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越来越难走,之前还是较宽的黄泥路,现在就变成了羊肠宽的山石路。路的两边种满农作物,因为土壤贫瘠,天旱无雨,那些农作物蔫巴巴的,也死了很多。
一路过去不见人,山间太阳炽热,风也大。风从前面来,灰尘漫天,四周就被蒙上了一层黄泥土。
崔琦体力明显不如顾笙欢,才走了两个小时,她就走不动。耍赖的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拿着湿巾擦脸,擦完拿来一看,纸上黄糊糊的一团。
“我天,我脸上是糊了屎吗?”说着,她从包里掏出镜子,看着镜子里面头发凌乱,满头汗水的女孩,崔琦利落的收起镜子。“顾笙欢,我们不是来旅游,是来受罪的吧。”
她们来的这个地方,平时鲜少有人踏足的,比崔琦见过的穷乡僻壤还要穷乡僻壤。她俩来这儿旅游,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吗?
顾笙欢站在崔琦前面,她面向大山。因为她们站在山顶,所以从顾笙欢站着的地方看去,入目的是一座座青翠的山以及盘桓在山中的路,因距离远,路看起来犹如电线一般大小。
纯天然的景色,没有经过人类开发留下的痕迹。它们最纯粹,也最危险。
而旅游,顾笙欢想看的是不曾被人类打造过的景。可正因为没有经过人类之手,她们自然也得有付出。
“游玩和累并存,这并不矛盾。”她指着眼前的山和路,对崔琦说:“你要珍惜现在看到的景,也许哪天你再来,这里就不如现在纯粹。你再也没有此时此刻的心情。”
“哎呦,旅游不就是找个风景宜人的地方好好吃吃好好玩放松心情嘛,谁会没事跑个穷山僻壤吃黄泥土哦。”休息了一会儿,她好歹缓了一些。看着热辣辣的阳光,望不到尽头的山脉,蜿蜒在山间的裹着石块的黄泥小路,崔琦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我们快点走吧,赶紧找个地方落脚。”
她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是北京时间下午四点十分。再抬眼看望不到头的山脉和山路,崔琦顿时生出一股退缩的无力感。
顾笙欢体力倒是不错,听崔琦的催促,她将水收起,率先往前走。两人走了很久,直到太阳挂到山的一头,她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莲花村位于G省L市某县,村子在盆地处错落而成,是L市瑶族最大的聚居地。
她俩在这里一个人也不认识,崔琦还在担忧住宿问题,顾笙欢已经果断的去敲一户人家的门。现在是晚饭时间,主人家正在吃饭,听到敲门声,慈祥的老阿妈连忙笑着迎了上来。
老阿妈用本地方言询问顾笙欢几句,顾笙欢笑着回答了,崔琦听不懂她们说什么。只见两人交涉了一番,顾笙欢就跟着老阿妈进屋,走了两步,才回头看立在门前一动不动的崔琦。她开口让崔琦跟上,崔琦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想了想,也跟着进去了。
老阿妈将她们带到了饭桌上,让家人添两幅碗筷。崔琦这才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崇拜的看着顾笙欢。
顾笙欢又用方言说了什么,一桌人都笑了起来,老阿妈更是亲切的给顾笙欢夹菜。老阿妈家里没有什么人,就她和一个阿姐以及两个孙子。
吃完饭,阿姐去给她俩铺床。
顾笙欢搬了个小凳子在门口坐下,崔琦也有样学样。不过顾笙欢用生涩的方言和老阿妈交谈,崔琦就完全插不上嘴了。顾笙欢没冷落她,偶尔扭头和她说上一两句,再回头和老阿妈说话,也不懂说了什么,把老阿妈逗得哈哈笑。
村里的夜来得快,几人在门口坐了没多久,月亮已经挂到半空中,星星也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夜空。门前有萤火提着青绿色的灯笼飞过,一闪一闪的,像天上的星星在调皮的眨眼。
崔琦感慨,“这个地方的星星比我奶奶家还多,好想在这里住一辈子。”
顾笙欢嘲笑,“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崔琦嘿嘿笑,转身回了屋子。顾笙欢抬头看了一眼璀璨的星空,也起身回屋睡。屋里崔琦站在床前,看着木板拼成的床,有点手足无措。
“你睡里面。”顾笙欢说。
“好。”
崔琦爬上去,木床不牢固,她动一下,床就咯吱咯吱响。崔琦怕床给散架了,吓得躺在床上一动不敢动。顾笙欢也上来,床又咯吱咯吱响了起来,几乎把崔琦的心脏病给吓出来。
两人躺在床上不说话,只睁着眼看如水般温柔的月光。床板很硬,崔琦睡着不舒服,她翻了个身,床又咯吱咯吱想,就在这瞬间,她忽然想到以前看过的小黄*文里关于男欢女爱的描写,然后没控制住,哈哈的笑起来。
山里的夜很静,偶有几声虫叫。她的笑声陡然在深夜里炸裂,显得尤为突兀和惊悚。
顾笙欢一掌拍向她,“鬼附身呢?”
崔琦极力忍住笑,忍得太吃力,她肩膀一耸一耸的,跟犯了羊癫疯似的。她身子动,木床又咯吱咯吱响,床一响,她笑得越发不克制。
顾笙欢只当她疯了,并未理会她。
笑了半晌,崔琦再笑不动。她瘫软了四肢,两只眼睛被水花洗过,在皎洁月光下亮如星星。
“你猜猜我为什么笑?”崔琦开口。
顾笙欢认为这问题十分无聊,因而拒绝道:“不猜。”
崔琦自讨没趣,不满的哝哝。“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半点情趣也无。”
顾笙欢哼笑,“和你谈情趣,大约母猪能上树。”
仔细想了想,崔琦没想明白顾笙欢话里的意思。不过方才引爆她笑点的东西,她打算告诉顾笙欢。
“我实话告诉你我笑得停不下来的原因,”说着,崔琦又嘻嘻的笑。“刚才床咯吱咯吱响的时候,我脑子里闪过的是小黄文里霸道总裁和白莲花女主做*爱的台词。”
怕顾笙欢不懂,崔琦张嘴就来。“小妖精,夹着我的腰,用力点。”
“嗯,……难受……好难受……”
崔琦学得不亦乐乎,而且她学过播音,当那些台词从她嘴里蹦出时,真的让人热血沸腾。崔琦把自己都给说得难受了,她悄悄夹了夹腿,舔唇问顾笙欢。
“怎样,我学得不错吧?”她得意洋洋的说着,“我敢保证,我这配音一定能让男人一柱擎天。”
说完,顾笙欢没有反应。她又问了一回,而回答她的,除了深夜里的虫叫声,再无其它。
崔琦疑惑的扭头。
顾笙欢安静的躺着,两手交错的放在小腹处。月光落在她身上,给她镀了一层光晕,那光晕要渡她成佛似的。
这是睡着了?
崔琦惊讶万分。又想着自己方才声情并茂,抑扬顿挫的念着台词,心底还得意洋洋的想着,经此一事,顾笙欢一定对她夸目相看。可顾笙欢居然半点面子都不给,她竟然睡着了,崔琦顿觉羞愤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