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你们母女团聚的人。”男子微动,闪着寒光的剑笔直的刺向云舒,在他眼中云舒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你是谁?为何要杀我们。”云舒没有后退紧握着拳头藏在身后,紧盯着迎面而来的杀手。
一团白色粉末突兀地出现,奔着杀手的眼睛而去。
他从未觉得云舒有反抗之力,凌厉之势稍微一钝,剑从云舒身边擦身而过,脖子上留下一条淡淡的痕迹却未被云舒察觉,借着这短暂的空档云舒跑了出去。
白色粉末是石灰,那是云舒随身携带的药石,没想到有一天竟成了她的保命手段。
“该死,我要杀了你。”杀手一边用衣袖擦拭着石灰一边胡乱地挥舞着手中的剑。
“去死吧!”一盆冷水浇在了杀手的身上,生石灰粉遇到水瞬间就被加热了。
“啊——”杀手丢下手中的剑痛苦的捂着眼睛满地打滚,如果不是他已经将大半的石灰粉擦掉,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
“咣当”盆掉落在地,云舒慌乱地后退着,有些手足无措。
“我没想害人的,没想害人……”云舒爬出去想要寻找东西减轻杀手的痛苦。
“贱人——”杀手被云舒彻底地激怒了,一个经验十足的杀手被一个黄毛丫头暗算了,这是他职业生涯上的一个耻辱。
云舒必须死,这个念头无比的强烈。
扛过了最初的灼烧,视线有些模糊但好歹没完全瞎掉。
使劲地晃了晃脑袋,捡起地上的剑朝着门外走去,迎面遇上好心端水来准备替他清洗的云舒。
“站住。”云舒用尽全力往外跑,嘴里大喊着:“只要你不杀我,要什么都行。”
云舒这十五年来处处与人为善,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平时就算是遇到受伤的小动物也会随手救治一番,实在不知是什么人要取她的性命。
“我要你不得好死。”
杀手本就是冷酷无情之辈,又被云舒暗算刺激到了,哪里还会有回旋的余地,步步逼近……
“冷月坚持住,前面就到废宅了。”冷瞳看着怀中抱着的少女即将瞌上眼眸,脸上少有地露出焦急的表情。
原本按照大夫给开的药好好养着,她不至于会变成这个样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他们遇到了敌人,冷月跟着冷瞳一路厮杀、逃亡,好不容易摆脱了敌人,还未来得及以喘息她的病就提前发作了,并且来势汹汹,随时要将冷月从冷瞳的身边抢走。
他们进了丽县,一打听都说赵大夫是这十里八乡最有名的神医,治好了很多的疑难杂症,冷瞳慕名而去。
将赵大夫当做冷月最后的希望,可是等来的却是失望。
失去理智的冷瞳将剑架在了赵大夫的脖子上说:“你要是救不了她,就下去给她陪葬。”
吓的赵大夫跪在地上不停的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老朽学艺不精,实在是救不了令妹。”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好汉莫急,老朽虽然做不到但是有一个人一定可以,如果她都做不到,在这丽县便没有人能做到了。”
“谁?”
“她叫云舒,住在云家别苑,就是出门左转到头然后右转就能看到的那个废宅。”
冷瞳盯着赵大夫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看,到不像是在说假话,可是若真的如他所说这个云舒这般厉害,怎么会名不见经传呢!
似乎是看出冷瞳的疑惑,赵大夫连忙解释道:“我这个神医之名都是假的,实际上救人的都是云舒,我就是一神棍,神棍。”
刀架在脖子上容不得赵大夫有一丝的隐瞒,否则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了性命。
“哦?”
