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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陈曙云移情落圈套 马经理失察走断桥

吴啸仁和陈曙云原是高中时的同学,当时他俩很有点相好的味道。吴啸仁眉清目秀,皮肤白暂,且又谈吐风雅,举止潇洒,是一个典型的公子哥儿。陈曙云生性活泼,那双不算大的眼睛会说话,且活络又多情。脸蛋嫣红白嫩,一笑两酒窝,活生生一耐妩媚模样。而且,她的身段极好,丰满挺拔,婷婷玉立,曲线分明,胸部如若隐若现的雾中山峰。加上她又善于打扮,颇招人喜爱。应该说,她对吴啸仁是很钟情的。但吴啸仁却抱着轻薄的态度,虽然常一起去游山玩水,吃喝玩乐,并多次表示过爱意,然而对婚姻大事却只字不提,只把她当作玩具而已。后来吴啸仁爬上了领导岗位,一来对她乏了味;二来考虑到影响,就不理她了。陈曙云既恨他的薄情寡义,又舍不得放弃这个白马王子,逐渐变得玩世不恭起来。

也算是江少伟晦气,那一年,单位委托陈曙云采购雨靴,她直接来到了腾飞厂,接待她的正是江少伟和吴啸仁。为了气气吴啸仁,她故意对江少伟一见钟情,频送秋波,假戏真做地做出种种亲呢、爱恋的举动。江少伟这个热血汉子,不幸坠入情网准以自拔,俩人便一真一假地热恋起来。起先,陈曙云无非是为了出出那口冤气,让吴啸仁也难受难受。殊不料一和江少伟接触,便被他果断豪爽的气质,从容不迫的风度,谈笑自若,挥洒自如的大丈夫气概所震慑、吸引住了,情不自禁地成了他的俘虏。她觉得他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强者,他们很快就结合了。

但婚后,陈曙云的心情起了很大变化,发觉江少伟缺乏细腻的感情。他了解业务,就是不了解女人。他热爱事业,有勇有谋地去追求事业的成功;但却不贪恋妻子,不懂得如何去抚慰她。更使陈曙云准以容忍的是,他的事业心太重了,把家当成了旅馆和饭店,甚至一连多天不回家。生了儿子后,他更是天马行空,简直忘了世界上还有个等着他去抚慰的女人。为此,陈曙云常借口孩子没人管而和他争吵。经历了数次争吵后,他错误地把孩子往母亲那里一送,照样我行我素。这下陈曙云更寂寞了,漫漫长夜,皓月当空,难熬的孤寂使得她分外思念起吴啸仁来,甚至往日的龃龉龉,都成了她美好的回忆,她沉浸在痛苦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吴啸仁又闯进了她的生活。他完全洞察到了她那空虚无聊,惆怅幽怨的心灵。只要江少伟不回家(他完全知道江少伟何日何时不回家),他总是来到陈曙云的身边,陪着她说笑聊天,还千方一百计地弄些邪书给她看。她暗暗决定:只要吴啸仁开口,或者暗示,她一定会投桃报李,委身于他。

吴啸仁来到了江少伟家,陈曙云立刻喜上眉梢,风骚地挑逗说:“哟,我当你出国去了,把我忘了呢。今天总算把你盼来了……。”

吴啸仁叹了口气,一屁股倾倒在沙发里,哭丧着脸说:“唉!完了……江少伟拿我开刀了!他可能知道了我对你有情意,今天给我颜色看了!”

他加油添醋地说了一番,随即挑唆道:“我完了,接着就要找你算帐了。”

陈曙云听了勃然大怒:“我怎么了?他自己倒好!和女秘书明来暗去,哼!”

吴啸仁马上顺水推舟:“他是皇帝,没人敢管。就说今天吧,他又和女秘书去幽会了,哪个敢放一声屁?”

陈曙云顿时跳了起来:“当真?在什么地方?哼!别人不敢说,我就敢管。”

吴啸仁急忙拦住弛:“算了算了,你去一闹,我今后还能在‘腾飞’混下去吗?就让他去寻欢作乐吧,谁叫他官做得大呢。”

“放屁!官大就可以胡作非为吗?我不说你来过就是了,你告诉我,他们在什么地方鬼混?”

