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非道，故常可道。”
远山落日倾斜，霞光漫漫撒落一地，阁楼层叠，青山小筑间，一名青衣少年随意地站于阁楼的走廊里，凭栏而望。
倦鸟归林，身后亦有弟子上登上阁楼，俯身请道：“师叔，三柱香火已过。”
青衣道人点了点头，神情平静地转过头来，虽然是被称为师叔，但是他的容颜还是异常年轻，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
看见他深沉的眼神，弟子不禁苦笑了一下。
他内心有些微微的复杂，终于忍不住开口劝道：“师叔，要不，就认个错吧。”
“不认。”
王羡摇了摇头。
“可是，不认的话……”
后面的话，那名弟子已经说不下去了。
“不认会死？可是谁不会死呢？”
王羡淡淡道。
“道可道，非常道，若世界不过如此，那我亦或如此。”
他说了一句这样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
这个世界，是名为天方的世界，在千万年以后，将有一个名为王羡的人登临九重天尽头，俯瞰九天至尊，只不过，千万年后，也即王羡成为最强者的那个瞬间，这个世界又将迎来轮回，再度轮回到千万年前，实际上，这已经是它经历的第十三次轮回了，每次当王羡有能力回溯时空长河的时候，他都会第一时间地回溯回去，穿越到过去，如果要问为什么的话，大概也仅仅只是天下再无敌手。
所以，他只能回到自己还弱小的过去，才能找到对手。
可实际上，在第三次的时候，他就已经玩腻了，于是，他又想出了一个新法子，穿越到那些不堪一击却又经常自称是自己一生之敌的对手身上，他们那么弱，想来崛起的肯定很艰难吧。
可是很快的，他又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既然是弱小的对手，那么，他们的对手肯定就更弱了。
不过不一样的人生，倒是还是勉强可以玩玩的，直到这一次，他在逆流时间长河的时候，忽然发现了一件名为系统的神奇物件，虽然不知道是谁创造出来的，但是，在它那里，居然可以得到所谓的属性界面，那是将别人的战斗能力等东西数值化并展示出来的一个系统。
……
青山宗，是这方世界里的无数个小宗门里毫不起眼的一个更小的宗门，要问多小，大概是蚂蚁群里找白蚁那般的小。
而王羡，则是宗门上一代弟子里最弱的一个，当然，这不是没有原因的，而真正的原因，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夜色中，演武场的数把火炬已然点亮，在如墨般的黑夜里撑出一小片光的领域。
王羡站在场中，脸色如夜般深邃得毫无波澜，即使是自以为眼光毒辣的宗主李轩琼也看不穿他在想些什么。
许久，李轩琼终于叹了口气，说道：“开始吧。”
围观的弟子尽皆神情激动了起来，其中紧张有之，担忧亦有之。
因为将要开始的是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王羡师弟，你当真不认错吗？”
一个穿着一身黑衣道衣的女子走上了台前，她神色复杂地看着王羡，低声叹息着。
“不认，那颗丹药，确实就是我偷的，不关小师妹的事，如果你们要让我承认偷丹药这件事，我可以认，可你们要我承认是包庇小师妹，那我不认。”
王羡微微沙哑的声音里却有着斩钉截铁般的坚决。
“既然如此，按照门规，你自己应该知道会是怎么样吧？”
“我清楚，如果打不赢师姐，证明不了我的价值，我就会死。”
王羡的声音依旧如往常般温和平静。
木虞看着他平静的神色，朱唇微抿，忍不住传音入密道：“其实只要你承认了，小师妹最多就受点罚而已，她是前任门主的女儿，你们两个人承担此事，最多就两人三百祛灵棍而已。”
“多谢师姐好意，不过一人做事一人担。”
王羡依旧摇头。
“你！”
看着这个往日里老实温厚的师弟今日居然如此倔强，木虞银牙紧咬，忍不住有些生气。
王羡随手取出了一柄木剑，直直地指着木虞，说道：“师姐，请！”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默默呼唤道：系统，出来。
『有何吩咐，主人？』
『我已经完成了在九宫境高手眼皮底下偷灵丹的任务吧？』
『是的。』
『那么，我要兑换任务奖励里的十个属性点，然后把个人界面里的灵力天赋再加上一点。』
『请确认？』
『确认。』
然后，木虞就懵了，因为，她突然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气息忽然又变强了几分。
而这也被在场的所有众人都察觉到了，原本就激动得有些过头的众人一下子议论纷纷了起来。
“哇，师姐难道和师叔有仇吗？本来打师叔就已经高了两个境界，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现在居然还临阵突破了，师叔这下子，就更加没希望了啊。”
场下的弟子忍不住惊呼开口。
“难不成是小师姐和师叔把师姐绿了，所以，师姐才那么痛恨师叔？”
已经有人开始脑补出一部可歌可泣的青山爱情故事了。
而本来应该更慌的王羡则是依旧脸带微笑，看上去毫不在意。
倒是这个系统，现在不用他开口指名就已经知道该加属性点的是谁了，真好。
木虞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惊慌失措，忍不住开口解释道：“不是的，师弟，我……”
“我相信师姐，这并非你的本意。”
王羡一脸诚恳地说道。
“可是，宗主……我……这临阵突破了，怎么办？”
木虞一脸无措地看向李轩琼。
李轩琼看着她脸上并非作伪的神色，这才打消了内心的几分猜疑，发生了什么，他确实也不清楚了。
他沉下心神来，说道：“继续。”
与此同时，他还传音入密对木虞道：“不管你突破了多少，记住，都要给我狠狠地打，最好打到王羡看上去很惨，我再周旋下，或许事情会有点转机，不然的话，那个老匹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木虞这才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但是，她看向王羡的目光还是带上了几分幽怨，明明认个错就行的事情，为什么非要这么倔呢？装什么英雄呢？
她深吸了口气，腰身发力，特意换上了的入门弟子使用的木剑狠狠地朝王羡刺去，木虞本来可以用驭剑术的，但是，她还是有些怕出了什么意外，于是就用身体来使剑。
王羡看着她刺来的剑，微微有些意兴阑珊地叹了口气，当然，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够看的剑速对于这具身体而言，就有些过于夸张了。
他估算了下距离，随后闭上双眼，神色淡然。
看上去，就如同已经放弃了抵抗一样。
在场的弟子都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嗤。
在木剑将要刺到身前的时候，王羡这才不缓不急的往前轻斜踏出一步，只不过，似是早就猜出了他有这般想法一样的木虞手中的剑，也忽然又加快了几分。
然而，王羡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在那木剑开始加速的瞬间，他的腰忽然扭了起来，身体骤然弯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嗤，木剑割裂青色道衣，在那衣裳上留下了一个破洞。
两个人面对面地掠过，木虞看着他紧闭双眼的脸上依旧淡然，仿佛世间万事都无法惊起他内心的波澜一样。
紧接着，王羡手中的木剑，也动了起来，他看都不看一眼，却仿佛早就知道了木虞在哪里一样，直直地刺了过去。
木虞没想到王羡居然能躲过这一剑，微微有些惊讶，然后更令她没想到的是，王羡居然还有空反击。
只是，他刺来的那个方向，让她莫名地有些脸红。
流氓……
她低声啐了一口。
当然了，如果她的想法被王羡知道了，王羡大概只会觉得自己很委屈，毕竟剑这种东西，如果没刺到人的话，就没什么用了，而他现在的身体素质方面又都被系统全部削减到了这个境界下限，剑速并不能快到哪里去，他当然只能两点之间取距离最短的那段了，而恰好木虞的也很大。
于是，就有了这样下意识的一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