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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初生牛犊

项墨晗站在一旁默默的揉了下太阳穴,他这个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做事情过于鲁莽冲动,自己是真不该带他来啊。

项绾对两个儿子向来严厉,他面上露出些许愠怒之色,“两个逆子,就会给我添乱。”

项离立刻怂了,低头偷瞄了眼项墨晗。听见项墨晗的声音在一旁响起,“爹,孩儿跟大哥想在一旁看看,熟悉一下战事,将来好为爹分忧,为国效力。”

项绾犀利的眼神在他脸上扫过,只见他神态自若,态度不卑不亢,没有一点做错事的心虚样子。于是,火气渐消,“你们有这种志向爹很欣慰,只是如今年纪尚小,以后做事可要是深思熟虑才好。”

“孩儿知错了。”

“嗯。”项绾点点头走到门口时停下来,望向两个儿子期盼的目光淡淡道:“不是想看么,还不跟上。”

项离胖嘟嘟的脸上立刻露出狂喜的表情,爹这是答应让他们留下来了。身后的项墨晗脸上虽然看不出波澜,但但是脚步轻快,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项绾把一切尽收眼底,向来不拘言笑的他嘴角不着痕迹的露出一丝微笑。随着脚步声走远,从项绾放衣物的箱子里爬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里面的衣物全都不翼而飞了。

“快憋死我了。”小李邯深呼吸一口气,朝他们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已是傍晚时分,从城墙上望去,一轮残阳高高的挂在山头。站在城墙上的凤奕见项绾带着两个公子上来,先是一愣,继而面不改色的行李,“启禀将军,居探子来报,东辽的粮草于晌午时分到达他们的营帐,而且数量颇多,看来此番他们已有万全之策,想必不会轻易罢手。”

项绾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敌方营帐,“吩咐下去,提高戒备,今晚恐有场恶战。”

“是。”

凤奕领命离去之后,项绾转身对两个儿子道:“你们暂且留在这里,我去去就来,切记不要乱跑。”

项离望着远处的敌营,“要是有火雷就好了,三个就能炸毁他们的粮草。”

“别轻举妄动。”

项离还想说什么,便觉身下异动,低头一看,矮他一大截的李邯正揪着他的外袍。项离的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吃惊的大吼,“你怎么——”说到一半被一旁的项墨晗捂住嘴巴,才不至于引起异动。

看四下无人注意,项离压低声音对小李邯道:“你怎么跟来的?这里是小孩子能来的地方吗?”

小李邯才不管有没有被人发现,“你们不也是小孩子,不也来了。”

“懒得跟你啰嗦,呆在这里不要乱跑听到没?”

“知道咯。”

可是没过一会儿,小李邯又开始揪项离的外袍,扬起红扑扑的小脸,“哥哥抱我上去,你们在看什么,邯儿也要看。”

项离气急败坏道:“别闹,等下被爹发现,我们三个都得回家。”

“不嘛,我要看看火雷长什么样子?”李邯继续揪着他不放。

“圆的,就像大西瓜一样。”项离有点不耐烦了。

“那是不是只有火雷,才能烧了他们的粮草呢?”李邯继续问着。

“是的是的。”

“是不是烧了他们的粮草,爹爹就能回家啦?”

“是的是的,唉,你给我闭嘴。”稚气的话让项离忍无可忍,暗暗发誓要是他再说一个字就把他打昏送回去。

幸好李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站在旁边,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酉时,城墙两边的侧门就要关了,敌军当真会在今晚起兵吗?”项离望着前面的篝火,心里百感交集。

“静观其变。”项墨晗说话间忽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低头一看,猛然发现一直呱噪不停的小李邯不知何时不见了。

项离随着他的眼光低头一看,随即大惊,“哎呀,这小子又跑去哪里了?”

“莫不是——出城了?”项墨晗清冽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那是平时从未见过的阴狠之色。

“什么?出城?”项离一下手足无措起来,“不行不行,我得立刻告诉爹。”

话还没说完却被项墨晗一把拉住,“你先别急,或许是跑去后面玩了。这样吧,这件事暂且不要让爹知道,我们分头找找。”项墨晗说着话,心里却冒出一个残忍的想法,这小子来路不明,自己有八九成的把握他不是爹的儿子。若让他继续留在爹身边将来必是个祸患,若真是自己跑出城的,那就别怪他残忍了——

这边,小李邯从一个老汉的担子中探出个小脑袋。自己这是出城了吗?想不到这般容易便出来了,趁着老汉休息的功夫,悄悄从担子中爬了出来,“前面应该就是项离所说的敌军营帐,待我前去看个究竟。”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便是现在的李邯了。

李邯原本就是女孩子,个子比一般五岁男孩还要矮一截。走在东辽大军营帐外的灌木丛中,一点都不扎眼,说出来也不能令人信服,他居然绕过巡逻的士兵,直接从营帐的一侧溜了进去。

他环顾四周,只见帐内燃着昏暗的烛火。四处挂着许多不同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鬼子流星锤——李邯站在那里,越看越激动。这——这些兵器他只在兵书上看过,做梦都想摸上一把,如今居然见到了真的,让他如何不激动。五岁小孩子的贪玩本性暴露无遗,他完全忘记了来意,跑过去抱着鬼子流星锤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这时,帐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李邯一着急,丢下流星锤,一下躲到了床底下。屁股被床底下的东西撞得生疼,李邯伸手去推,什么东西?圆溜溜的?索性抱到床沿外一看,大西瓜?床下还有好多这样的西瓜呢。

忽然猝不及防的被什么人揪住了衣领,一下子从床底下拽了出去。李邯惊的忘记挣扎,抱着手中的“大西瓜”呆呆的望着拽他出去的人。

只见来人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身上穿着月白色锦衣,腰间挂着白玉坠子,斜眉入鬓,笔直的鼻梁宛如黑夜中的鹰,为这张俊朗的脸增添了一份傲视天地强势。

正似笑非笑的望着手里这个抱着“火雷”不放手的小男孩。

李邯见他对自己仿佛没有恶意,随即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甜甜的唤了声:“哥哥。”

闻言,耶律熠又是一愣,自打最小的妹妹夭折,已经很久没能听到这样的称呼,眼里闪过一丝好奇,“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李邯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脸不红气不喘的编出一堆谎话,这可是他的老把戏,从前项离可没少吃过他的亏,“哥哥,今早邯儿肚子饿了,眼看爹爹出门,便偷偷溜进了他的货车里,哪知一觉醒来,便已在这营帐之中。”

耶律熠见是个小孩就卸下防备,松开他道:“你爹可是负责运送粮草的官吏?”

“不是,邯儿的爹爹是个大官。”李邯说着,自顾自把玩着手里的“西瓜”。

耶律熠失笑,“你叫邯儿是吧?这个可不是好玩的东西。”

李邯见他来夺手中的“西瓜”,忙死死护在怀中,“这个西瓜是邯儿先发现的,哥哥若想吃,直说便是,何必来抢。”

耶律熠顿时哭笑不得,“你肚子饿了是吗?”

李邯当即委屈巴巴道:“邯儿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那你暂且留在这里,待我去取些饭菜,可好?”

“谢谢哥哥。”李邯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笑得一脸天真。

耶律熠出去之后,李邯嘴角的笑瞬间带了丝邪气。项离和墨晗说过,这个长得像大西瓜的东西就叫火雷。我在此取几个便可,待我帮爹爹炸毁他们的粮草,看谁还敢小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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