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是在比赛后的的当天晚上知道林晓失恋的,同时也知道了林晓失恋的原因。
那天在医务室做了简单的包扎后,就回宿舍休息了。因为是因公负伤,班主任批了她两天的假,让她好好地休息。晚上大家都去上晚自习了,杜雨一个人闲着没有事做,就折纸鹤来消遣时间,心里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个手把手的教她折纸鹤的人,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林晓突然步伐匆匆的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手中的千纸鹤,好一会才移走了目光,在自己床边一动不动的坐着。她只是手腕破了点皮,现在正是自习课,她怎么回来了呢?杜雨正奇怪着,但见她呆若木鸡,不知因为何故。
“林晓,你怎么了?”
林晓不语,过了一会,又起来翻箱倒柜的找什么东西,不知拿了什么东西,又咚咚的跑了出去。杜雨心知不妙,顾不上膝盖上的伤,连忙跟着跑了出去。林晓腿快,不知上了楼还是下了楼,早不见了影子。杜雨一步一步的走到走廊,高声叫道:“林晓!”不见有回应,空荡荡的走廊里只有阴冷的风呼呼地在吹。杜雨往楼下望去,期望能见到林晓的影子,可是老半天也不见她从楼梯口出去,估计是上楼顶了。
楼顶的门时锁时开,偶尔有人拿了被子上去晒,便会找管理阿姨拿钥匙。那里是一片天台,四周高高的砌起了墙。杜雨一瘸一拐的上了楼顶,意外的发现门是虚掩着的,那里黑乎乎的的没有灯,风呼呼的吹着。杜雨又轻轻地唤了几声林晓。可是回答她的只有风。当她推开厚重的门四处望时,却见一团火焰腾地往上窜,被风一吹,火舌一颤一颤的。一个孤独的背影,正在努力地撕扯着什么,然后把撕了的东西放到火里去烧。
杜雨着实吓了一跳,一瘸一拐的走过去,“林晓?”走近一看,林晓正在烧信,那一页页华丽的信纸覆着一个一个蓝色的字,很无辜的成为了火苗的食物,在瞬间化为灰烬。再一看,火苗映着林晓娇俏且苍白的脸,两行泪痕昭示了她悲切的心情。
信烧得差不多了,林晓终于蹦出了一句话来:“他不要我了!”泪水也似决堤了般涌出来。杜雨连忙将她搂过来,轻拍她的背以示安慰,放佛找到了一个出口般,原本压抑自己心情的林晓,伏在杜雨肩上放声大哭起来。
在林晓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中,杜雨终于明白了。在比赛前,“他”移情别恋的,而对象则是靓女阿心。比赛的当天上午,她跑去找他谈判,希望能够挽回她们其实并不深厚的感情。可是那个男孩态度很是坚决,连球赛也没有来看。他们正式分了手。
“没事了,没事了。他不懂珍惜你是他的损失!”杜雨实在不是安慰人的高手,面对悲痛异常的林晓,她只好不停地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林晓有没有听进去。那些已经化为灰烬的信,曾经带给她多少甜蜜和心动,那些对未来充满憧憬以及对她容貌的赞美和爱慕,一句一句华丽得无须再修饰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在眼前跳跃,放佛一个个音符在心里流淌,奏出一曲曲哀伤的旋律。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心里能承受多少情话?有时一句话都嫌多,而有时,即使千言万语也是不够的。
这是一个能在风中跳舞,在雨中唱歌,在阳光里尽情欢笑与哭泣的年纪,而朦朦胧胧的感情就似夜空的烟花般,点缀星空,给人瞬间的美丽,造就了一朵又一朵美丽的无根的花,养成了心里的错觉,以为那是生命里的奇迹和全部。
第十四章 关 心
医务室这两天有点热闹了,来拿药的人比平时的多,单是拿跌打损伤的药就好几个。校医小张正整理着药柜,门被推开了,进来的却是晨曦。
“哟,稀客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啦?怎么了不舒服吗?哪里不舒服啊?”小张拉了张椅子给他做好,自己也拿了听诊器坐在他对面。
面对这样的阵仗,晨曦有点无奈,说道:“不是我病了,我没有事。来看看你的。”
“没事来看医生?你吃饱了撑着。”小张开着玩笑。
“我就是没事来看你来了,不行啊?”
“得,没事就好!省的我还给你拿药。你不知道,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来拿跌打损伤药的学生可比平时多了,我以为你也是要来拿那个药的。”
晨曦一愣,“有多少啊?”
“三四个了。”小张不悦的道:“我就不明白了,昨天一场球赛下来,背来了那样的伤人,整个膝盖都血肉模糊了,真搞不懂她们了,人家国际篮球的比赛都没有摔成这样的,为了一面旗子,值得吗?”
“血肉模糊?有这么严重?”晨曦呆若木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复一遍:“你说的是血肉模糊吗?有没有伤到骨头啊?”
“骨头是没有伤到了,不过处理的不好的话,有可能会留下小疤痕。操场可是水泥地呢,硬着呢,轻轻摔一下都疼得不行,更何况是那样的摔倒。算了不说了,你今天来干嘛来了?不是也是来拿药的吧?我可听说了,昨晚摔伤的那个就是你师妹了,来打听这个的吧?”
