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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直言相劝挚友表心迹 星夜奔袭大帅遭伏击

檀石槐正想返回魔谷,只听迎面而来的数百骑中,有人下令:“快呼喊檀石槐大人!”檀石槐一听大喜,听声音那下令者是苍苔邑落小帅西额突。

西额突怎么会知道檀石槐此刻会在魔谷西口?

这倒不是鲜卑女神的安排。西额突的苍苔邑落,今天夜晚也在欢乐之中,正当他们狂欢之时,一名到春泉溪会姑娘的鲜卑勇士骑马奔回,报告臧旻骑兵背信弃义,檀石槐大人被囚木笼。西额突即刻带几百骑飞驰去援救。他们走到魔谷附近,发现臧旻骑兵云集魔谷东口,他推测檀石槐可能逃出木笼,于是就率骑兵奔向魔谷西口,准备接应。为了不发生误会,让檀石槐早点认出他们,他才下令让鲜卑骑士呼喊“檀石槐大人”的。

檀石槐听出是自己人,从草丛中一跃而出,激动地喊:“西额突!我在这儿!”

西额突立即催马到檀石槐面前,刚要下马,跪拜,檀石槐说:“后有追兵,先上马离开此地!快!”

西额突立即让骑兵牵来四匹战马,檀石槐、如佛、祐粼和司繁跃上战马,向苍苔邑急驰而去。

鲜卑骑兵跑出一箭之地以后,东方露出鱼肚白色,臧旻看清檀石槐四人已被几百鲜卑骑兵救走,急忙下令:“快追!”

方叔说:“将军,恐怕追赶不上了,就是追上。也不一定就能擒住檀石槐四人。”

“为什么?”臧旻很不高兴。

方叔说:“现在将军有兵数百,檀石槐亦有兵数百,势均力敌,岂能擒拿得住他?”

臧旻横了方叔一眼,气哼哼地说:“哼,让他多活两天吧!回营!”

臧旻很熟悉鲜卑习俗,掌握檀石槐许多情况。他知道檀石槐和他的五位谋士的亲密关系,乌云娜是他迷恋上的第一位鲜卑姑娘。现在,五位谋士被擒,乌云娜被拖进臧旻大帐,檀石槐怎么会不前来解救?于是,臧旻又设下一个圈套。

檀石槐的五位谋士都是汉人,一位叫孟士(礻-真),在塞内曾领导万余饥民起义,兵败后逃到塞外。他三十二岁,通晓孙吴兵法,熟悉匈奴、乌桓、丁零、乌孙统帅和东汉边将的脾性,是鲜卑杰出的军帅。檀石槐采纳了他的谋略,才击败一个个强敌,建立了万里之疆。五位谋士中,檀石槐最器重他。

还有一位,叫陈浩然。原为塞内巨商,被中常侍集团陷害,家破人亡,万贯家财尽入中常诗集团私囊。他对塞内经济了如指掌,是他帮助檀石槐从塞内获得精金铁器,使鲜卑骑兵迅速强大起来。他还为鲜卑开辟了与邻近各国以及贵霜帝国的贸易通道,用鲜卑特产的豽貂(鼠-羊)羊皮去换取邻近各国的特产,使鲜卑的对外贸易空前活跃。檀石槐得到陈浩然如得财神。

五位谋士中,有一位风流潇洒的才子,叫沈钧。诗赋俱佳,才气横溢,喜欢冒险,喜欢游历,他通晓塞外十族语言,常作为檀石槐特使,与各族可汗或大人接触。檀石槐认为他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还有一位貌不惊人的谋士,年过古稀,名叫刘子善。别看其貌不扬,却被鲜卑人视若半神半人的特殊人物,他数十年专攻兽医,对马病尤有研究。檀石槐对他十分尊重。

还有一位金先谦,他自称汉人,其实是鲜卑人和汉人的混血儿,他的特长是善于调解鲜卑东部、西部和中部乃至一千二百多个邑落的矛盾,经他手调解无不皆大欢喜。

檀石槐从亲身经历中感到人才难得。现在五位谋士均落入臧旻手中,他如何能不焦急,他一定会想办法尽快地救他们。

檀石槐从被推为邑落小帅之后,就面临被匈奴奴役的严重局面。后来被各邑落小帅推举为鲜卑大人,面临的局面更加复杂。他无暇去亲近温柔多情的鲜卑姑娘。随着他在鲜卑草原上的威望提高,鲜卑姑娘将他和日月山川天地星辰诸神并列,不敢向他求爱。所以,他这位“雹神的儿子”,虽然参加过多次季春大会,却从没有和一位鲜卑姑娘幽会过。

