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几天,卫东他们一直在莞城附近继续找合适的场地,可是找来找去也没结果。不是场地太大,就是位置太偏,看来看去还是旧塑胶厂最适合他们用。眼看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卫东的内心越来越焦虑。
这次到东莞来,卫东他们除了带着五十万的启动资金,还有深圳一家工厂的开关电源订单,对方已经下了一万台的单子给他们,这也是他们急着找场地生产的原因。
不同于汤振江的喜欢做贸易,卫东认为做实业才是长久之道。做贸易,需要的是丰厚的资金和人脉关系,钱是来得快一些,但实际上,进出口贸易目前大部分的利润属于灰色地带,如果政府严查走私,这一部分的空间将会灰飞烟灭、不复存在。所以,卫东还是决意用这几年做贸易挣的钱办一个工厂,实实在在地创下一片基业。
可是,找老朱谈旧塑胶厂的转让几乎是不可能的,鉴于两人以往的恩怨,见面不打起来已经算好的了,哪里谈得上什么合作呢。那天,汤公子一说出老朱的名字,卫东就知道这事儿难办了,他甚至有点怪汤振江不早点告诉自己,唉,这个公子哥儿!
这一天,看着卫东愁眉不展地站在窗前抽烟,同屋的小李突然来了一句:
“赌一把!”
不爱说话的人,往往会语出惊人。李义龙这一句,对卫东来说无疑是一记重锤,他明白小李的意思,与其在这里纠结,找老朱协商也是无望,况且人都不一定找得着,还不如先搬进来做,赌老朱不会找回来,即使找来了,也正好协商转让之事,等他上门岂不是更好。
卫东本来也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再加上深圳那边的订单也拖不起,因此当即立断。他们先通过老马做通了陈村长的工作,老陈一开始不同意,并且怀疑卫东是否和老朱串通来蒙他,后来老马赌咒发誓,用几十年的交情担保,他才松口了。给他封了五千元的红包之后,陈村长就睁一眼闭一眼地让卫东他们搬进去了,连土地续租也暂时免了。
这一下,小小的塑胶厂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卫东他们首先撸起袖子打扫卫生,把厚厚的灰尘给清理干净了,两个小伙子干得满头大汗,头顶直冒热气,脸上也成了唱戏的大花脸。老马本来也想加入进来,却被他俩拦住了,卫东可不想累坏了老领导,后面几天就没见他露面了。
有钱就好办事,事先订好的生产线设备一车车地被拉进来。所谓生产设备,也就是一些桌椅板凳、照明灯具、电烙铁、电动螺丝刀之类的简单工具,初创阶段就一切从简了。只是这样,卫东也觉得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等到二十几个工位搞好,几万大洋就不见了,搞得卫东心头一阵紧张。
还好电子元器件可以赊账,这也是卫东生意伙伴给的面子,一箱箱的原材料拉进厂子来,堆放在车间里。别看小李是个大小伙子,干起活来却非常细心,他把各种零配件分门别类,码放得整整齐齐的。
万事皆备,只欠东风。现在就等招工人进来了,这也难不倒卫东,拿着小李买来的大红纸张,卫东亲自上马,拿出小时候练就的写大字的功夫,写好了几张招聘告示。墨迹未干,小李子在旁边竖起了大拇指,夸卫东的字写得好。两人沿着广深公路路口,一口气贴了五张大红招贴,像一道道指路牌,把找工做的女工们引进来。
面试的活儿,还得卫东亲自上,小李脸皮薄,见到小姑娘就张不开嘴,只好在旁边打下手做记录。面试也简单,干过元器件焊接和电子产品组装的,看上去老实勤快的就收了,他们厂子小,轮不到挑三拣四的。
工人招进来了,麻烦也跟着来了,光是培训和管理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小姑娘们,就够这两个大男人喝一壶的。小李子一开始还帮着管管,后来干脆躲到一边去画他的产品设计图了,那才是他擅长干的事情。
这个时候,卫东才想起阿香的好处来。其实,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忘记这个小丫头,一直想找到她,可是却始终未能如愿。他连阿香是否在东莞都不知道,总不能追到人家四川老家去问吧。卫东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可是祸不单行,正当卫东有点手忙脚乱的时候,车间里的电源突然断了,生产线上的照明全部灭了,电烙铁、电动螺丝刀也都停止了工作,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李和卫东查了半天,才发现是其中一个女工的电烙铁短路,引起了停电。
等到找到配电箱,却发现里面的线路全被烧糊了。原来,小李毕竟不是专业的电气工程师,他设计电子产品是高手,安排设备动力却不在行,二十多个工位一上来,就电力过载了,再加上短路,就把配电箱给毁了。
正当卫东和小李两人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门口传来了老马爽朗的笑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老天爷把老马这个福星给他送来了。原来,这几天没见老马过来,他是去益生厂办离职手续了,今天来跟卫东他们正式加盟创业。
卫东听老马说完,内心一阵感动,有老马那么好的贵人相助,自己再做不起来就太不应该了。一定要好好加油,卫东暗暗给自己鼓劲。
更让人惊喜的是,老马还带来了一位二十多岁的美女。老马解释说那是晓玲,是他的亲侄女,以前在别的电子厂也工作过,因为知道卫东他们需要管女工的人,就把她也带来了。
小姑娘个子不高,身材很是苗条,皮肤在广东人里面也算是很白皙的了。尤其是长着一张很有亲和力的脸,让人看了就很舒坦,愿意和她交流。连平时见了女生就脸红的小李,也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晓玲一点也见外,直接走到女工们中间,和她们交流起来。卫东他们这个厂子目前还是作坊式的,工作台面对面拼在一起,就成了生产线,而不是流水作业的那种。这样做的好处是相互容易沟通。
果然,不过多久,晓玲就和女工们融成一片,很是熟络了。她留意到卫东和小李都在偷偷注视着自己,就稍稍地有点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