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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来源:《安徽文学》2008年第10期

栏目:小说界

镢头17岁跟着张巴走江湖。张巴肯带着镢头,那是因为镢头是他的种。这是村里人一致的说法。

传言是这样的,镢头的爹刘四有吼病,属于早掰的玉米,没籽,就借了好汉张巴的籽,种到自己地里;还说镢头娘麦芒裤腰带松,看上张巴的钱,就让张巴上了她,生下镢头。不管怎么传吧,万变不离其宗,那镢头就是张巴造出来的。单从长相看,镢头长得一点也不像张巴。他蔫头耷脑,寡语少言。镢头仿他娘麦芒,一张白脸,身子单薄窄小。在农村,这样的身条和长相是有些遭人嫌的,有种粗活拿不起细活放不下的感觉,不能养家糊口。而张巴,却是长得高大魁梧,相貌堂堂。传言里解释说,偷情的人总是慌里慌张,对不准靶心,也结不出好种。

镢头就属于孬种。他从小被人欺,心眼子不足,虽念了几年书,也都就馍吃下了。等十六七岁,他娘麦芒只好卖老脸找到张巴门下,要张巴带着镢头游走江湖。麦芒反复说着一句话:“你不带他谁带?”

麦芒已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身子垮垮的。早先,她一同张巴说话,就喜欢扯衣裳大襟,一扯就露出白白的一段身体。她的白身体曾让张巴咽口水,于是,镢头的学费就有了,蓝卡叽学生服也做成了。现在,她不扯衣襟了,因为她发现张巴看她白身子时,眉头是皱的。她就规规矩矩地哭。她和她的身体可以老得一文不值,但镢头是他张巴的种,却是任什么也不能改变的。

张巴手下有个龙虎团,几十号人南跑北奔,挣不完的钱花不完的票子,而张巴对收徒弟可是眼明心硬,非脑壳灵活手脚麻利眼皮子活泛的不要,这些镢头都不具备。镢头蔫头耷脑的模样不是张巴需要的人才。张巴收下镢头进了龙虎团,只有一种解释,镢头是张巴的种,张巴的种张巴不能不问。

龙虎团是专门卖膏药的。在我们那一片,玩把戏唱大鼓耍猴卖膏药剃头的通称为下艺人。可是张巴这个下艺人却吃得很开,叫人羡慕着,原因是他能挣到钱。他家盖着三进三出的大瓦房,亮闪闪的飞鸽牌自行车最先是由他骑着在村路上显摆的。他有不少徒弟,都散布在方圆三四里地的村子里。农闲时,他就带着龙虎团的徒子徒孙们走江湖,农忙时回来。徒弟们先把张巴家的庄稼收了,再收自家的。因此张巴是个从来不干农活的农民。张巴对收徒弟很挑剔,要跟着他混,还真不容易。他肯带刘四的儿子镢头,因为是他把籽种到刘四地里了。不过,张巴对镢头是否完全由他一人造出,还心存疑虑,他在镢头身上找不到自己一点儿影子,倒觉得镢头有些举止极像刘四。因此,张巴就有吃亏的感觉,也因此,张巴对镢头一点儿都不喜欢,不但不喜欢,甚至有点烦。他像对待普通徒弟一样对镢头,不给他开小灶,任他学成什么是什么。