檀石槐和乌云娜一见钟隋之后,即堕入情网。鲜卑骑士的爱是赤诚的,郑重的。鲜卑族敬重女人。在鲜卑族中,女人地位很高,母亲受到尊重,生活的安排往往听从女人,骑马征战之事才由男人决定。女人的这种地位,决定了鲜卑姑娘在恋爱中的地位。檀石槐对乌云娜非常尊重。在恋爱中,他不是把自己看成一个名声赫赫的大人、统帅,而是把自己看成一个普普通通的鲜卑骑士,把乌云娜看成是鲜卑女神似的姑娘,那敬重之情就可想而知。

臧旻就是根据这些情况推断檀石槐一定会采取行动,他已想好擒拿之计。

三千名鲜卑骑兵排成整齐的方队,站在檀石槐的牛皮大帐外。他们是接到檀石槐的紧急命令,星夜赶来的乌奕肝,博真、树洛真三个邑落的骑兵。从装备上看,披甲冠盔,腰挂砍刀,背悬弓箭,手持长矛铜盾,比臧旻骑兵毫不逊色。从气质上看,中年骑兵身经百战,青年骑兵如初生牛犊,他们曾经是击败匈奴的生力军。

三千骑,在等待着统帅檀石槐的出击令,他们已经知晓臧旻背信弃义在春泉溪畔犯下的罪行,知晓檀石槐传奇般地逃出囚笼,知晓五位谋士和千余鲜卑人被俘。他们的民族自尊心被伤害,他们憋足劲要与臧旻骑兵决一死战,下决心要用自己的长矛和砍刀救出五位谋士,救出春泉邑落的同胞。

檀石槐早巳急不可待,恨不得马上就率军出征,拯救五位谋士,拯救乌云娜,拯救春泉邑落。但是,他被乌桓西部大人如佛拦住。

如佛说:“檀石槐大人,中郎将臧旻和南单于拥兵一万五千骑,众寡悬殊,作为统帅应该谨慎。你这三千骑,乃星夜赶来,若立即奔袭春泉溪,势必疲惫不堪,而臧旻已在水草肥美之地整体两天。此刻我以疲惫之师去攻以逸待劳之敌,后果将会如何?我看很难取胜。檀石槐大人,你我一同从臧旻囚笼逃出,我们已是患难之交,生死与共,请你耐心再等几日,让我回乌桓调五千骑……”

檀石槐说:“不,我一刻也不能等了。我一闭上眼就好象看见春泉溪畔那几十顶起火的帐蓬,就好象看见一队队鲜卑骑士,一队队鲜卑姑娘被鞭打着走进牢笼,就好象看到我的五位谋士在受酷刑,就好象看到我的乌云娜在臧旻的魔掌中挣扎……我耳边老是响着他们呼唤我的声音,那一声声‘檀石槐大人!’象鲜卑女神在呼唤我,在命令我,使我的心不能有片刻平静!我不能等……我实在不能等……我都快要急疯了!我不能等,不能……如佛大人,您回去吧,就象鲜卑父老盼望我脱险归来一样,乌桓父老也在盼望您回去。您回去后,见着乌桓乡亲,请替我谢罪,月亮河牧场之战是一场亲者痛仇者快的战争,檀石槐再也不干那种蠢事了!鲜卑乌桓原是兄弟,今后要世世代代友好下去!”

檀石槐说罢,向帐外走去,祐粼把他拦住。

祐粼说,“檀石槐大人,以我观之,三千疲惫之师只抵一千精锐之师。臧旻以逸待劳,万余骑可敌两万疲惫之敌。恕我直言,你若率三千骑星夜奔袭,不但救不出五位谋士,救不出春泉邑落同胞,反倒容易被臧旻击败,重新被囚于木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要沉得住气。”

檀石槐说:“祐粼大人,愤怒之师以一当十,我的三千铁骑是击败强悍匈奴军的先锋,他们此刻和我一样,胸中燃烧着耻辱和仇恨,恨不得立即冲入臧旻营中,杀他个片甲不留,血流漂杆,救出骨肉同胞。而臧旻的骑兵正在数点抢劫来的金银珠宝贵重皮毛,军中将校正举杯祝贺偷袭胜利。这样的万五千骑,在我看来,不及精悍的鲜卑铁骑一千。因此。此刻正是偷袭良机!”

祐粼听罢摇摇头,继续说道:“倘若臧旻估计你会如此冲动,设下埋伏怎么办?”