晨曦脸一红,说道:“师妹?什么师妹呀?我们就以前同一个学校,现在又碰巧同个学校罢了。不过她真的伤的那么重呀?”
“还好。昨天已经给她药了,今天她同学又来拿了一次。应该没有什么大碍吧。不过最好啊,这两天不能碰水就是了。你那么关心自己干嘛不去看她啊!来我这里打听什么呀,人又不在我这里。”
晨曦心情不由得沉重起来,抱怨道:“最近管理阿姨来守门,不让男生上女生宿舍了。行了,你给她开了最好的药没有啊?你这里还有什么对她有好处的药啊,都给我点啊。”
“行了,还说是来看我来了。得,你想要什么药啊,什么正骨水啊的,我也都给她了,你还要啊?还是拿点消炎的吧,她今天没有来换药,你给她拿点消炎的去。”转身去配药。
“小张,你说,真的会留下伤痕吗?”一会儿他又不放心的问一句。
“不在脸上就好了,怕什么呀?不过呢超短裙是穿不了了最近啊。以后的医学那么发达,连脸都能改,一个小小的疤痕怕什么呀。”
“行了,拿去吧。我刚开始还以为是你病了呢。没有事就好,你师妹啊,也是,不就是个比赛嘛,告诉她啊,下次不要那么拼命啊,傻的。”
“好,谢谢!”晨曦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在她开药方的单子上写下一串的英文,问道:“对了,麻烦你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药啊?专治什么的?”
“哟,外文啊。”小张拿起来一看,“我的水平可没有到那个地步啊。行,我帮你查查看,对了,你在哪里看到的,这么长的外文也真亏你记得住。”
“那我先谢谢你了,查到了告诉我一声啊。我走了。”
傍晚,语嫣打了开水刚要走回宿舍,却见晨曦笑意盈盈的向她走来,不由自主的停下来,一颗心也不听使唤的加速乱跳,仿佛受了惊的小鹿。晨曦递给她一个塑料兜,问道:“杜雨她没事吧?这是消炎水,麻烦你拿给她。呵,有点郁闷,不能去看她了。”原本还很期待的语嫣,听了他的话,心情一落千丈,接过袋子,不知为什么,突然说道:“谢谢你那么关心她,不过你也不是第一个买药给她的人。我们宿舍都快可以开药铺了。”晨曦一愣,说道:“这样?那你们就开药铺好了。我先走了。”一转身,飞快的跑回对面不远的男生宿舍楼,很快就消失在楼梯口。语嫣拿着药有点失魂落魄,心里很不是滋味。
才走了两步,对面又跑来了郭书允,只听他气喘吁吁的:“嗨,语嫣!你打水啊!”话还没有说出来,眼镜片下地脸先红了起来。语嫣站住,歪着脑袋来盯着文气的他,心里想,哎,又是一个给杜雨送药的人!郭书允也递给她一个塑料兜,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是??????”
“这是跌打损伤的药,麻烦我带给杜雨是吗?”语嫣抢先把话说了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这下更让郭书允不好意思了,搔搔后脑勺,仿佛给人看穿了心事般,一张脸几乎红透,说道:“那,谢谢你了。”飞也似的跑掉了。这个男生,平时文绉绉的。一个校文学社的主编,大事不惊,小事不慌,在女孩子面前倒是挺会脸红的。真是可爱!
拎着沉甸甸的袋子,语嫣放下暖壶,好奇的打开来看,呵,这个郭书允,倒是挺细心的呀。袋里是一个保温瓶和两本书。原来不是药啊,难怪他那么不好意思。语嫣笑了笑,抬头望着郭书允离去的方向,心里暗暗猜测,该不会是他喜欢上杜雨了吧?杜雨就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这样想着,她不由得又抬头往宿舍望去,意外的看到菲菲立在走廊里望着她笑,可能是她刚才见到了郭书允逃跑的样子,误会了吧?因为她的笑里带着点说不上来的暧昧。
语嫣拎着东西回宿舍,路上并没有想太多,可是一回到宿舍,菲菲和常笑就过来抢塑料兜,她都没有机会说话。不料菲菲的话一下子打乱了她的心情:“都是郭书允送来的吧?你看,药,书,呀,还有骨头汤呢!真是个细心地男孩子!”
“都是郭书允送来的吗?”杜雨的语气里听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表情里有点失望。
语嫣看了看菲菲,又看了看杜雨,突然心情大乱,明明一句话就可以解决的,可是她居然说不出口。她想起晨曦信任和关怀的目光,又看到杜雨失落的表情,良心与道德正在自由奋战,最终是自私获胜,她点点头承认是郭书允送来的—本来也是郭书允送来嘛,她也没有说谎。只是把另一个送药的人隐藏了不说。只是把他送来的情意和关心转移给了另一个人而已,把原本他可以得到的感激让另外一个人来承载而已。
可是语嫣却似做了贼一样,躲开了杜雨询问且失望的目光。当她看到菲菲似笑非笑的表情时,突然有点慌乱起来—菲菲或许也看到了那个首先把药拿来的人,不然她怎么像看小偷一样的看着自己呢?语嫣突然有点讨厌自己的自私和狭隘,可是又没有勇气向大家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