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熙凭着对《射雕英雄传》的深刻记忆,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回顾着郭靖所有的经历,他遇到的每一个人,发生的每一件事,说过的每一句话,直到像看电影一样,把所有的记忆碎片拼接成了一幅幅鲜活的画面,一段段真实的场景,一个个生动的细节。
然后,张云熙又通过慢放镜头来仔细咀嚼,加深回忆,直到铭心刻骨,融入灵魂。
毕竟,按照一般的套路,张云熙要开启郭靖的人生模式,所以对郭靖的经历越熟悉,越有助于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任务。
作为一个新出生的婴儿,张云熙被李萍裹在襁褓里,每天吃喝拉撒,咿咿呀呀,除了蹬蹬小腿,伸伸懒腰,几乎没有任何行动能力。
这也让张云熙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每个人来到世上,最亲爱的人自然是母亲。
可是,一个人从出生到三四岁,甚至五六岁,这段的记忆偏偏是空白的。
现在,张云熙重新为人,以少年之大脑寄居于婴儿之身,能够真真切切体验母亲对婴儿的挚爱,感到无比珍贵。
起初一年的日子是平静而近乎无聊的,直到突然有一天,一位不速之客闯进了李萍的家中。
那天上午,李萍喂饱了张云熙,将他放在家中,自己去外面帮人干活,赚钱养家——蒙古人民风彪悍,却又淳朴,正直公道,李萍帮人家喂养牛羊、牧马、挤奶,抑或缝缝补补,倒也足够养活郭靖。
张云熙躺在襁褓之中,瞪大眼睛看着蒙古包的顶棚,看了一会儿就觉睡意袭来,便闭上眼睛,准备小睡片刻。
忽然,他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眼就到了蒙古包外,然后停住了。
只听一个男子低声说道:“应该就是这里了。”
“那就行动吧。”说话的另一人显然是个女子,声音虽然不高,但有很强的魅惑力和杀伤力。
凭着直觉,张云熙顿时觉得大为不妙,听他们说话的意思,好像是冲着他们家来的。
此刻,李萍不在家中,谁来保护他?
张云熙第一个念头是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他忘了自己是个婴儿之身,丝毫动弹不了,只能眼巴巴等着危险来临,毫无防御之力。
张云熙脑子飞速运转,心里暗想:“郭靖的经历里,没有这一劫啊。他小时候虽然蠢笨如牛,可是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地长到了六七岁,然后遇到了哲别,遇到了江南七怪,郭靖拜他们为师习练武功。”
难道这段经历被金大侠遗漏了吗?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了,张云熙侧着脑袋,看到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中年男人,长得极为高大魁梧,穿着打扮像个蒙古成年男子,满脸长长的胡须,几乎遮住了他本来的面目,一双蓝色的眼睛里透着猎人正在捕杀猎物般的凶光,让人不寒而栗,简直是典型的坏蛋模样。
一个是青年女子,外表看起来美丽动人,十分妖艳魅惑,装扮是张云熙在电视上看到的古代女子的装束。
中年男人指着襁褓里的张云熙说道:“毫无疑问,这应该就是郭靖。”
“你去查验一下。不要搞错了。”青年女子冷笑一声道。
只见中年男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边,俯下身子,从怀里取出一台微型机器,开启后,发出一道淡淡的蓝光,对着张云熙全身进行了扫描。
张云熙表面装作极为无知的样子,瞪大眼睛看着屋顶,一动不动,不哭不闹,可内心却万分惊异:“这人拿的什么鬼东西,看样子绝对不是大宋年间应该有的东西啊。难道我并非穿越到了郭靖的年代吗?”
只听中年男子嘿嘿笑道:“不错,就是郭靖。”说罢,把微型机器揣进了怀里。
“好。带走他。”青年女子冷漠地发号施令。
“遵命。”中年男子一只手粗鲁地抓起包裹着郭靖的襁褓,走到了青年女子跟前。
郭靖万分惊骇,哇地一声,扯开嗓子哭闹起来,哭得像个无助的婴儿。
“烦人。你就不能温柔点?”青年女子见张云熙大哭,声音刺耳,脸上掠过厌烦的表情,狠狠地瞪了中年男子一眼。
“别哭了。再哭弄死你。”中年男子恶狠狠地盯着张云熙,举起熊掌一般的巴掌,对准张云熙的脸作出要打的样子。
张云熙暗想:“作为一个婴儿,遇到危险哭闹是本能反应,如果此时停止哭声,恐怕会引起他们的怀疑。”想到这里,哭得更加勇猛,根本没将中年男子的威胁放在眼里。
“你真是个大笨蛋。小孩子懂个屁。你得哄着他。你没有当过爸爸吗?”青年女子讥讽道。
“我堵住他的嘴。”中年男子被青年女子数次数落,有点不知所措了。
张云熙暗想:“看样子,这女子才是这二人真正的头目。他们要带郭靖干什么?”
