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劝说自己的。不要连坐，不该迁怒。
然而……
宋方闭上眼睛。
即使那么多年过去，即使他死了再活，
那个软糯可爱的小人儿，那个温柔而坚强的女人。
她们永远活在他的心里。永远欢笑，永远快乐。
可越是这样，他越是忘不掉，她们的一生遭受了怎样的磨难，她们死时是多么孤单凄凉。甚至在死后，她们都没能得到一点安宁。
永远，也忘不掉。
“喂……”
程婧忘了张牙舞爪，试探地问，“你怎么了？”
宋方甩甩头，强行集中注意力，在线的右边写下一行字：而且她还欠我钱。
“喂！”程婧炸毛，“我什么时候欠你钱了！”
宋方斜了她一眼：“再说没欠？你刚才吃的面条给钱了？”
“该死，看我这就转给你！”
程婧怒道，抓起宋方的那只最近很是劳碌命的电子表又开始一顿操作。
然而没过多久，程婧的俏脸皱成了苦瓜：“……我的银行户头被冻结了……”
哦？那就是说，她的父母发现她的转账动作了？
宋方摸摸下巴。“那你怎么办？打算吃白食？”
“怎么可能！别小看我！”程婧气鼓鼓的，“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赚到钱还给你的！”
宋方挑眉：“哦？你打算怎么赚钱？”
空气如此安静。
程婧卡机。
“……”
宋方扶额。
他以为，程婧至少会给出几个赚钱的想法，哪怕扯到织女星系去，至少也得有不是。
然后他发现，他错了。他对浪剑同志的不靠谱程度的认识依然不够深刻。
“所以闹了半天，你纯粹是在吹牛皮玩我是吗？”
“才，才没有……”程婧红着脸反驳，“或许我可以……嗯，可以……哎呀不管啦，剑客都是很有钱的不是吗！拟感节目里头都是这么演的。”
“那你觉得，站在你面前正在捏你脸的我其实只是个生物建模咯？”
“……不是。”
“那就对了。”
大饱手福的宋方微笑道：“既然如此，那我我就大慈大悲给你介绍一个工作，如何？”
“你想让我做你的奴隶？”
“咳，这话太难听了。我只是给你一个自力更生的机会而已。”宋方说道，“只要你有了工作，能够养活自己，就可以在外面立足，不用回家嫁人了。这不是挺好么？”
少女的眼神说明，她心动了。“那……是什么工作？事先声明哦，那个什么‘花园’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可不去。”
哎呦，还挺谨慎。
难道刚才掐了下她脖子，把她掐聪明了？
宋方再次摸下巴思考。
不用程婧强调，他也不可能把程婧送到“花园”去。
无论是否是程婧银行账户被冻结的原因是什么，宋方都不能无视转账记录被她父母注意到的可能性。
以程婧父母的实力，分分钟能通过这些记录来找到他这个人。所以就算宋方把程婧留下来，结果也可能是程婧被自己的父母找到，强行带回去。
——是的。宋方决定了，先不将程婧送回家。
这很危险，可能给他惹来无数的麻烦。他脑子里的理智小人正朝他歇斯底里地大吼，让他做出更加明智的选择。
但他……算了。回到刚才的思路上，如果程婧是被从“花园”里找到的，程婧父母的怒火绝对能将玫瑰街区夷为平地。
那么应该把程婧送到哪里去呢？
要能藏住程婧这么个大活人不引人起疑，还不能有太高的危险性，不然宋方真担心这货作死自己。
信得过那个地方的管事人也是最低条件。宋方可不想自己前脚走，后脚程婧就被送进警局或者花园。
除此之外的，那个地方还必须配有终端。
程婧能看见，所以还有一条留下她的理由宋方没往纸上写。
那就是他正好需要程婧的能力。
今天和吉尔的交易让宋方认识到，单纯从他所在的街区赚钱是行不通的了。购买力实在太低，东西再好也卖不出去。
莫利城城外区面积很大，有不少街区，也有不少人。可大家要穷都一样穷。
其他地方？以宋方的公民等级，他连莫利城的大门都迈不进去。
所以他将目光投向了主网。
主网从数据的层面联通了整个星际社会。两个相隔几百万光年的人，只要同时接入主网，便能像同处一室一般。通过主网，宋方就有机会接触到更有购买力的潜在客户。
但这里有一个小问题。
星际时代的每一个人从出生起都被赋予一个公民等级。这个等级非常重要，对人的方方面面都有影响。比如主网内的很多区域就只有公民等级达到了限定才能够进入。
这和现实中一样，有钱的人能够住在奢华的大屋中，享受锦衣玉食。而贫民们只能拥挤在城区之外，蜷缩在夏如烤箱冬如冷库的集装箱房里。
而有钱的人没事儿是不会到贫民窟遛弯的。
宋方的公民等级正好跟他的系统等级一样，是E，属于最低的一档。
所以理论上宋方就算登入主网，能接触到的依然是一群穷光蛋。
然而现实中的宋方炸不穿莫利城的城墙，到了虚拟世界里，或许有机会把分割各区域的防火墙凿穿。
这就需要程婧的帮助。
“喂，你到底想让我去哪儿工作。”
程婧不爽地催促。
“我有个熟人，做医生的，正好缺个助手。”宋方笑道，“怎么样，感兴趣吗？”
“啊？！”程婧很是失望，“你让我去当护士给人端屎端尿啊？”
“喂喂，护士的专业性很高好吗。”宋方说，“你学过护理方面的知识？”
“没有。”
“哦。那你的确也就只能给病号端屎端尿了。”
“喂！”
“别激动！”在程婧的粉拳下，宋方护住脑袋，“新人嘛，总要从小事做起。再说了除了这个，你还能干什么？”
“我会弹琴。”
“没人听。”
“我会作画。”
“没人看。”
“我会……”
“求你不要说你会作诗。”宋方说，“这样吧，如果你去的话，我每天提供你两餐，剩下一顿饭你自己挣，怎么样？
“我想你也应该看出来了，除了我这里，别的地方很难买到天然食物哦，你吃不惯合成食物的不是么？
“实在不行，咱们先过去看看，你要真不满意就再换，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