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昭元历五十年,长安侯府中弥漫着压抑、悲痛的气息。
脸色苍白的女人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呼出的气息时断时续:“子……良。”
听到榻上的人叫自己,亦子良跪在地上的腿迅速挪上前,还未来得及脱下的铠甲在地上划出厚重的响声。
悲痛让他的嗓子哽咽了几声,却是一个字也没有发出来。
女人的声音小的微乎其微,问:“他来了吗?”
亦子良轻松的嗓音压抑着悲痛,答:“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就快到了。”
“那就好,他政务繁忙,我可以等的。”
话说完,床榻上的人的呼吸慢慢变轻,终于再没了气息。
霎时,长安侯府哭声一片。
大昭长史记载,大昭第一女将宁玉病逝于长安侯府,享年三十,帝悲痛不已,罢朝三日,举国同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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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昭元历二十七年,国泰民安。
将军府中的后花园处,一个粉妆玉琢的约莫七岁的小女孩,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一个比她高一个头的少年。
“二哥,玉儿也想玩这个陀螺。”
宁泽瞥了一眼一直锲而不舍地跟在自己后面的宁玉,她今天穿的是一件霜白的小裙子,下面套着浅粉色的小靴子。
白皙的脸颊夹带着一丝红润,尤其是她那双水灵的眼睛,仿佛藏着一汪湖水,光是看着就让人不忍心拒绝。
可是一想起娘亲的话,宁泽有点犹豫,他看了看手上的鞭子,递给宁玉,抬起下巴带着施舍的语气道:
“行吧,二哥就好心地借你玩儿一会儿,就玩一会儿,你就得给我。”
“好,蟹蟹二哥。”
宁玉笑的很开心,一跳一跳地跳到宁泽的面前,接过他手里的鞭子,一个人开心地抽着地上的陀螺。
看着在旁边玩的很高兴的宁玉,宁泽轻蔑地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
“真是有娘生没娘养的,一个陀螺就稀罕成这样。”
宁泽的话音刚落,下一刻,他便看到自己的陀螺被某个傻不拉几的丫头一鞭子抽的飞了起来,然后“扑通”一声掉进了荷塘里。
“啊啊啊,我的宝贝陀螺,我的宝贝陀螺。”
宁泽冲到荷塘边上的栏杆上,悲伤地伸出手,然而他只能看到荷塘里荡起了圈圈涟漪,最后渐渐又归于平静。
宁玉低着头,迈着小步子走到宁泽的跟前,扯了扯宁泽的袖子,声音小小的,“二哥。”
宁泽这才从失去宝贝陀螺的悲愤中回过神来,他把宁玉的手拍了下去,朝比他矮了半个头的还低着头的宁玉大吼了一声:
“宁玉,你赔我的宝贝陀螺!”
宁玉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的表情有点小委屈,“二哥,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你哪次不是故意的,我告诉你,你别这么看我,我才不吃你那一套。”
宁泽环抱着手臂,头偏到一边去,哼了一声,
“我不管,反正你赔我,别告诉我你没钱,我前几天还看到爹给你塞小钱袋了,不赔我,我就跟爹告状去。”
宁玉瘪着嘴,使劲地睁着眼睛,不让它眨一下,终于成功地把眼泪水给憋出来了。
“呜呜呜,二哥,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嘿,宁泽不争气地看着宁玉,“你这个爱哭鬼,我还没把你怎么样呢。”
“宁泽,都九岁了,怎么又欺负妹妹,”一个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斥责了宁泽一声,然后蹲下来用粗糙的手指擦着宁玉的眼泪。
宁泽最怕自己老爹了,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敢吭声,连陀螺的事都不敢提。
宁毅一反刚刚的凶宁泽的态度,剑眉似乎也弯了弯,轻声哄着,“玉儿不哭,爹爹在这儿。”
宁玉的眼睛被揉的红红的,还有点肿,
“爹,爹爹,玉儿要娘亲。”
宁毅伸手给宁玉擤了一下鼻涕,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的小裙子,“爹爹带玉儿出去吃糖葫芦好吗?”
宁玉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重重点头,“好,玉儿要吃三串。”
宁毅一下把宁玉抱了起来,还不忘瞪了一眼宁泽,“小子,下次再欺负妹妹,我一定好好教训你。”
宁玉趴在宁毅的肩上,笑嘻嘻地朝宁泽做了一个鬼脸。