青年女子怒斥道:“你想整死他吗?快走吧,别管他哭不哭了。”说罢,转身走出了蒙古包。
中年男子一手拎着张云熙,就像抓着一只鸡一样,大步跟了出去。
突然,一声大喝从屋外传来:“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偷郭大嫂的孩子?”
张云熙停住哭声,睁大眼睛望去,看到门口叉腰站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对他们家特别关照的萨仁大娘。
平常李萍称呼她“萨仁大姐”,张云熙自然就该叫她“萨仁大娘”。
她经常来他们家和李萍拉拉家常,了解中原的风土人情,对张云熙尤其喜爱,总是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在萨仁和李萍聊天的时候,萨仁多次叹息道:“哎,我们家那个常年在外征战,一年难得回来几天,回来就来来回回那个,可不知怎么回事,总是怀不上孩子。”有时候边说边抹眼泪。
她嘴里说的“我们家那个”自然是她的丈夫,“来来回回那个”就不言而喻了。
张云熙作为十六岁的少年,初步掌握了基本的生理知识。
李萍总是安慰她,叫她不要着急,告诉她:“孩子总会有的。”而且,还根据原来在中原时听邻居和郎中讲的那些怀孩子的土方、偏方,给萨仁采了些草药,帮她调理身体,没想到居然凑效了。在她丈夫回来的那几天,他们“来来回回那个”,没想到萨仁大娘很快就怀孕了。
从那以后,萨仁大娘把李萍当神一样膜拜,觉得是李萍赐给了世上最好的礼物。
她身体粗壮,人高马大,黝黑的脸上泛着红光,一脸正气凛然、无畏无惧的样子。
青年女子猛地被萨仁的“狮吼功”镇住了,半响没有回过神来,愣在了原地。
中年男子上前,挡在青年女子身前,大喝一声道:“你是什么人。敢当我们的道?”
萨仁大娘怒吼道:“看样子,你们也不像好人。光天化日的,偷人家孩子,真是丧尽天良。”
中年男子没想到萨仁大娘这么勇敢,二话不说,就要飞起脚踢她胸口。
殊不知蒙古人世代生活在大漠、草原,终日牧马放羊,与野兽搏斗,与异族厮杀征战,无论男女老幼皆尚武精能,摔跤功夫更是一绝。萨仁大娘家更是祖祖辈辈为蒙古勇士,自幼便习练摔跤,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只见,萨仁大娘敏捷地闪开身子,躲开了中年男子的攻击,立即吹了一声口哨,清脆地划破了天际。
瞬间,十几只蒙古牧羊犬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将中年男子和青年女子团团围住,随时可以发动冲锋和攻击。
——长期以来,由于蒙古高原特有的冬季高喊、夏季酷暑的严酷地理环境,造就了蒙古牧羊犬体硕毛厚、凶悍勇猛、不畏野兽的特性。它们性格沉稳,安静,可以长时间卧于营地边,警惕性很强,以陌生人极为敌视,但面对主人却温和而冷静,可以和孩子友善地相处。
在蒙古民族的迁徙、游牧,征战过程中,蒙古牧羊犬一直跟随着游牧大队和西征部队,承担卫护营地,守护后勤物资等任务。蒙古人十分对此钟情。
一时间,在蒙古牧羊犬的包围下,中年男子和青年女子几乎吓得手足无措,特别是青年女子浑身发抖。
萨仁大娘喊道:“快放下孩子,否则牧羊犬不会放过你们。”
中年男子回头看着青年女子,低声问道:“怎么办?”
青年女子说道:“放下吧。对待野蛮的蒙古人,我们没必要硬碰硬。以后有的是机会。”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很不情愿地将张云熙放在了地上。
“快滚吧。以后再见到你们偷孩子,绝不会放过你们。”萨仁大娘发出了严厉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