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一轮的考试分两两对战,赢者进入下一轮,遇单数轮空一位,直到决定出最后的头名状元,然后再定探花和榜眼。
连雁衣女扮男装,虽然没被其他人给认出来,但是她看上去个头小小的,弱不禁风,就像是个文弱书生,其他来参加武举的,多少有些不把她放在心上,甚至是看不起。
就如现在对上连雁衣的这一位,和连雁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个子娇小,像一朵不能经受揉搓的娇花,另一个高大结实,孔武有力的样子,肌肉硬得像硬邦邦的石头。
孔武有力的这个男子嘲笑道:“小子,看你这风一吹就倒的小身板,俺劝你还是回去吃奶吧。”
擂台下面站着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武举本就不像科举那么讲究,来参加的多是五大三粗、满口粗话之辈。
连雁衣本也是娇滴滴的小娘子,若没有重生前的那一遭经历,只怕会去的满脸通红,而现在既然她敢来参加武举考试,就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又怎么会为这么一句粗话奚落而生气。
她冷漠的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握着手上的长剑,双手抱拳:“我是不是风一吹就倒,需不需要回家吃奶,我们手底下见真章。请!”
对面的男子见这文弱小子还有几分胆色,勉强收起了脸上的嘲讽,挥舞着一双虎虎生威的大锤头,朝着她攻来。
连雁衣丝毫不惧,前世的十年教会她最好的一个道理,就是面对什么都要临危不惧,只有不惧才会不乱。
她清楚女生的力气在天生就比不过男人,而她虽然是从小习武,但在力道上肯定依旧不是那个男人的对手,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硬拼,柔能克刚,她当以巧劲取胜。
连雁衣身影一闪,避开朝着她砸来的大锤头,身姿迅速的闪到那男人的身后,长剑迅猛而出。
这男子能来参加科举,并走到最后一关,也是有几分本事在的,察觉到身后的危险,看似笨重的身体灵活的在地上一滚,避开了她刺来的长剑。
也就在这时候,连雁衣抓住了这个巧妙的机会,手上用了巧力,长剑打在那男人的手上,这男人手上吃痛,一个不稳,左手的大锤头砸在了地上。
这男子的心智和他的外表成正比,在输了这么一招之后,心里面顿时就暴躁了起来,挥舞着另一手的大锤头,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朝着连雁衣冲了过来。
连雁衣一个凌空翻,飞起一脚瞪在男子的胸膛之上,长剑横扫过去。
男子在胸膛重力的倾轧之下,脚下步伐一乱,对于刺来的长剑避无可避。
“承让了。”连雁衣收回架在这男人脖子上的长剑,脸上波澜不惊。
男子垂头丧气的低着脑袋,不过很快便精神起来,拍拍胸膛:“这次是俺技不如人,下一次若有机会,俺还要和你再比一次。”
“可以。”
胜了一局之后,站在擂台下的那些人也哈哈大笑不起来了,这些人谁都可以看出,在他们眼里弱不禁风的小子,每一个招式的路数都很正,换作是他们上去,想赢也很艰难。
轩辕衿坐在上首,漫不经心的看着下面擂台上的比试,这些人的武功她还不看在眼里,就连里面武功最好的连雁衣在她手上都走不过十招。
但连雁衣一个闺阁女子,哪怕自小习武,能有如今这个地步,也算得上是不错,更别说在她的前世,因为宫斗,还荒废了十年。
若是连雁衣能够不把她的目光仅局限于和穿越女的斗争,那轩辕衿就要有几分想要招揽人才的兴趣,而在的连雁衣没有这个资格。
从中午的烈日当头,到黄昏的夕阳无限好,总算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
连雁衣在这几个时辰中刷新了在场所有人对她的认识,一路打到了最后。
连家的长剑名不虚传,连雁衣虽是女儿身,却也没有丢连家剑的名声。
然而到了最后,连雁衣的长剑都要直指对方胸膛的时候,意外突然发生,只见对方一只袖镖射出,她虽然及时躲过,但上的发冠却被射落了下来,如瀑布一般的青丝倾洒在她的肩头,再配上这娇小的身子,便是再眼瞎的人也能够看得出,擂台上站着的这人是美娇娥而非浊须眉。
这一幕除了早就知道她身份的轩辕衿,是谁都没想到。
兵部尚书作为本次的主考官,更是没想到本次的武举考试当中,居然混进来一个女子,这可就是他的失职了,真清算起来,他那个兵部尚书也别想逃得了好。