这个时候的镢头,十六七岁,说懂事也不大懂事,本来就缺心眼儿,干活愣里愣气的。他对江湖知之甚少,对手艺不手艺的无所谓,只知道跟在后面混日子。他这种混,还更多来源于他娘和张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上。他从小就发现娘和张巴的关系有点不对劲。比如,张巴走江湖一回村,他娘麦芒就穿上平时舍不得穿的蓝司翎布褂子,头上抹了香油,站大门口卖眼,脆着嗓门和人打招呼,直到张巴进了自家的院。念小学的时候,镢头被人家欺负了,麦芒居然对着张巴哭诉。当时是在村口,张巴刚从外地回来,正品着洋烟从村东走到村西再从村西走到村东显摆。麦芒在村口碰到张巴,向张巴哭诉镢头被人打了,之后就抹起眼泪来。麦芒扯起大襟褂擦拭眼泪,也扯出了白白的一段身体。张巴对着麦芒的白身子咽着唾沫,突然大发脾气,扬言要揍那个打镢头的小子。麦芒听到张巴骂人了,很愉快很胜利地扭动着身子,然后才发现自己扯着衣襟大泄春光了,就马上把衣襟放下了,显出了应有的不好意思。其实张巴并没有派人去揍那个打镢头的叫狗屁的小子,而娘也不在意张巴兑不兑现承诺。倒是镢头心里对张巴有些气,觉得他说话不算数。这次张巴听娘的话收他为徒,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他和张巴确实有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镢头变得更加不爱说话,他只一味地跟着张巴照葫芦画瓢,学会了朝头上拍砖和砸酒瓶子。这两样是卖艺打场子时必备的。一开始会把脑壳砸出血,酒瓶子和砖头还完好无损,练长了,脑壳越来越经得起砸,反而酒瓶和砖不结实了。这就算成了。练这种江湖皮毛,镢头确实费了一些工夫,吃了一些苦。就算张巴是他亲爹,他也得学这些,张巴的亲儿子斧头的脑壳比他练得还血糊湖的,但斧头已混得很像模像样了,已经是主把子了。龙虎团的最高长官张巴不叫团长叫把头,然后是主把子,二把子,镢头末把子也把不上。

那时的龙虎团一直在乡村游走,乡村才有广阔的市场。每到乡村人脉兴旺的集镇,他们就扫开一片场子,耍个三拳两脚,渐渐地把人招拢过来。看着酒瓶和青砖把脑壳砸得啪啪响而脑壳却安然无恙,围观的人就热血沸腾。然后张巴让一个人睡在钉着铁钉的木板上,身上压块大石头,再叫一个小徒弟趴在石头上。镢头有很多机会是石头上的点缀物,这可能是张巴惟一对他恻隐的地方,或者说这更显出镢头百无一用,只会跟一块石头玩摔跤。人群发出分贝很大的咿咿声,张巴抡着大锤左三圈右三圈地踅摸,偏偏不往下砸。他要让人家猜,这一锤砸下去,烂的会是谁?是石头呢,还是人?是下层的人还是上层的人?见观众的兴奋点达到了高潮,张巴就叫上两位徒弟,分发给观众一样东西,然后他讲解这东西的奇妙所在。这便是膏药。人们的注意力一下回到膏药身上,对石头和石头上面下面的人不感兴趣了,因为张巴天花乱坠的演说太精彩太让人想入非非忘乎所以了。祖传秘方包治百病,腰疼腿疼头疼关节疼胃疼肝疼心疼脾疼男不养女不生,凡人身上有的病,膏药一贴百病消除。

龙虎团的精妙之处不是打把式卖艺,而是卖膏药;卖膏药的精妙之处不是把膏药卖了就完事了,而是现场给人家操作。这个操作过程可有大学问,如果药到病除,膏药的价儿可信口开河,就等着欢欢喜喜收缆头(江湖话,钱)吧。如果出了差次,三十六计走为上,马前接地(江湖话,快逃)无影无踪。龙虎团马前接地的事也很多了,但都是把缆头收到手后才逃之夭夭。是怕那些花了大价钱的人省悟过来把钱追回去。可是到了镢头手里,就犯了不但缆头收不到,还差点儿搭上命的事。

