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璟国边界,又疾行了两日,已至吴国境内,吴国与璟国虽然毗邻而居,但是这边界的风范却相隔千里,吴国人素来文雅,歌楼酒楼遍布,到处皆是风雅颂貌的士子。
忌奴从小跟随朝辞,因着朝辞是出了名的贪玩,时常出宫游玩,行迹遍布五国,所以忌奴也算见过世面,此次并无格外兴奋,天色渐晚,两人过客栈而不入,向当地人问了路,径直向南城半山上的寺庙而去。
听了二人借宿的请求,接待的小尼姑面露难色,思忖了半响,想是被出家人与人为善的理念自我说服了,终是点了点头,将两人安排在一处偏僻的客房后,不似一路上一语不发,殷切嘱咐道:“半山之中,野兽纷多,两位施主早些安寝,莫要随意走动,明日还请尽早上路。”
忌奴露出几丝不悦,心想这出家人好生奇怪,璟国的天家寺庙她跟着公主常去,见那里的僧人对人相当之亲切,就算是叫花子,都极为热情的留宿几日,临走还不忘给人带上些干粮,怎的这吴国的姑子都如此冷情。
朝辞好生谢过,那小尼姑方才一步三回头的出去了。
忌奴不满道:“公主……”
朝辞看了看她,忌奴立刻改口:“小姐,这吴国的风气实在奇怪的很,好歹我们也是香客,留了钱,并不是白住,这尼姑却冷颜冷色,还急着赶我们走。”
朝辞一边将包袱打开,一边笑道:“清修之人,待人接物本来便是如此。”
忌奴咧嘴一笑,连忙过来接手收拾包袱,朝辞将窗子打开,微风掠过,屋子里陈旧的气息去了一些,清爽不少,外面已经星云高挂。
忌奴腾开了手道:“小姐饿了吧?我去问伙房要些吃的去。”
朝辞拦住,“我还不饿,你若是饿了,将那中午剩的干粮垫垫吧。”
“那我帮小姐收拾床铺吧。”
“忌奴。”
忌奴回过头不解的望着公主。
朝辞缓缓道:“我们此行路途遥远,可能一年回去,也可能十年都回不去,你再如同在宫里那般伺候我,这日子便没得过了。”
忌奴眨眨眼,“公主……小姐……忌奴觉得你变了。”
“哦?”
“忌奴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不似从前了。”
朝辞置若罔闻,走到窗边,将包袱里的干粮拿出来道:“快吃吧,你一定饿了。”
一见到吃的,忌奴立刻忘了上一刻说了什么,三下五除二的吃了一干二净。
两人便吹了灯,分别躺在床上,却都丝毫没有睡意。
蝉鸣透过窗子传进来,树叶在晚风的鼓动下刷刷作响,在窗户上印下棱角分明的印记,朝辞看着窗棂发呆,今夜,外间一定是银霜满地吧。
月华如水,两人刚刚有些睡意,却听外间骤然响起刀剑声,两人几乎同时坐起来,忌奴两步踏到朝辞面前,左手剑已离鞘。
朝辞走到窗边,将窗户开了一纸宽的缝隙,院中大概有二十几人,一方身着黑衣向着屋内步步紧逼,另一方则没有穿统一服饰,勉力守着内室。
一会的功夫,守方已经败下阵来,全部被灭口。攻击的黑衣人两个为首的踹开另一处房门,不一会儿,两人架着一个浑身瘫软、身着寝衣的女子走到院子中央。
一个黑衣人发话:“杀。”
俩人同时举刀,向那柔弱女子砍去。
“啊……”一声划破长空的惨叫声响起同时,两个举刀的黑衣人右手同时吃痛,紧接着膝盖骤的一缩,不听使唤的跪在地上,与此同时,双刀铿锵落地。
忌奴飞身过去,将那女子护在身后,剩下几名黑衣人反应也快,“嗖嗖嗖”的拔剑而出,招招狠辣,忌奴却如轻巧的燕儿左躲又闪,似与他们玩闹般,嘴角噙着笑,只守不攻,玩了片刻,忽听朝辞轻轻一咳,方双脚落地,抢夺过一把剑,连刺六剑,招无虚发,随着黑衣人一个接一个的吭吭砸过来,撒溅了满地鲜血,其中一剑用力过猛,一腔热血“呲”的溅在那女子的脸上,她嘶哑着嗓子不敢相信的伸手摸了摸,待触到那温热的气息后,吓得几欲昏厥。站在一旁的朝辞这才发现,她的肚子高高隆起,竟然是一个孕妇。
再看她衣衫凌乱,却绣有金丝图纹,鬓发不齐,难掩美艳之姿。
绝不是一个普通的山野妇人。
忌奴收拾完,拍了拍双手,竟发现手背上沾了几滴血,不满的嘟囔了一声,随后将那魂不守舍的女子扶了起来,看了看她的肚子,瞪大双眼对朝辞道:“小姐……”
朝辞点了点头:“将她扶进来,你出去看看,寺里可还有活口。”
朝辞点燃了蜡烛,那女子如受惊的小鹿般瑟瑟发抖,不肯说话。过了一会儿,忌奴回来了,脸色灰败,对着朝辞摇了摇头。
果然不出所料。
朝辞再一次将目光看向这个陌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