“好!你有信,我也有义,他们在经理室,为了你,我豁出去啦。”

陈曙云二话没说,跨上一辆自行车,向着腾飞公司而去……经理室里,郭芳莉正埋头翻译着一篇英文资料。这是一位英国权威人士写的“市场预测”,江少伟急于想了解它。夜深天寒,江少伟见郭芳莉娇小的身躯有些微微发抖,就脱下自己的滑雪衫,披到了她的身上。正当郭芳莉回眸对江少伟报以感激的一笑时,门砰地一声,豁然大开,陈曙云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好啊!你们干的丑事,今天总算给我抓住了。”

没等江少伟、郭芳莉明白是怎么回事,陈曙云的漫骂便铺天盖地般泼来,骂得江少伟狗血喷头。随即,她又指着郭芳莉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有妇之夫,你个臭婊子!”郭芳莉遭此奇耻大辱,气得脸色刷白,眼泪噗啦噗啦往下掉,说不出话来。

江少伟怒不可遏,一把抓住陈曙云,往门外一推。吼道:“滚回去!有话到家里去说!”不料用力过猛,加上又有门槛给绊了一下,陈曙云朝后仲天一跤,后脑给撞了个血包。这下她彻底发狂了,爬起身来,一头扎在江少伟的胸膛上,又哭又叫,“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就没人管你们了!”

江少伟一气之下,真的噼哩叭啦地打了起来。郭芳莉吓坏了,死命拖住江少伟,高声大叫:“不要打!不要打!”

楼下的警卫闻声赶来,把他们拖开。江少伟这时才感到羞得无地自容,堂堂第一副经理,竟演出了这出闹剧,今后如何去工作?他吩咐一名警卫把陈曙云送回家,自己恨恨地往单身汉朱世杰家走去。

在回家的路上,郭芳莉一边走一边哭,心里委屈极了。她的确是爱着江少伟的。然而这种爱,是崇敬的爱、高尚的爱。她今年二十五岁,秘书专业毕业,精通英文和日文。论长相,她是个活脱脱的美人儿。论素质,她有主见,有追求。由于工作关系,她与江少伟接触得较多,她亲眼目睹了他对事业的献身精神,以及他那非凡的魄力和聪明睿智,她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她认为他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她时常扪心自间:“准在她的心目中占据的地位最大?谁最能激发起她的情感?”答案偏偏就是既有妻子又有儿子的江少伟。每每想到这一点,她的内心就很痛苦,她永远也忘不了她是如何会爱上江少伟的。一年前,腾飞公司经过了难以述说的艰苦奋斗,一举创汇七百万元,并在公开的招标中,战胜了如林的对手,特别是击败了与它实力相当,长期并驾齐驱的劲敌——“永灵公司”;兼并了即将破产的“申光公司”,腾飞公司集团一下子实力大增,形成了一股“横扫千军如卷席”的气势。自然,统率“腾飞”进行南征北战的决策人物第一副经理江少伟,一夜之间就成了新闻人物,成了中国的艾柯卡。于是,国内各大报刊纷至沓来的采访记者且不说,就连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苏联人、波兰人和南斯拉夫人也慕名前来采访。

那次的记者招待会开得气魄大极了,江少伟风度翩翩,谈吐不俗,应付自如,气度非凡。外国记者提出的问题十分尖刻,他回答得不卑不亢,礼貌周到又针锋相对。

博得全场鼓掌喝采。郭芳莉更为江少伟激动得热泪盈眶,热血沸腾。当她用英语翻译江少伟的答词时,她感到:他的影子已经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心窝,她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她一直把这真诚的爱锁在心灵深处,从未有半点卑猥的行为来亵渎自己高尚的情感。而今天,她那崇高的感情遭到荼毒,怎不令她委屈万分呢?临到家门时,她咬牙对自己说:“既然爱了,就爱到底吧。即使是炼狱,也要勇敢地跳下去!”

郑捷林的心里是又苦又涩叉辣又酸,他对江少伟又妒又恨。平心而论,他有些看不起江少伟。无论排资历,论学历,他都胜他一筹。郑捷林是总经理老马一手培养起来的,他任副经理时,江少伟还只是个营业部副主任。只是因为他善于捕捉市场信息,搞销售调研有方,营业部主任李崇文向董事会推荐了他,他才被提拔为副经理。当上副经理后,他竭力开发新产品,努力开拓新市场,使公司的利润成倍上升。于是,在老马生病期间,董事会经过研究并征求了老马的意见,又决定任命他为第一副经理。郑捷林很不服气,认为是江少伟碰上了好运气,换上他郑捷林,说不定会做得更好呢。