檀石槐说:“我已派出哨骑侦察。”

祐粼又进一步劝说:“檀石槐大人,臧旻心狠手辣,惯于抓人弱点致人于死地。你、我、如佛、司繁都中了他的奸计,对他不可低估。因此,我希望你能再等五、七天,让我回霍林河调五千骑来助战。到那时,咱们三族合兵:不愁不能击败汉军,活捉臧旻。”

檀石槐说:“祐粼大人,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我等不得五、七天,一天也等不下去!霍林河父老,正象盼星星盼月亮似地盼着你,你快些回去吧,檀石槐不能相送。待我救回五谋士,救回乡亲,再去拜访你。”

檀石槐说罢,又向帐外走去,这时倭族大人司繁拦住他:“鲜卑数十万大军的统帅,用兵怎能如此草率!”

檀石槐说:“正因为我是鲜卑大人,我才觉得烈火烧心。诸位好意我都明白,我实在等不得了。让鲜卑女神保祐我奔袭成功吧!”

说罢,檀石槐冲出大帐,跳上战马。檀石槐举起寒光闪闪的宝剑,率先向弹汗山驰去,三千铁骑紧紧跟随,马蹄声如雷轰响。

夜草原散发着有些凉意的咸腥味,檀石槐警惕地望着远方,他知道这次行动有些冒险,便格外小心。

一个时辰之后,他听身后有三匹战马追赶上来,回头一看,见是如佛,司繁和祐粼,

檀石槐勒马骤停,面对如佛三人说:“三位大人是否还想劝我回去?”

如佛说:“不,我们决定跟你一起奔袭。我们是一起从囚笼里冲出来的,不忍心就这么分手。你不要把我们当成大人,把我们当成患难与共的弟兄吧。”

檀石槐激动得泪花闪闪,他说:“三位大人,今天奔袭弹汗山春泉溪确有危险,倘若中臧旻诡计重陷囚笼,岂不要连累你们!你们都是一族统帅,部落正等待你们,你们还是回去吧,咱们后会有期。”

倭族大人司繁说:“说哪里话!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你们鲜卑的事就是我们倭族的事。今后,我们要喝一个皮袋里的酒,我们的血也要一起洒在疆场上。”

檀石槐不再说什么,他理解生死之交的情谊,于是扭头催马向前。

破晓时分,鲜卑三千铁骑进入弹汗山坳,檀石槐下令停止前进,原地隐蔽,待夜幕降临奔袭春泉溪畔。

鲜卑骑兵连续奔驰,早已疲惫不堪,一下马就靠在树上昏昏入睡了。

檀石槐怕出意外,派出哨骑侦察。

放出哨兵之后,檀石槐悄悄登上鲜卑山峰,遥望春泉溪畔,见臧旻军营毫无动静,不象有所防备的样子,他对这次偷袭有了信心。

等檀石槐走下山峰,原来派出去的侦察哨骑回来了,向檀石槐报告说,汉朝骑兵毫无准备。檀石槐更加放心,召来乌奕肝、博真,树洛真三个邑落小帅,还有如佛、祐粼和司繁。檀石槐说:“今偷袭意在解救春泉邑落同胞,救出人就走。大家不要恋战!”

如佛说:“既然救人为主,则要速战速决,分工精细。”

檀石槐:“如佛大人所言极是。冲入臧旻大营后,乌奕肝部去救五位谋士和乌云娜,博真部去救被俘春泉邑落同胞,树洛真部听我指挥,掩护救人。待救出人后,四下放火,使他们无暇追击。”

太阳落山了。

三千骑兵不能生火做饭,只能喝泉水吃牛肉干。

夜幕降临了,檀石槐刚要传令,只听一声炮响,山野震动。檀石槐举目一看,见伏兵突起:山坳前面是臧旻的中郎将旗,山坳后面是夏育的太守旗,两侧是田晏的护羌校尉旗!

炮声响过,汉军三军呐喊,惊天动地!

檀石槐急忙下令突围。

三千鲜卑骑兵急忙上马向山坳口冲去。但是此时突围谈何容易?田晏一声令下,滚石檑木象山洪暴发,向鲜卑骑兵砸去:臧旻一声令下,骑兵象潮水般向鲜卑骑兵冲击,三千鲜卑骑兵哪里抵挡得住,只能边打边退。

臧旻站在山峰上,看着檀石槐指挥鲜卑骑兵拼死突围,十分得意地对从事方叔说:“我料定檀石槐会来送死!准备木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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