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到了初五,白紫昕和白紫缘的大婚之日。
拂晓未迎,府中便一片喧闹,白紫昕早早便被吵醒,宫里派了梳妆的嬷嬷过来,白紫昕娴静端坐,一副却事不关己的模样任他们摆弄。
嬷嬷拿起一梳子,顺着那墨发梳下去,一旁的喜婆念念有词。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又有尾,此生共富贵。”
白紫昕眉目淡漠,脸上看不出一丝喜悦,此时她如同易碎的瓷娃娃。
梳妆的嬷嬷和一旁的侍女纷纷挑眉,不时的望向白紫昕,为何这喜庆的日子眼前的四小姐却没一丝笑容,反倒能隐约感觉她散发着浓浓的哀伤?
三夫人见屋时候,白紫昕已经上好妆,坐到她身旁,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的帮着整理了下头饰和喜服。
白紫昕回过神色,伸出掩盖在大红喜服下不停颤抖双手情不自禁的抓过三夫人的手,紧紧盯着三夫人,眼里流露着哀伤、期盼。
三夫人也反握住白紫昕的手,柳目轻挑,语气温融:“手怎么那么冰凉?”
白紫昕未说话,看了旁人一眼,一旁的嬷嬷意会过来,带着一群人出了屋,把空间留给了他们母女。
如月和吴妈帮忙隐好门,以免外人打搅。
“娘亲,那件事考虑得如何?”声音舒缓,白紫昕眼里却溢满了急切。
三夫人一怔,没想到白紫昕还记着此事,当时不过是不忍伤她,便答应着考虑。
“娘不能答应。”若逃能解决问题,早在十年前便走了,何苦自己犯下错和造成如今这些悲剧。
“为何?”白紫昕语气里尽显着激动和不甘。
“逃?我们能逃哪去?昕儿,你知道你多天真吗?你可想过我们几介女流怎么可能去和皇权抗衡,现在逃,皇家脸面摆哪里?太后她定不会善罢甘休。不仅太后,你爹也自然会想尽办法把我们找出来,甚至亦王。皇上定会震怒。抗旨不遵,欺君之罪,怕是相府的几百条人命都不保,你忍心那么多人因你而死吗?你逃过了你会心安吗?你能安心度过余生吗?”
白紫昕凄厉一笑,她觉得自己高估了自己,觉得自己的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是那般愚蠢。
若真因自己逃婚牵连无辜,死伤无数,自己怎么会心安,只是自己要如何做?自己要怎么办?
难道自己真的要认命,让人将自己的一生命运主宰。
“我想一个人静静。”半响的沉寂后,白紫昕开口,声音清缓悠长。
三夫人深长呼出一口气,随即起身,往屋外走去。刚踏至门口,收了脚,语带怅然:“是娘亲对不起你,把你这一生都毁了,你心里难受便恨娘吧。”
白紫昕心中微颤,心里泛起的酸楚尤甚,面色却一派平静,低眉婉语,但足够三夫人听得真切:“我厌极了认命二字,这回却不得不信命,既是我的命,我怎能恨无辜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