结巴小孩却道:“和尚,和尚不能当官,二哥说,说谎。”
听他盘杂不清,贵公子脸色更沉,但是却知道自家这个弟弟生来羸弱,打娘胎里便带着病,五岁才会走路,六岁方学说话,现如今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已是不易,若不是父亲大人疼爱,早就夭折了。
贵公子和脸劝道:“四弟,切切不可如此说话。李左使身份尊贵,便是阿父也好生敬重。你若不听话,二哥便送你回范阳去。”
“不要,我不要回,回范阳。范阳不,不好玩,没有大白鹅。”结巴小孩叫道。
这时,李行空的另一名弟子扶着原阳走过来。原阳身上的绑虽松了,穴道却仍未解。那人悄声道:“师傅,原师弟三十六处禁穴被封,弟子不能解。”
“学艺未精,怨得谁来?”
李行空信手一拿,仿佛游龙吸水,满地铁渣尽数扬起,他再猛力一吐,打向原阳。
原阳大惊失色,想躲避已是不及,只得闭目待死。谁知,那些铁渣打在身上却不甚疼反而还带着一股柔和之力,经这力量一冲,原阳浑身上下被封禁穴尽解,这才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其中一片剑渣却冲那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面不改色,负手而立。
那剑渣迅似流星,又似活物,奔至一半突地挑头窜至黑衣人头顶,猛然贯下。大和尚满脸笑眯眯,却是一副杀神手段。黑衣人仍是不惊,立足如山,一步不退。此时,他整只右掌已是通黑如墨,就在那千均一发之际,扬手一捞,竟然将那剑渣捞在手中。
“咦!”
李行空咦得一声,赞道:“了不得!”抬手打出一记大手印。同是大手印,原阳大手印看上去金光灿灿威风无比,大和尚则是势大力沉,直若泰山压顶。
黑衣人不敢托大,黑芒爆涨如潮,迎上大手印。两厢一触,黑衣人浑身黑衣滚荡如鼓,仍是未退半步。大和尚嘿嘿一笑,再打一记。黑衣人冷脸相迎。
大和尚原地不动,连续打出三记,一记比一记凶猛。黑衣人原地不动,迎了三记。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
二人斗法,满院遭殃,院中花草树木倒了一地,大和尚站在满地狼迹中,冷眼看向黑衣人。黑衣人却未看他,而是慢慢走到那结巴小孩面前伸出手。伸的是左手。
“打,打完了么?”
结巴小孩嗖地一下把流到嘴边的鼻涕吸进去,眨了两下眼睛,看着盈儿,目中尽是不舍。黑衣人不答,仍是伸手等他。结巴小孩只得把手交给黑衣人,对贵公子道:“二,二哥,我,我这就走啦。不,不要送我回范,范阳。”
黑衣人牵着小孩离去。
二人一走,躲在四面八方的小孩们也即离去,就连那群大白鹅也扑腾着翅膀跟着离去。院中煞然一静,贵公子看着满地残迹道:“此人是个哑巴,在范阳天牢里住了二十年,也不知怎地便看上了庆恩。阿父把他请了出来,令其护佑庆恩一生平安。”
李行空道:“哑巴?”
“哑巴与结巴,刚好是一对儿。”盈儿在窗内嘟嚷道,小丫头看了半天戏,只觉这是鬼打鬼,都不是好人,那结巴小孩也不是,拿她比作大白鹅,岂能有好?
“哈哈,哑巴与结巴?小丫头倒是伶俐。”
院墙上突然传来笑声。众人寻声一望,就见墙头上蹲着一个乞丐,满脸污垢也看不出年岁,只是那双眼睛奇亮无比。被他一看,盈儿只觉心中突地一疼,仿佛被针扎了一记。“盟主到了么?”这时,另一道墙头又响起一个声音,盈儿挑眉看去,只见墙上站着一个老妇人,鹤发鸠颜,目光森冷。
“满院恶人!”盈儿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