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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红月惊魂(八)

初九用核能小手电顺着颛一的视线照去,然后呆愣住了,“诶……他……谁……谁把这个妖孽放出来了!”

男人用手遮挡住手电筒的光芒,也看到了颛一和初九,但脸上毫无意外之色,反而抬起另一只手的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并妩媚地眨了下眼睛,说,“不可以讲哦。”同时脚步不停地冲向卧室和客厅相连的红色油漆木门。

红色的裙摆擦过红色的门扉,男人似遁入异空间一般,一瞬间消失不见,仅留下一只不小心掉落的红色高跟鞋。

“好恶心的说,居然还向我们抛媚眼,大晚上故意跑出来吓唬人吗?”初九紧锁眉头,两只小手抱着肚子,说,“有一种想把去年的饭吐出来的感觉!”

“深表同意。”颛一捂住鼻子,阻止自己闻到空气中残留的化妆品气味,接着说,“当初看到他自认为是个小女孩,我就怀疑他是患有多重人格障碍,方才的举止又和在疗养院见到的小女孩完全不同,可能是另一个人格。但既然可以离开,他为什么天亮时还要绑住自己?”

“精神病的事情谁知道啊!”初九也捂住了鼻子。化妆品的气味实在太浓。

“不太对劲。”颛一低头看了一眼初九手腕上的电子表,“从春野疗养院到小镇仅有一条公路,前前后后我们找了许久,也就发现一辆自行车,他是怎么过来的?时间上说不通!况且,他要是在我们后面,我是可以闻到的。”

说话间,卧室里再次传出响动,相比于之前的高跟鞋要细小许多,听上去像是软绵绵的东西踩过地板。

颛一望过去,看到一个一米六左右高度的米黄色海盗兔子布偶?强盗兔子布偶?长长的耳朵半耷拉下来,左边的红色眼睛很圆很大,像是某种石头材质,右边的眼睛戴着黑色的眼罩,布料上绣着骷髅标志。

“把我的眼睛还回来~”兔子布偶发出幽怨的声音,音色中性偏于女性。

初九手中的手电筒照到卧室里的兔子布偶,眼神深处立马闪烁起兴奋的光芒。大概每个女孩子心中都幻想过拥有一个会动,会说话,有生命的布偶。

兔子布偶从床边走到床尾,仅仅看了一眼坐在客厅里的颛一和初九,什么都没问。整个过程毫不犹豫地跑向男人消失的房门。并一脚把红色高跟鞋踢到门后的远方。

颛一和初九互相看了一眼,还未等开口说什么,卧室里再一次传出响动。

这一次的脚步声十分沉重,同时散发着鲜明的汗臭。他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配一条破洞牛仔裤,脚踏一双柳丁靴,手里拎着一根棒球棍。竟然又是那个五层的病人!他不是刚刚穿着红色的连衣裙离开吗?

他借着月光,摸到台灯的开光,等昏黄的光线驱散些许黑暗,环视一圈,视线停到客厅方向。“喂,兄弟,看到一个会动会说话的兔子布偶没?”

颛一略一思考,也不开口,只是抬手指向房门。然而房门的正对面是窗户。男人挥起棒球棍敲碎窗户,捅掉剩下的玻璃碎片,一边跃身翻出去,一边留下一句粗犷的声音,“谢谢!”

颛一耸了耸肩,“我什么都没说,对吧?”

初九问:“所以是怎么回事?是被红月一分为三,或者更多,还是他们是不同的人?多胞胎?”

颛一回答道:“一分为三,或者更多。利用气味非常容易分辨。他们的血肉气味一模一样。即便是多胞胎,也不可能血肉气味一模一样。多胞胎看上去长相一样,但作为单独的个体,在成长生活的过程中,注定会走向差异。”

初九推了推眼镜,思索道:“也就是说,那个小女孩口中的哥哥和口中的姐姐,全是他自己?是人格被分裂出去了?”

