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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简

几个小时之后,从医院下班的简·雷诺兹,回到了她居住的玫瑰园公寓,这栋公寓是月亮街中最高的建筑,她又住在5楼,这是她精挑细选的住宅,街道对面就不会有楼房,能遮住阳光照射进来。

到了家门口时,已经是后半夜快2点钟了,她不想发出噪音惊动邻居,从挎包中取出房门钥匙,动作非常柔和的把门打开了,轻得一点声音都没有,随后,她非常小心地走进房间,又轻柔的把门关了。

门厅里自然黑得要命,但她对家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不会碰着什么东西发出响声来,在鞋柜上放下挎包,她脱掉大衣挂在门厅的壁橱里,壁橱里全是衣架,碰到后发出轻微的卡塔卡嗒声。

清洁完个人卫生后,简回到卧室关掉台灯,然后一下子合扑着趴在床上,把枕头蒙在头上,用手抓住枕头的两端盖住耳朵,这是每天内专属于她的时间,可惜太短暂了。

简只有5岁的时候,母亲在医院的病床上去世,那时候父亲还在大洋中漂泊,她记得她很悲伤,牢牢抓住母亲渐渐冰冷的手不放,但她好像没感到害怕,即使只有孤单的她,一个5岁的小女孩。

后来,父亲终于回来了,不久之后就娶了那个女人,简非常理解父亲的选择,因为她明白父亲正是为了她,才这么快就娶了那个女人,是为了照顾只有5岁还无法独自生存的她,即使那个女人是个酒鬼,在父亲出海的时候,喝醉后有时会虐待简,她也从来没有责怪过父亲。

“你看妈妈的这张照片,她真是太美了,放荡不羁,自由自在,她的头发随风飘起,她的脸生动活泼,真是美妙极了。”

父亲说完,从屋角那里拿起小提琴,开始奏起一支低沉的催眠曲,他那有力的手,瘦削的脸和弓弦上下的动作,那时的她陶醉在音乐声中,进入了梦境,看见母亲甜蜜的脸容在向她微笑。

夜深人静的时候,简就习惯用枕头盖住耳朵,回味父亲在她床前哄她睡觉、怀念母亲的这一刻,这是她的精神寄托。

每天入睡前,她都在脑海中把影像过一遍,细细地回味一切,刻骨铭心,永志不忘。

她逐渐长大成人,在和玛吉的斗争中不断学习成长,用智慧总结经验教训,而玛吉却是个笨女人,几乎从无长进。

简几乎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么或者准备做什么,她除了面貌之外,几乎就没有任何优点,懒惰、愚蠢又胆小,其实,好像12岁以后,在两人的争斗中,她就已经不吃亏了,她享受这个过程。

在外人眼中,她也渐渐变得另类,穿最肥的裤子,跳最炫的舞,骑着自行车在校园里和街道上游荡,我行我素、神采飞扬,成为某些人眼中的坏孩子一员。

15岁生日的时候,父亲带她去市中心的玛莎百货商店,买了一条漂亮的白色裙子,送给她做生日礼物,之后不久,父亲又出海了,这是她最后一次看见父亲。

在家里订购的报纸上,看见征集少女团体舞表演者的消息,是为奥运会开幕式准备的,正处于轻狂、放肆、叛逆、不羁的她,没和任何人商量,就自己做主决定去参加了。

非常不巧的是,在选拔的现场,她碰到了以前有过节的路丝玛丽,她犯了一个错误,争吵中大占上风的她有些得意忘形了,被气急败坏的路丝玛丽,一把从身后推倒在地上。

角落里的油漆桶也被碰倒了,她的白色裙子上沾满了油漆,这可是父亲送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因为从体育馆刚刚回到家中,就又有一个噩耗传来——父亲去世了,悲伤、无助、孤独中,她感觉自己仿佛也死去了,黑暗中的另一个她却正在复苏,一天一天地过去,这个情况给她的刺激日渐增加,可是阳光最终还是暂时盖住了黑暗。

大约一年后的某个周末,这时候她已经去上护校了,基本不住在家里,有一次回家取一些父亲留下的书籍。

发现玛吉没有在家里,年轻的简再次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她在家洗澡时,被回来的维克·麦基,玛吉的那个新男朋友,堵了个正着。

维克·麦基是简所遇到的最讨人厌的家伙,牙齿黄的像是长着苔藓似的,脏得可怕,说话的声音极其刺耳,能一天到晚讲个不停,不仅如此,他还有可怕的性格,为人也近于下流。

当时的维克·麦基明显喝醉了,不断对着简说着龌龊的下流话,简一边痛骂着他,一边挥舞着包想逃出房间,但是她被维克·麦基从后面拽住了头发,被一拳击倒在地上,短暂的失去了记忆。

她记得的下一件事,就是已经躺在地板上了,维克·麦基满脸通红地坐在她身体上,他差不多有100公斤重。

“滚,从我身上滚开,你这个下流的杂种、窝囊废。”?简一边骂着,一边从掉在地上的包里,摸出钢笔去掉笔帽后,用力刺出,好戳穿他的红脖子,可惜她刺偏了,只刺在维克·麦基的肩膀上。

