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深夜之中,这个热闹的院子不复往昔,安静的似乎连落叶的声音都可入耳,两个人坐在石桌前默默对弈,半响也没有人说上一句话,只听见棋子落下的声音。
一局对弈完毕,胜负已分,方听其中一人道:“世人皆说吴王是个风流王,只会穿花越粉,没想到吴王棋艺如此了得。”
奉挚不以为忤,民间对自己什么评价他太清楚了,岂止是一个风流王,其实在都城的大臣私底下都叫他“无朝王”,讽刺他从来不用上朝处理朝政,国家大权都被燕丹夺去,对他来说,这些称号并不足以令他生气,很简单,民间懂什么?都是朝廷风向罢了,有人引领风朝哪吹,无知百姓就凑凑热闹,以做谈资,毕竟自古以来,王室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手握重权,君临天下,神秘的形象是他们很难窥探一二的,一旦从王室之中传来什么风评,他们立刻就趋之若鹜,就像自己看见了、听见了一般言之凿凿,确认无疑。
无朝王?风流王?还有什么?奉挚在心底轻蔑的笑了……
“棋下完了。”奉挚对于番涛五分夸耀五分讥讽的话语未置一词,云淡风轻的从桌底拿出一大坛子酒来,“砰”的置于桌上。
“棋毕饮酒,人生乐事,不知大当家可赏脸?”
“我这人一向见了酒就不要命,再说了,吴王赐酒,谁敢不喝?”
“既然如此,这酒怎么喝法?”
“当然要大碗大碗的喝。”
“我提议,今晚这酒,敬酒和罚酒两种,不知大当家选哪种?”
番涛神色一变,不禁深深的看向奉挚,眼神中藏匿着满满的警惕。
“吴王……”
奉挚出言打断,“快选。”
明明是在自己的地盘,番涛的气势却死死的被奉挚压制,果然是一国之君啊!
“敬酒怎么喝?罚酒怎么喝?”
奉挚嘴角牵动,似笑非笑,“敬酒嘛,我喂你喝,罚酒嘛……”
“吴王,我说过,我绝不是囚禁你,只是你无端牵连进来,我随时都可以放你走,是你自己……”
奉挚突然站起身,双手拿着酒坛子,以威慑的眼光看着他。
“我……我选敬酒。”
“很好。”他拿起酒坛子对着番涛的嘴灌进去。番涛挣扎之中吐了好几口,使劲喘了几口粗气,“吴王……息怒……我知道你陈兵边界……随时……随时能踏平我这个奇门峡……但是……我对你并无恶意,我……我要对付的是那个璟国公主……”
奉挚邪魅一笑,“问题正在这里。”说罢将剩下那半坛子一股脑全灌了进去。
番涛一身狼狈,全身是酒,脑袋也迷糊糊的,嗓子里像吃了辣椒一样,咳也咳不出,吐也吐不出,挣扎着一下子向后栽倒。再看时,满脸通红,像一只蜈蚣一般左右扭动。
奉挚从容整了整衣袍,走到他跟前,半蹲下身,道:“敬酒滋味可还行?”
番涛一下子挣扎起身,边咳边跪下道:“吴王,你说吧,我该怎么做?”
“看来你清醒了。”奉挚坐在一旁,随意的抬头看天说:“你应该知道我要问什么。”
番涛弓着身子,低着头,看不清奉挚的神色,他知道,这个风流王虽然说不是个实权君王,但是毕竟是正统,是名义上的吴国君王,再说天下皆知他刚和燕丹斗了一场大仗,虽说最后没有旗开得胜,但是经过那场轰动吴国的联姻,他毕竟得了一些实权,听说左军卫的几万人马控制权就在他手里,除了地位、兵权之外,他武功还深不可测,就说两个人在这院子中,惹恼了他,自己的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回事,退一万步讲,谁的脑子里都不是水,谁愿意无缘无故和一国之君成了敌人,他敢杀朝辞是另一回事,这个吴王可就不能相提并论了,但是这个吴王想知道的事情实在是不能说,但是不说又交不了差,看来只能引祸江东,他赶紧道:“吴王还请见谅,我知道你想听到底是谁指使我来刺杀璟国公主,但是我不能说,你肯定也知道,背后之人手握重权,是个不好惹的主,我既然接了这买卖,就不能出卖背后的人,但是吴王叫我答话,我不能紧咬着牙根一字不吐,我只能对吴王说,此人是五国之中的无冕之王,除了这句,吴王若还想让我说些什么,那我只能饮剑自尽,血洒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