他战战兢兢的抬头看着坐在主位上的镇国公主,见对方脸上漫不经心,就知道她并没有要管的兴趣。
兵部尚书心里面一松当下大怒起来:“连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假造路引,虚报性别。”
路引类似于现代的身份证,大梁的百姓,不管是谁出门都必须带着路引。
连雁衣就是再镇定,再临危不惧,在这时候心头也加速的跳了几下。
她跪在擂台之上,心思一转:“回禀大人,民女并非想要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民女身为一介女儿身,也想要为国尽忠,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荒唐,你一个女子家说什么为国尽忠,难不成你还想上战场打仗。”兵部尚书气急之下脱口而出,这话说出来之后,他顿时就感觉到不对了。
“看来兵部尚书很看不起我们这些女儿家,敢问兵部尚书,我大梁是有哪条律法规定了女子不能够参军?”轩辕衿依旧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眉宇之间闲适而洒脱,只有那一身的威压不容小觑。
兵部尚书额头上的冷汗立马的滚落了下来,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求饶:“回禀殿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绝没有看不起镇国公主的意思。”
轩辕衿似笑非笑:“没有看不起本公主的意思,那你是在怀疑本公主的性别呢?”
兵部尚书之前的话明明就是针对天下间的女子而言,但他却忘了一点,如今统率边境二十万大军的统领,正是她所看不起的女子。
镇国公主轩辕衿以一介女儿身统领大军将近五载,朝野内外谁若敢说一句闲话,便是镇国公主不与他们计较,高堂而坐的皇帝不与他们计较,就是边境那些与他们同为男儿身的将军战士,以及普通的平头百姓,也饶不过他们。
“微臣,微臣不是……微臣嘴巴笨,口不择言,还请殿下恕罪。”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任他怎样狡辩也逃脱不了,兵部尚书明知这一点,还算得上是聪明,知道请罪。
不过,轩辕衿也只是敲打他几下,还没打算真把将一个三品尚书问罪,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修理朝中这些老顽固的时机。
轩辕衿冷声道:“罢了,本公主大人有大量,看在你诚恳认罪的份上,就且先饶了你,只是以后本公主不希望再从兵部尚书你的口中听到类似的话。”
“微臣谢殿下恕罪,微臣以后一定谨遵殿下的教诲。”兵部尚书擦着满头的冷汗,心中七上八下的,在她的眼神示意下站起。
轩辕衿目光一转,看向地上依旧跪的笔直的重生女,“连雁衣,你女扮男装参加武举考试,可知你这是涉嫌欺君罔上?”
连雁衣恭敬的磕了一个头:“民女知罪,但凭殿下处罚。”
她此刻心里面也在打鼓,知道前路是九死一生,不过生机并未断绝,而这生机就应在上方坐着的那位镇国公主身上。
连雁衣之前敢那么说,就是因为有这位镇国公主在,她相信一个敢于统帅二十万边境大军,抵御匈奴的镇国公主,绝非一般的女子。
她之前说的那番话,有绝大的可能能够打动轩辕衿。连雁衣这是在赌,赌赢了,她就可以得到这一线生机,从而得到镇国公主的庇护。
可若是赌输了……
连雁衣低垂着脑袋,不敢去想赌输了的后果。
轩辕衿颇为赞赏的看着在此刻还能够镇定下来的连雁衣,也明白她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既有想要博得她的好感的意图在里面,也同样带有几分的真心。
这样小小的算计,轩辕衿并不放在眼里。
轩辕衿威严的看着她:“连雁衣,你虽然是女扮男装参加的武举,但我大梁的律法当中,同样没有不准女子参加武举的条例在。你既然赢了,本次武举的头名状元便是你。但你涉嫌欺君罔上,就随着本公主去宫中走一遭吧。”
连雁衣心里面又喜又慌,喜的是得偿所愿得到了武举状元,慌的是不知道进了宫,又会不会出现什么变化?同时更看不懂轩辕衿为何要这么做,说是庇护不尽然,可若说是要置她于死地,也没必要弄得这么麻烦。
她心里面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跟着轩辕衿进了宫。
而轩辕衿为什么要这么做,自然是有她的打算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