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华为孟星影挡子弹受了伤,所幸枪伤不在要害部位,在医院里治疗了一周,就无大碍了。但医生的意见是必须住一个月,才能出院。
期间,孟星影精心照顾,给她取药送饭,陪她聊天解闷。起初,冷若华的态度还是很消极的,“不想活”“活着没意思”之类的话不绝于耳。
但孟星影是个全能型人才,特别会做思想工作,不停地给冷若华讲道理、讲故事、讲政策,就算她是石头一块也给捂热了。再者孟星影口才又好,长得又帅,所谓“秀色可餐”,慢慢地冷若华的心情好起来。
孟星影心思缜密,考虑到冷若华是M国派出的间谍,任务失利后,必然会有后续的行动,暗中协调当地公安部门、国安部门,加强了防护力量。所以,没有受到间谍组织的干扰。
眼见得时间一天天过去,孟星影心想,自己还有任务在身,一味陪护照顾冷若华,显然不合适,于是,一天午后,两人吃过饭后,孟星影提出了这个话题。
冷若华是个聪明人,特别善于察言观色,尽管孟星影还没开口,她就主动说道:“星影,你不用陪我在医院里浪费时间了,我的伤本来就没什么事,现在住院不过是静养而已。”
孟星影笑道:“你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丢下你不管,心里过不去。”
冷若华轻声说道:“其实,你别那么想,我还朝你开过枪,暗中跟踪你,给你的水里下过药,就是想拉拢你,或者干掉你。你不用再考虑我了。我也打算这两天就出院。”
孟星影诧异地说道:“医生要求你至少住满一个月,还要进行观察和治疗,你现在出院,那是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冷若华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这点伤算什么呢。我曾在他国执行任务时,受过的伤比这重多了,几次死里逃生。我是认真的。你不用管我了。”
孟星影沉吟片刻,问道:“那你有什么打算?”
冷若华笑道:“谢谢这些日子里你对我的照顾,你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可惜……”她话说到一半停住了,转过脸不再看孟星影,大概是伤感落泪,不愿让他看到。
孟星影也不是傻瓜,这么些天朝夕相处,自然看得出来,冷若华对自己好感渐增,精神上也颇为依赖。
再者,孟星影也是长这么大,头一回和一个女子单独相处这么久,每天花很多心思给她做好吃的,陪她聊天、哄她开心,希望引导她走向正道,若说对她没有好感,那也是自欺欺人。但是,好感归好感,他和冷若华完全是两条道上的人,两个世界的人,代表的是敌我双方,两人之间的关系再往深里发展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微乎其微。
况且,孟星影的心里已经装着吕依依,怕是再容不下别的女子。他不是张无忌,更不是韦小宝,不会那么风流多情,可以同时喜欢好几个女子。
所以,两个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距离,虽然有时亲密如恋人,但终究是若即若离,不能越过那个鸿沟。
冷若华大概也明白,孟星影的确是个好人,对自己无微不至,但要说突破这层关系,恐怕也是希望渺茫的。所以,想到这里,她更加伤心难过,觉得这么多年,就遇到这么一个好男人,偏偏又不能相亲相爱,人生凄苦莫过于此了。
孟星影忧心忡忡地说道:“你在这里是安全的。但你背后的组织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冷若华平静地说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活下去的。我清楚他们的手段,在这里,他们恐怕也不可能那么肆无忌惮。我想过了,我要隐姓埋名,过一段普通人的生活。到处去走走看看,觉得那里好,就在那里落脚。然后了此一生。”
孟星影的内心又颇为纠结,毕竟,冷若华的身份十分特殊,即使她弃暗投明,但恐怕两国的情报组织都不会轻易放过她。再者,孟星影本身就是国家特殊部门工作人员,放任冷若华不管,恐怕也有失职之嫌。
但孟星影还是下定决心,要给冷若华一个洗心革面、重新开始的机会。他说道:“我真心希望你过得好。开启人生新模式,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冷若华沉默良久,惆怅婉转地叹道:“但愿吧。”
孟星影问道:“去哪里想好了吗?”
冷若华说道:“你在乎我去哪里吗?”
孟星影略觉尴尬,的确问这个问题总会让人产生一点联想,旋即笑道:“也许某年、某月、某天的某个时刻,我们又会在某个地方不期而遇呢。”
冷若华懒懒地说道:“那却等到何年何月了?世界这么大,茫茫人海中,两个人相遇的概念是极小极小的。没有缘分,即使擦肩而过,也会形同陌路。”
孟星影说道:“我这人记性极好的。这些日子朝夕相伴,已经记住了你真实的容颜和相貌特点。我敢打赌,下次不管你怎么乔装打扮、怎么易容变身,不管是变成须发皆白的老太太,还是胖姑娘,又或者变成男子,或者其他什么的,我一定会从人群里一眼认出你来的。”
听到这里,冷若华开心地笑起来,说道:“好啊,你要是真认出来,我就请你吃当地的特色小吃,咱们开怀畅饮。”
孟星影笑道:“吃东西是没问题的,我虽然克制饮食,但内心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吃货。但我喝酒不行,一喝就脸红、上头,恐怕不能尽兴了。听说女人不喝酒则已,一旦喝酒,那酒量简直深不可测。不过你放心,到时候我会舍命陪君子,和你不醉不归。”
冷若华伸出左手、摊开成掌,说道:“咱们一言为定。”
孟星影同样伸出左手,轻轻地触碰到冷若华的手掌,笑道:“好!击掌为誓。”
两个人的手似乎粘在了一起,半天没有分开。
冷若华情不自禁,泪如雨下,起身扑在了孟星影怀里,呜呜大哭起来,十分凄迷、伤感。
孟星影第一次和冷若华拥抱时,他的双臂没有落下去。这次,他感受到了冷若华内心的脆弱、伤心、不舍等诸般复杂的感情,对她充满了怜惜、同情,故而落下双臂,紧紧地抱住了冷若华,任凭她在自己怀里酣畅淋漓地哭泣。
“哭出来,就好了。”孟星影轻声在冷若华耳边说道。
冷若华轻轻捶打着孟星影的背,呜咽着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想到和你从此天各一方,我就难过得要死。”尽管她很要强,此刻也忍不住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愿望。
饶是孟星影铁石心肠,此刻也觉十分伤感,掉下几滴清泪,却不知说些什么。恐怕说什么都是多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