“是因为在她小时候我给过她一份救命的汤药,她为了报恩才肯居于幕后……”
“如若有假”
“不敢,不敢。”冷瞳带着冷月朝着云家别苑而来。
赵大夫说的一点都不假,当年的云舒身无长物,分文不存,她几乎是跑便所有能跑的地方,求了所有能求的人,可是没有一个人,一家医馆肯赊药给云舒。
赵家医馆是她最后的希望,为了母亲她将希望都寄托在了赵大夫的身上。
皇天不负苦心人,她终于得到了救助。
生活不易,赵大夫的医馆生意本就不是很好,药也不是大风刮的,可却还是发了善心被云舒的孝心打动。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份恩情云舒一直记在心底。
在赵家医馆帮忙的时候就能将药材熟记,遇见师傅更是突飞猛进,展现了在医道上的天赋,后在暗中帮着赵大夫成为名医,让赵氏医馆的生意越来越好。
“早知道会有这一天就不该贪图虚名,当什么神医啊!”冷瞳走后赵大夫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他有医者的仁心,也看重虚名,可却没有与之相配的医术,才会让自己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希望在经过这件事之后,他能真正的顿悟。
“有杀气”冷瞳靠近废宅敏锐地察觉了异常。
他将月月小心翼翼的藏在墙角,自己走了进去。
“小贱人,你跑,快跑啊!”杀手刺伤了云舒的腿,云舒用手代替着腿艰难地向着大门的方向蠕动着。
“啊——”又是一剑刺在了云舒的腿上上,一下两下三下……云舒的衣裙早已被鲜血染红,身后留下两行血迹。
“让你暗算老子,暗算老子……”杀手戏谑地看着云舒。
“我刚才就不该心软,早知道就多撒些,烧死你。”尽管已经伤痕累累,但倔强的云舒不容许自己低下高傲的头颅。
如果注定她今天会死在这里,死在他的手上,那么也要挺胸抬头,高傲地死去。
云舒鄙视着杀手,他感觉再次被挑衅了,走了过去揪着云舒的头发恶狠狠地看着云舒。
“我让你嘴硬,待会儿你看着自己的血被放干,一点点走向死亡的时候,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嘴硬。”
“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云舒也发起狠来了,长这么大她还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遇到过这么大的危机,她承受这一切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刻。
云舒没有去理会握着自己脖颈的手,而是眼疾手快地将藏于手中的药丸塞入杀手的口中。
“你个小贱人,你给我吃了什么?”条件反射地弹开,伸手入喉想要将咽下的东西抠出来。
他没有想到到了这一刻云舒还在算计他,这哪里是在接任务时说的那个山野丫头。
不会武面对生死危机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手无缚鸡之力尚能在极短的时间里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我不是说了吗,死我也拉个垫背的。”直到这一刻云舒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处于绝对的劣势,她的机会只有一次,经过这短暂的交锋云舒也看出来了对方想要的是她的性命而非钱财,只有当他的生命受到威胁才是云舒唯一生的希望。
“解药。”
“是谁派你来的?”知道对手是谁对云舒至关重要,这是她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解药,快给我解药,给我解药我就告诉你。”杀手发觉腹中越来越痛,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
“你不杀我就给你,但是你得先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
“云家,是云家。”
不可能,这是云舒的第一个想法,如果真的是他的父亲当年就可以杀了她,根本不用等到十年后。
杀手再次装出一副痛苦到不行的模样,可是云舒不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先前的心软差点要了她的命,更何况她很清楚,那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一种会让人疼上一会儿的捉弄人的药丸并不会真的伤人性命。
还不等云舒继续追问就看到那个杀手已经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呼吸,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样子。
而在其后还站着一个男子,手中的剑上只有一滴血刚好滑到剑尖,滴落,至此那剑就和没有用过的一样,一尘不染,一丝血腥不留。
这和云舒印象中的利器划破肌肤必染鲜血的认识相违背,至于为何会如此云舒没有时间去思考,而是沙哑地问道:
“你也是来杀我的。”云舒有一种直觉对方若是要取她的性命,就算是完好的云舒也没有丝毫逃避的可能。
在她看来冷瞳的出手就是为了灭口,阻止杀手说出事实。
“不是”
“云舒在哪?”