“嗯,有这个可能。那个兔子布偶和他和他们也关系匪浅。身上残留着许多‘小女孩’病人的气味,或许就是‘小女孩’病人的玩偶,至少一起待过不短的时间。从它嘴中,我们应该可以了解到疗养院五层的秘密。”颛一望了一眼窗外的月亮,说,“我们天亮去找它,我记住气味了。”

……

由于不和兔子布偶他们身处一个房间,再加上各个建筑的门和窗户捣乱,即便想立即去追,也无处可追。颛一便带着初九以晚餐为目标,寻找食物,寻找厨房。一连去了十几个地方,终于凑够需要的食材,并找到了一间厨房。

“去角落里玩游戏吧。”颛一放下一张从其他房子里拿出来的椅子,说,“记住,不可以离开厨房,这很重要!”

初九把椅子推到水龙头前,挽起两边的袖子,蹲到上面开始洗今晚要用的碗、盘、筷子,说,“嗯,我知道。”

颛一站到初九旁边,拿走碗筷,说:“不用你,去玩吧,你洗得不干净。”

“呸——”初九用身体撞走颛一,说,“胡扯,我明明洗得比你干净比你仔细,好吗?”

颛一揉了揉初九的脑袋,说:“行,你洗得干净,你洗吧。”在这样一个不断变化,文明不断更迭,上一秒是家人,下一秒就会变得互不相识的奇怪世界,成年人都会认知崩塌,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在经历过这个世界的背景变化,一向黏人捣乱的熊丫头,主动开始分担力所能及的事情。

……

初九吃了一顿营养搭配的丰盛晚餐。

颛一受到“女魃的青铜棺”影响,几乎是吃了一顿全肉餐。他可以食用又不会产生不良反应的食材,正以极快的速度,日渐减少。所以,在发现吃胡萝卜没事,想赶紧趁着能吃的时候多吃一些,胡萝卜却仅有一根。悲伤。他不禁回想起小的时候,妈妈询问自己到底喜欢吃什么,他认真思考后说道,“好像没什么特别爱吃的,讨厌的却很多。”然而他现在只想说,“不,我什么都爱吃,只要吃完不会吐出去,只要吃起来不会变味!”

他们在厨房里做饭,又挤在厨房里吃饭,然后推开几扇门,找到一间干净的卧室。

粉色的被单,粉色的枕头,床头柜上摆着一只小熊,看上去像是某个小女生的房间,根据气味判断也是。

颛一给初九盖好被子,一个人坐到窗台,望着空中的月亮。不仅仅是食物上的改变,他已经好久没睡过觉了,因为完全睡不着,也没感觉到累。就和“女魃的青铜棺”的另一个名字“安静的无眠者”一样,他成为了无眠者,不躺入青铜棺里不能入眠。

他从书桌上拿起一个日记本,随意翻看着打发时间,上面记录着一个小姑娘的心情。

这个小女孩比初九年长两岁,写下的都是哪天哪天和哪个伙伴出去玩,玩得什么;哪天哪天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爸妈带自己去吃了什么好吃的,买了什么玩具。

无聊。非常无聊。不过颛一从小女孩记录的日期中了解到:这个世界一年一共是十四个月,平均每个月有五周,一周九天。

至于时间,一天是二十四个小时,和地球上一样,事先已经从春野疗养院找到的报纸中了解。

漫长的夜晚过去,迎来的是短暂的白天,依据记录的规律,今天的白昼会是三个小时四十分钟上下。

由红色月亮引发的一切恢复正常,推开门便可以走到街道上。不过镇子上消失的居民仍未出现。

颛一单手环抱着初九,剩下一只手拿着地图,以嗅觉能闻到的范围划区,一片区域一片区域筛选,最终用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一家玩具店,从一大堆一模一样的兔子布偶中,翻出藏在最深处唯一戴着眼罩的兔子布偶。

“挺聪明,知道红月消失前找地方藏身。藏到这里,不依靠气味,还真容易错过。是件好事,太笨拙的话,我们就要考虑它对事物的认知能力是否可以讲明白事情。”颛一把胳膊伸进兔子堆,准备拿出戴眼罩的兔子布偶,手指触碰到兔子布偶的刹那,脑子里多出一段信息。

【魔物:挨揍的兔子布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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