说起来镢头也算成才了。经过两三年的操练,他走过了三江六省,已经做到说瞎话脸不红不说瞎话心痒痒的地步。他不再是龙虎团里光跟大石头打交道的边角货了,也不光做对着煤油炉子熬膏药的后台活,他已能独自承担给人贴膏药这件大事了。为什么把贴膏药说成大事呢?那是因为你贴上膏药后,是产生不了效果的,那效果要靠你来说你来诱导。口吐莲花的本领就显现出来了。要不怎么叫江湖艺人的嘴,说死人不抵偿呢。贴膏药之前还要先拔罐子,双管齐下,加上你的一张死能说活活能说死的嘴,那膏药没效果才怪。

那回镢头是到有着高门楼的人家拔罐子贴膏药。病人是个老太婆,精神萎靡不振,一看就是病篓子。老太婆的儿子许诺,只要治好他娘的病,要羊给羊,要牛给牛,什么都不要,就给钱。镢头当然是要钱。他算计着,只要老太婆说话声音稍洪亮一些,他就可在膏药价上狮子大开口了。镢头先把那家的人赶到外屋,装模作样说要发功,然后就给老太婆的左肩右肩各扣了只小火罐,拔出两滩乌血来。老太婆先还很受用地哼哼着,等镢头又翻来覆去在她后颈额角各扣了火罐,她哼哼得就细若游丝了。也怪这镢头没经验,还以为人家太舒坦了呢。等他把灼热的膏药贴着老太婆的皮肉,老太婆纹丝不动,他才发觉他的病人可能要麻点(江湖话,死)了。他顿觉毛骨悚然,头皮发炸,听着外屋那家人嗡嗡的说话声,来不及多想,推开窗子,顺着人家厨房的屋脊,吱溜下到地上,来个马前接地,夺路而逃。镢头这一跑不打紧,连累了整个龙虎团,任凭张巴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顶住即将塌下来的天。村子里响起棍棒摩擦声和人们赶猪般的呐喊声。别让强人跑了!别让强人跑了!他们称龙虎团的人为强人,可见仇恨之深了。那些发下去的几百张膏药收不上钱事小,真要被逮住了,不打个半死,也要蜕层皮。事大事小,一跑就了,连张巴在内,整个龙虎团的人,全一尥蹶子马前接地跑到秫秫棵里,再顺着秫秫棵跑到大路上,跑得无影无踪。那回张巴最狼狈,他跑时跌了一跤,脸被秫秫叶划破几个口子,还丢了一只心爱的上海牌手表。

龙虎团全体成员在家窝了月余,才重振雄风踏上江湖。镢头就没跟去了,张巴撂出的话是,谁让我见着了镢头,我就连镢头和谁一起掐死。这话明摆着是不让镢头娘麦芒再去他跟前扯衣襟说情了,也明摆着决不能再让镢头掺合龙虎团,否则,龙虎团就成狗屎团了。镢头一直胆战心惊的,他不是怕张巴掐死他,他还沉浸在惊险的逃跑瞬间。那么高的屋脊,他居然就窜下了地,还好胳膊好腿地跑回了家。等镢头清醒些时日,他才发誓打死他也不跟着张巴卖膏药了。而这时,龙虎团早出发半个多月了。

对镢头窝家里过东草不拿西草不捏的生活,镢头娘有些急了。那会儿村里有了别样的传言,说镢头不定是谁的种呢,裤腰松的人自个不一定分得清是谁的种,要不然,怎么老江湖会卖膏药,小江湖就不会了呢?镢头娘麦芒每从村街上走一个来回,就浑身是刺。她刺疼的原因不是人家对儿子的出处说三道四,她是伤心儿子不能像老子,吃水足油满的江湖饭。麦芒坐家里条几旁反复说,把你送到他身边,可见你没眼色吧,这几年你算白混了,你总得干点什么,总得干点什么。

镢头从床上蹿起来,驴子样似的叫道,我不会光在家挺尸的,你不要把什么都和张巴缠在一起,他是他,我是我,江湖这碗饭,我是决不吃了。

那你能干什么?麦芒小声嘀咕。

到城里打工。那么多人都到城里打工,也没见谁饿死,我咋不能去呢?

麦芒认命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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