知道我的名字,不是来杀我的难道是来救我的。
“我就是。”云舒迎上冷瞳的目光,不卑不亢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畏惧。
现在的云舒几乎无法移动,说谎起不到任何作用。
“你就是?”冷瞳有些怀疑云舒的身份,剑抵在了云舒的脖颈上。
横在喉间随时可能夺取她生命的剑已经不再是威胁,或许再往前一点对云舒就是一种解脱,没有了母亲,她的存在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云名舒单字一个卷。”
可云舒说她是自己要找的人,看着这个和自己妹妹差不多大的女子,他实在无法将之与神医联系起来。
冷瞳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离去。
身边刮起一阵凉风就见冷瞳抱着一个昏睡过去的女子再次站到了她的面前。
冷月,他的妹妹便是他的全部,危在旦夕的冷月还等着真正的神医云舒的救治,尽管他并不认为眼前的云舒能救他的妹妹,但这是目前冷月生还的唯一的希望了,她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在这世上只有他的妹妹冷月能让冷瞳在乎,能让那张常年如同冰山一般的脸换个表情。
“你看看,”冷瞳轻轻地将冷月放在云舒的面前。
自从冷月第一次发病至今已经十余载,父母遍寻名医也无法根治,只能暂时延缓她的死亡。
因为冷月常年喝药让原本生活还不错的家变得家徒四壁,后来就连她的父母都放弃了冷月,可冷瞳却不愿放弃,苦苦哀求着说:“银子的事他来想办法。”
那一年他七岁,冷月四岁,看着妹妹因为病情只能小心的养着,每天要喝很苦很苦的中药,看着她终日紧缩的眉头,再也没有了孩童般的笑容,再也不能跟在他后面奔跑,哥哥,哥哥的叫着,冷瞳就下定决心一定要为冷月寻到真正的名医,治好她的病。
那一年他九岁,冷月六岁,冷瞳离开家和父母定了三年之约。三年后的那个晚上冷瞳十二,冷月九岁,他带着一袋子黄金归来,却不曾言一个九岁的孩子如何在三年的时间里赚到这么多的金子。
归来的冷瞳身上多了份沧桑,多了些冷漠,变得寡言少语,唯有面对冷月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为数不多的温柔。
又三载冷瞳十五,冷月十二岁,冷月被判死刑说是熬不过那个冬天,可是冷瞳不信带着冷月四处寻医,如今冷月十四,熬过了那个冬季,还能熬过这次吗?
多年来冷瞳都是靠着心中的这份信念支撑着的,帮冷月度过那个冬天的就是当世最负盛名的名医,是公认的当世第一人,再世华佗。
如今连他的药都没有用,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当真能比老神医还厉害吗?
云舒看着躺在身边的冷月一眼就知道她的情况不太妙。
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云舒将手搭在冷月的脉搏上。
见云舒伸手去探冷月的脉搏,还是忍不住的警告了一句:“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我不会放过你的。”
“你若是信不过我,大可带着她离开。”云舒白了冷瞳一眼,将手缩了回来,冷月的状况已经探的七七八八了。
大夫救人是天职,病人要是找大夫看病若是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这病是看不下去的,更何况云舒也没有把握能救冷月。
虽然云舒自认为她的医术还青涩,可是却不容质疑她的医者之心,医者不可辱。
还不知云舒这医术如何倒是有着神医古怪的脾气,为了冷月,冷瞳只能退让,谁让他是有求于人呢!
冷瞳收起剑,后退了几步问道:“怎么样?”尽管经历了很多次的失望但还是抱着希望,希望有奇迹出现。
看着云舒紧皱的眉头,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难道……不,这绝不可以。”一想到冷月会离他而去,冷瞳就无法接受。
就在冷瞳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云舒吐了两个字:
“能治,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