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时代文学·上半月》2008年第02期
栏目:序跋之页
从中国散文诗作家自觉用“散文诗”这一文学体裁发表作品至今,已经90年了。对人而言,90岁已是垂垂暮年;可散文诗,90年后依然风采迷人。
我曾用这样一段话描述散文诗:“在雅文学的殿堂里,有一位远离显赫地位,然而却令人倾倒的美丽混血儿。她,便是散文诗。”这段话包含两个关键词:寂寞、美丽。
这两个词伴随散文诗走过了90年。
文学有雅俗之分,诗与小说都有雅俗之分。小说有通俗小说,诗有传单诗、打油诗。可散文诗无法入俗。她美丽的天性限定她只能属于高雅文学的一种。她是边缘的,嫁接的,化合的,混血的。她能够作为独立的文学品种为世人所喜爱,说明她是“强强联合”,而不是“劣劣组合”。她既有诗的意境,又有散文舒展自由的外衣,在简约的篇幅里包含着深广的内容。她是公认的最富文采的美文,也是最富于时代感和哲理感的美文。也许,混血儿的美丽是先天具有的。这在遗传学里可以找到科学的解释。
美丽往往又伴随着寂寞。身处边缘往往会被遗忘。关于散文诗的位置,谢冕先生有一段话概括得十分准确:“散文诗是文学的一个品种。它的历史也很悠久,不少中外的文学大师都写下许多不朽的名篇。鲁迅的《野草》里有不少是中国散文诗的经典之作。但散文诗在中国文学中的地位似乎并不高,它在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忽视。大概是由于它是‘两栖文体’吧,散文不肯‘收留’它,诗通常也不把它当做自己家族的当然成员。这样‘无依无靠’的散文诗只能‘自强自立’,依靠自己的奋斗以求发展。”(《散文诗随想》,载《散文诗》1999年第7期)90年中也曾短暂地热闹过,但更多的是冷寂。在1949年以前的旧中国,没有出版过一本综合性的散文诗选。在新中国成立后的五六十年代,散文诗常常作为带有“小资情调”的文学另类遭到批判。更有甚者,因写散文诗而被扣上“反党”帽子被捕入狱的诗人不止一个。在20世纪70年代末至今,陆续设立的各类全国性的文学奖项中,从未将散文诗作为一种文学体裁列入其中。当然,也有散文诗集获得全国少数民族文学骏马奖的,但都是作为诗集或散文集入选的,从未出现过散文诗的名称。是文学界的领导层中或文学奖的评委中,没有散文诗作家的代表吗?不得而知。
一丛丛野花,在寂寞的荒野和山地顽强而执著地盛开,令行人不时回眸。这便是中国散文诗90年所走过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