现在,老马即将离休。不言而喻,经理之职将由郑捷林或江少伟继任。登上总经理宝座是郑捷林朝思暮想,梦寐以求的目标。老马告诫他:“必须给公司办几件大事,确实为公司创利,才有说话的资本,才服人心。”郑捷林心领神会,马上就抓住了和M公司做生意的事,作为自己晋升的资本。眼看着万事大吉,不料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把这事闹吹了,他能甘心吗?他自然要和江少伟斗一斗。所以,不待酒席结束,他就匆匆地走开了。

郑捷林径直去了总经理的家。时间虽然晚了点但事情紧急,也顾不上多考虑了。

常来常往的郑捷林,在保姆的带领下,沿着长长的走廊,走进宽敞的客厅。客厅里,马大嫂正搂着小孙子在看电视。郑捷林恭恭敬敬地唤了声“伯母”,便拐进了老马的卧室。

马总经理正倚靠在床上喝人参汤,见小郑进来,就指着床对面的一把椅子说:“坐……,坐下来……。”话刚说了一半,就猛烈地咳嗽起来,霎时脸胀得通红。

郑捷林急忙给他捶背,掖被,端痰盂,忙得团团转。好容易待马总经理平息下来,郑捷林才用右手食指托起滑下来的眼镜,目光始终不离马总经理,侧身移步直腰坐在椅子边沿上。难得他有这手硬功夫,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坐得笔挺。马总经理最欣赏这种标准坐法,他最看不惯的是江少伟,一屁股坐下去,一条腿搁在另一条腿上。倒不是说不该那么坐,你很看看是坐在谁的面前呀!

郑捷林头往前探了探,关切地说:“新华医院有几个医道高明的老医师在搞特约门诊,我明天派车陪您去看看如何?”

马总经理摇摇头:“不用不用,我已是久病成良医了。再说跑一次,也很累。”

郑捷林眼珠一转:“那我派车把他们接来,无非多出点诊费就是了。”

老马微微点了点头,用一种颇为凄凉的口吻说:“总是要到马克思那里去报到的,只是公司的重担要由你们来挑了。”

郑捷林马上露出悲怆的神色,沉重地说:“公司离不开您啊。您健在,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了,这不,公司现在有些乱七八糟了……”

马总经理一惊:“我正想问你,上次你给我说的那笔交易进行得如何?可创汇多少?”

“M公司愿吃我们的传统产品二百万双,可创创汇四百五十万元之多。生产这批产品,我们驾轻就熟,预计半年即可完成。”

“那好啊。定下来了吗?要抓紧。”

“本来今晚签署合同,原料我也落实了……”郑捷林说到一半,面露难色地欲言又止。

“那就签嘛,难道还要我老头子出面?!”

“可江少伟把港商给赶跑了!”

“啊?什么?他为什么?”

“不知道。他说等明天在管委会上讲”

“那你为什么不坚持签订合同?”

“他说他是法人代表。”

“胡扯淡!我还没退位呢,江少伟怎敢擅自作主!”老马一阵激动,又咳嗽起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给我……立即打电话,把……把江少伟叫来。”他用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柜上的电话机。

郑捷林再度帮老马捶了捶背,扶着他躺好,轻声说:“现在找他好比大海捞针,他和郭芳莉出去了。”

“邪……那港商走了?”

“我把他挽留住了,我说了咱们还是得请示总经理作主。”

“好!你做得对!明天管委会别开了,一早你就把江少伟带来,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噢对了,今天上午,董事会送来一份江少伟的报告,我还没看,你拿去看看,有什么事再来告诉我。”说着,他从枕边一大堆纸报中翻出那份报告,递给了郑捷林。

郑捷林接过报告随手翻了翻,不料看了大吃一惊。江少伟早已精心布置了各项计划,要和西德“休斯”公司进行一揽子交易,出口产品三百万双,价格比M公司高一倍。再购进先进的流水线设备,进行新产品的开发。并就目前短缺的原料问题提出了切实可行的建议。而且,就令人头痛的人事问题提出了“优化组合”的建议。一切布置得天衣无缝。郑捷林心里在微徽发抖,飞快地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马总经理,暗暗地想:“老马啊,你若是早看了这份报告,那么挨骂的就不是他而是我了。真是天意如此啊!”

郑捷林决定,无论如何要挫败江少伟的计划。不然,未来的总经理就不姓郑了。然而挫败江少伟,并非是件易事。他又翻开江少伟的报告细看,只见报告后半部写道:“……将出口给‘休斯’公司的产品的生产任务交给联营厂,由我们派人把关,以换取我们紧缺的橡胶。本厂集中力量生产新的高档品种……。”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要借助一个人了,谁?港商乔治·陈。于是,他收起了报告,告别了马总经理,匆匆赶往乔治·陈下榻的“蓝云宾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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