这件事后,黑暗一面的她,终于战胜了阳光一面的简,并将她慢慢吞噬,在深深的黑暗中,她把枕头放好,翻过身来正常睡在床上,现在的简已经重新变成了她。

她开始回忆曾经的一幕幕画面,痛苦的经历能带给她力量,愉悦的记忆则让她兴奋。

在家里发生那件事之后,她从来没有考虑过报警,也没打算远走高飞,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不是因为懦弱或者羞耻,而是她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决心靠自己的力量复仇。

只是坐牢的惩戒是不够的,玛吉和维克·麦基都必须死,她为自己之前居然原谅了玛吉而生气。

她不断做着自我反省,之前的她犯了太多的错误,也浪费了太多的时间,她不再逃避,开始疯狂的提升自己。

为了复仇,她做了周密的计划和准备,那天的遭遇告诉她,显然武力是不可取的,必须靠智慧取胜。

庆幸的是,她有这方面的天赋,从小她就记忆力超群,有着足够聪明的头脑,她上护校的原因,不是因为她的学习不够好,只是她想早点离开这个家而已。

她耐心细致的做着准备工作,第一件事就是剪掉自己的金色长发,然后加入了附近几个学校合办的剧社,成为一名幕后工作人员。

在这里她向化妆师、布景师、道具师潜心学习,如何进行化妆和伪装,观察分析演员们的表演,揣摩换成自己该怎么做,练习身体动作、面部表情和变化声音的技巧。

聪明又用心的她学的很快,3个月后,就能单独替演员们进行化装,制作各种道具,化妆师就对她说道:“我认为我的化装还不错,假发、胡须、眼眉全在这里,可是没有想到,你现在也这么厉害。”

之后不久,就是学校的圣诞假期,她化名租了一间公寓,就在维克·麦基下班后常去的那家酒馆附近,在这个公寓里,安置着各种需要用到的衣服和道具。

为了避免维克·麦基认出她,和锻炼自己刚学习到的能力,她每天都尝试伪装成不同模样,然后跟踪维克·麦基,分析研究他的生活和行为规律。

即使不用武力,简也觉得杀掉维克·麦基和玛吉两个人,其实很容易,麻烦的是怎么让自己避开嫌疑。

社区的老邻居们,都知道玛吉和她关系恶劣,打了好多年仗,另外,维克·麦基和玛吉一样也是酒鬼,还是个唠叨、下流的酒鬼,简无法确认他的大嘴巴在喝醉时,是否已经把那天的事情,对工友或其他人炫耀出去。

换位思考下,她觉得如果自己是负责破案的警察,只要这两个人的死亡被确认为谋杀,深入调查下去,自己就是警方的第一嫌疑人。

所以,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们的死亡只能是意外或者自杀,制造一起煤气泄漏事故是最简单的,别墅是一栋砖木结构的老房子,那里的设施本就已经有些老化。

只要悄悄的潜入家中,用盐酸溶液轻轻滴落在铁质的煤气管道上,伪造出自然腐蚀穿孔后泄露的假象,然后,一场大火就会解决一切。

但是,那里还有很多父亲的遗物,她不舍得现在就彻底毁掉,还残留有父母美好记忆的家。

不能让他们的死亡,被警方当成谋杀案调查,这给她的复仇增加了不少困难,如何制造一起针对维克·麦基的意外,一度难住了简。

她反复研究维克·麦基的生活习惯,记录他的一切行为轨迹,精确到每一分钟,最后在几个计划中,还是无奈选择了利用花生过敏的手段。

维克·麦基有重度花生过敏的体质,这点她早就知道,因为还没上护校时,她曾经和维克·麦基,共同生活在家里一段时间,虽然一共只有几个星期,但是家里食品的变化太明显了,比如原先的花生牛奶换成了纯牛奶。

维克·麦基还喋喋不休的吹嘘过,他吃了工友带来的布丁,不知怎么混进了花生油,几分钟后他就因为严重过敏,休克昏迷后差点死了,好在被工地上的同事,及时送到医院抢救过来。

这是非常明显的,可以利用的致命弱点,但是真想变成无人怀疑的意外死亡,则远没有想象中简单。

有过几乎过敏死亡的经历,心有余悸的维克·麦基,在日常生活中对外面的食物非常小心,简在跟踪的时候,就没发现他在陌生地方吃过东西。他为人粗鲁下流,但生活实在太简单,除了工地和家之外,就只有一个固定常去的酒馆。

工地和家的食物,都是重点防范且有着明确来源的,如果在这里给他的食物或者酒壶,混进花生油,即使顺利杀了他,也很容易让人想到有人故意下毒。

酒馆人多眼杂可以下毒,但是具体实施起来很危险,这是一个他们这些建筑工人,固定去的街头酒馆,每天从工地下班后,去那里喝酒、吹牛、打台球、扔飞镖,已经是一种日常活动,去的基本都是常客。

这是一种看着热闹,实际却很封闭的圈子,简·雷诺兹无论如何伪装,作为一个外人进去酒馆,还是会显得非常扎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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